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图心想这孩子昨晚八成是写了政治作业。
“就是为了刺激一下销量。”图图坦诚地说, “你们刚出道,又加了新人, 团粉本来就不多。你放心, 只有这一次, 以后不会再有团内投票的事情出现。”
陆曜怀疑地看着他。
图图掏出手绢擦了擦汗,干笑道“你看你这孩子,队长当得确实是很像样”
陆曜无意识间泄露出来的aha信息素让老板如坐针毡, 图图抬手把空调调低了两度, 又站起来推开了窗。
“回去吧, 回去吧。”图图艰难地说, “你再呆下去我又要叫人来修电路了。”
陆曜回去了。
他走到拐角, 掏出手机,又刷了一下销量。
元白1675
陆曜点进链接,下单。他本想直接填个一两千, 顿了顿,还是改成了“一百”。
买太多也没有意义, 陆曜填好地址收起手机。他有的,总有一天元白也会有。
陆曜立在走廊的落地玻璃前面, 向下低头看去,公司大门前挤满了等着见爱豆一面的粉丝。
即便离得很远, 还是被粉丝发现了他的身影,场面一时变得不可控。
他远远朝粉丝挥了挥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曜曜”
“哥哥我好想你什么时候开演唱会”
“会让你拿到一位的”
他们喊得声嘶力竭, 可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陆曜听不见。
他又挥了挥手, 便转身离开了。
陆曜离开很久之后,还有很多痴心的粉丝仍然站在原地,仰着脖子朝楼上看,等待他什么时候能够再出现。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元白从练声的老师那里出来,走过那个拐角时,无意间瞥见楼底下有很多人。
会不会有他的粉丝在里面
虽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是他还是走近了些,想着万一呢有那么多人为他买cd,在转评里鼓励他如果有人在等待他,他至少应该有走上前去的勇气。
元白想到那封陆曜转交给他的长信,深呼吸,带着笑容走近些。
人群一下子沸腾了。
“是不是曜哥又出现了”
“他来看我们了吧”
“啊啊啊哥哥”
元白被那突然的热情冲击得僵了一下,有点懵。
心跳得快,他没有一个人面对过这种场面。
他又上前一步,朝他们挥挥手,露出粲然的笑容。
“好像不是”
毕竟身形差太多,在刚开始那一晃后,粉丝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了。
失望感迅速蔓延开,很多人放下了手机。
谁会为自己爱豆以外的人尖叫欢呼
不过,也有人于心不忍。
“他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来看他的,才这么卖力”
“那他得多尴尬”
“好歹也是个小爱豆呀。”
“诶,我有点不忍心。”
最开始应援他的,其实是尴尬癌患者。他们一想象是自己处在元白的位置,想象到自己发现误认了别家粉丝的感觉,就尴尬到不能呼吸。
为了不让元白意识到是他认错了,尴尬癌患者们纷纷举起了手机,为元白带来了史上第一次的多人对焦直拍。
然后嘛,人都是从众的。
既然有第一批人觉得这个人值得拍,其他人慢慢也觉得不拍白不拍。
来都来了,拍不到自家正主,拍拍公司其他小爱豆也是好的。
这样下来,气氛虽然没有陆曜在的时候那么热烈,牌面倒是也给的挺足。
元白笑也笑了,手也挥了,然而眼看着拍他的人并没有停下倒是越来越多,越发开始感觉无措。
这可怎么办呢。
他没招了。
发誓宠粉,然而思路不畅。
元白实在是想不到他还能做什么,只能退后一步,朝大家鞠了个躬。
“诶,这小孩”
“他要做什么啊”
“诶诶突然开始跳舞了”
“诶诶诶诶”
在无数的惊疑声中,元白可谓是豁出去了,正好音乐教室里又开始播放他经常练习的一首舞曲,就索性在走廊上练起了真招。
一旦开始了表演,他就忘却了周遭。环境不重要,表演本身才重要,一个定点,一个眼神,小偶像全都诠释得清楚有力,只可惜隔着太多障碍,并不能拍得清晰。
许多人忍不住放大了画面来看,然后议论纷纷。
“我有点意外他好像并不是没有实力。”
“至少这个舞,力度和控制都是很到位的,基本功很好了。”
“就说,图那个奸商,怎么会让没脸又没实力的人出道呢。原来他跳舞是可以的。”
“都不说跳得怎么样,对着公司蹲点粉丝跳舞的偶像,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突然觉得他好惨诶,被黑了那么久,也没有粉丝能帮着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被骂。”
“强者才会被骂,如果一无所有,又有谁会对准了靶子打弹药也要钱。”
“他算强者吗”
“强者运强。谁又能说,强运者不算强者”
“这么说倒也”
无可反驳啊。
一曲结束,元白手撑着地,最后一个定。他跳起来,发现音乐停止了,那随着音乐显现的冒失和勇气也仿佛随之隐去。魔法消失了。
