“可现下父皇又不在京中, 舅舅暂任光禄卿, 也算不得为父皇效力的。”虽然知道自己的说法很是勉强, 但沈知依旧想试上一试, 看看能不能将卫峰留在京城帮助她。如果真的能成, 她对付沈泰的成功把握,又能高上两分。
闻言,卫峰大笑两声, 看着沈知的目光说不出是赞许还是欣慰, 可一开口便是与沈知的玩笑话:“知儿何时学会强词夺理了?”
“舅舅莫要再打趣孤了,”沈知也笑, 不过说着,她又不禁叹了一口气,“其实孤也不愿意违背母后的意思的,只是如今晋王兄暗中作乱, 若是孤再不栽培心腹、收拢权势,怕是父皇和孤乃至许多忠心于我大虢的臣子都会遭他毒手, 孤又于心何忍呐?”
沈知一句话,便让氛围顿时沉重了下来。她话音落下,卫峰也敛了笑意, 长吁一口气,叹道:“知儿, 再给舅舅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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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这是殿下差人专门从宫外千辛万苦才寻来的羊乳, 趁热喝一点吧。”说着,杜沁宁许是怕那羊乳还烫,便又用调羹轻轻搅了搅,这才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递到了薛若雨面前。
薛若雨躺在床榻上,见杜沁宁将碗端过来,她偏将头侧了过去往着白墙看,也不回应杜沁宁究竟是喝还是不喝。
见状,杜沁宁知今日薛若雨仍旧还在气头上,不一定愿意搭理自己,但她还是尽心尽力劝道:“来,喝一点吧,薛姑娘就算生气,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不是?”
“你烦不烦,我都说了别来打搅我,我不想看见你!”杜沁宁好心劝她,薛若雨也知道杜沁宁对她的好。可薛若雨本就心情极差,杜沁宁说得她烦了,她还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打翻了杜沁宁手上的碗。
碗碎成了许多片,羊奶从地上往上溅,撒了些许到床榻上,也溅了杜沁宁一身。
“若雨怎的这么大的怒火,是沁宁又与你斗嘴了?”柳书言笑说着,对薛若雨没有丝毫的顾忌,好似几人之间一如从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一般。
本来薛若雨就对柳书言刺她毒镖一事耿耿于怀,昨日听宫人说薛绛早已被处斩,她又躲在被子里哭了整整一夜,如今看见柳书言这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薛若雨便觉自己心中愈发烦闷。一看见大步过来的柳书言和她身旁的沈知,薛若雨就双眼一闭,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去。
眼不见心不烦。
杜沁宁起身正欲向二人行礼,柳书言却先行拦住了她,轻声道:“沁宁,你先下去沐浴换身衣衫吧。”
闻言,她回头望了床榻上蜷缩成一坨又被被子遮盖住了的薛若雨,叹了口气,也无奈地应下了柳书言的话。她一走,柳书言便顺势将殿中其他的宫人也屏退了下去。
其实柳书言今日本是来寻沈知商讨邬成磊一事的,但沈知提起许久未曾见过薛若雨了,二人说完之后,便来了这偏殿打算瞧一瞧她的情况,也好放心些。可不巧,二人刚一进来,便见到了方才那令人不太愉悦的一幕。
“若雨,之前那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柳书言坐到床榻边上,收敛了笑意,两眼有些放空地望着薛若雨的方向,默了半晌,才很是诚恳道。
反正现下殿内也没有旁人,听柳书言这么说,沈知也接着她的话道:“也谢谢薛姑娘救了孤一命,日后薛姑娘要是有什么要求,孤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做到的,一定不会拒绝薛姑娘。”
本以为薛若雨会像不理睬柳书言一样不回应沈知的话,可两人谁也没想到,沈知话音刚落,薛若雨便一把掀开了被子,近似怒吼道:“那你把柳书言交给我!”
说罢,她红着双眼,满是恨意地瞪着柳书言,又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任我处置。”
沈知根本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听到这话,也是愣了半晌。不过反应过来后,沈知虽略显歉意,但还是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她:“金银财富、高官厚禄,只要薛姑娘想要,孤一定会给;即便是薛姑娘想要让做些什么来泄愤,孤也不会不愿的。但是贵妃于我沈家恩重泰山,即便是有一日孤必须丢了性命,孤也万不可能出卖贵妃的。”
薛若雨冷哼一声,眼中竟开始显露出了杀意:“什么有恩与沈家,我看这不过是一个幌子,你二人想借这个理由在宫里光明正大的偷情才是真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说不定早在什么时候,你们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也不一定。”这沈知不那么维护柳书言还好,她这么一说,薛若雨又恍然想起了那日柳书言抱着她时对她说的那些话,更是气得脸都快红透了,也怒意难消之下说了这些气话。
“这……”沈知根本不知道薛若雨在说哪儿跟哪儿,不过薛若雨一说偷情,她便又立马想起了梦中的内容,一时也悄悄红了脸,一时间不敢抬眼去看薛若雨。
本来薛若雨只是说的气话,可看到沈知这个反应,她忽而心惊,随即却又好似释怀般地笑了:“你们走吧,我薛若雨这辈子,就当从未认识过你们。”话毕,她闭上眼,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自她的嘴角滑入了她口中,何其苦涩。
柳书言为救沈知亲手将她推入了深渊,而沈知也亲自下令问斩了她的兄长,她们三人之间,隔着深仇大恨,已再无和好如初的可能了。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她不能消恨,永远不见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若你愿意,等你手上的伤完全恢复,情绪也稳定下来,我可以放你出宫去。”能做到这样,在柳书言看来,她已是仁至义尽了。
从偏殿出来后,沈知与柳书言相伴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又到了那座桥上。这些日子两人已习惯了有空便一起走走,聊聊政事、说说闲话。即便沈知心中不愿意承认,但这段时间确实也成了她每日之中最为喜爱的时刻。
两人停下脚步,沈知一如往日那般趴在桥栏上,望着前方。
“殿下方才在想什么?”
“哈?”柳书言忽然而来的问话,让沈知不仅眸子一闪,下意识地偏过头去颇为疑惑地看着她。
“方才若雨说你与我有私情的时候。”柳书言一脸淡然地开口,也看不出问这话时她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之前宫中本就有贵妃私通太子的传言,后来因着立太师之事才稍微平息了些。可是自从柳书言去为沈知寻药回来,又在殿中与她单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之后,那议论的声音又开始在太极宫散布开来了。
闻言,沈知顿了顿,但随即又想柳书言如此问,大抵也是近日又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的。她闪了闪眸子,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心虚,故作无所谓又显得有些无奈道:“孤在想宫里的那些传言,薛姑娘约莫也无意间听到过了,不然她又怎会那么说。”
“殿下可要澄清?”可要澄清,这话是沈知当时也问过柳书言的。
“清者自清,这种事,本来就只能越描越黑。”沈知摇了摇头,“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孤制止不住的。再者,孤做什么事,本来也无需向他们解释什么,若是仅有风声便急着澄清,便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无异了。”
作者有话要说: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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