他立刻感到局促不安,飞速转身逃走了。
“诶这就走了吗”
“跳完了吗”
“完了,我竟然开始期待在舞台上看到他了”
后来,716又被称作是白菜闷声发大财的一天。因为这一天,没有一个白菜赶往公司追星。但是网上,却流出了元白的上百段直拍,并且点击量不俗。
元白微博因此涨了不少粉,更有人回家之后就给他开了个站,从此天团第一back加入了有炮姐俱乐部。
元白本人对他在网上引起的诸多风雨一无所知。
他好专心地在喝牛奶。
他最喜欢的这个牌子的牛奶,甜味有但不重,也没什么咸味,但奶香味特别浓。
吸溜吸溜,一罐就下去了。
陆曜进门时,就闻到好浓郁的奶香味,那时候元白已经放下了牛奶罐,心满意足地哼着歌开始写作业了。
屋里只有元白和很浓的牛奶味,那让陆曜一瞬间有种错觉,仿佛这个味道是元白身上散发出来的。
陆曜分化已经有三年了,但是在生活中,他能遇到的,拥有信息素的人是很少的。
太稀少了,现在的aha和oga都是。
因为太过于少,人们已经不再热衷于培育出更多的aha和oga后代,只有少部分冥顽守旧的“贵族”还在坚持延续所谓“优秀血统”。
陆曜打过交道的aha和oga,多半都是来自于那些旧贵族家庭。他们小心翼翼遵守着信息素等级制,对等级高过自己的aha便毕恭毕敬,对低于自己的便随意差遣,并用强制的手段不允许任何人打破他们的规则。
这些家族占有着数不清的财富,隐藏在明面上的权贵身后,随手一点就能呼风唤雨而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个社会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信息素等级制,但没有多少人了解,那个傲慢的按照信息素等级建立的秩序,从来没有消失过。
陆曜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的等级很高,高到那些人不断来向他请求,请求他加入他们,由他们给他最好的培养,成年后去做他们的eader。
然而他讨厌那些污浊的气味,讨厌眼神暧昧的老aha将他身边羞怯不安的年轻oga推到他面前,讨厌他们把人分成天生的等级而不加以尊重。
“偶像”
老aha被深深冒犯了,却又不敢高声和眼前更高等级的小少年说话,只能不虞地再三重复“大人,你要丢弃你的族群,去做那卖笑的行当你是否知道,这么做是”
陆曜轻轻扯唇“你不高兴”
他就偏要那样。
这一定是老aha这辈子见过的最难搞的后生,而且更倒霉的是那年陆曜还刚刚好是初中二年级。
陆曜这辈子闻到最多的是母亲身上的淡淡柑橘味,第二多的就是元白身上的奶香味。
时间长了,他经常会恍惚觉得那会不会是元白信息素的味道。
元白意识到陆曜来了,立马也来了劲,窜到床上就拍拍自己旁边的枕头“过来过来,这题我看了好半天都不会做,你快帮我讲一下”
陆曜挑挑眉,状似不经意地走近,挨着他坐下。屋里空调开得凉飕飕的,元白的床单换过了,现在是大大的卡通熊一看就是王女士冒着爱心抢购回来给她宝贝儿子的。
元白身上的黄色短袖t是洗衣液的淡淡椰子味,混合着刚喝掉的牛奶,陆曜靠着他的枕头,两人相距不过十几公分,那些气味因子混乱地碰撞着,让十七岁的aha晕头转向。
元白等着他讲题,等了半天陆曜一点动静都没有,疑惑回头“你走什么神呢”
陆曜闭上眼睛,放纵般深深嗅了一口。
“元白。”他睁开眼睛,轻嘲,“你将来一定会是史上第一个牛奶味信息素的aha。”
不过,用这种香水是什么特殊爱好吗一般人闻不到,低分化概率的几乎也闻不到,高等级aha也闻不到,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没多少人能闻到的香水。
如果把香水比喻成衣服的话,那么仿oga信息素香水绝壁是皇帝的新衣那个分类的。
基本上是个心理安慰。
元白这样想的时候,听到了陆曜沉稳的声线。
“前辈晚上好,我们是”
然后是一个轻柔的声音“唔。”
元白抬起头,倚在门口的那位高个子漂亮青年,乍一看竟然有些雌雄莫辨。
他棕色卷发齐肩,上一半还挽了个丸子头,好少女一发型。
元白回想了一下听到的关于drayd的种种风闻,他们的成员徐青以,是个分化概率高达98,却一直无法分化的“令人遗憾的存在”。
往往这样被期待着长大却无法分化的人,内心是很难接受这一点的。就像无法度过少年期,他们一辈子停留在未成年。
元白对drayd的成员外形并不熟悉,但他感觉,眼前这位就是那个无法分化的徐青以。
从没有见过oga的元白,本就对这种生物带有怜爱,此刻见他又高又美,风华无限,不由心生同情。
夏斯恒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推开门,本意是随便应付一下,干脆就别让正发神经的徐青以见外人了。
结果一推门,他整个人都不舒服起来了。
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一个年轻的aha。
已分化。基体成熟。信息素等级比他高。
两个aha相见,就像一头生活在人类中间,努力蛰伏的雄狮,突然见到一个同类。
尽管早就没有了要标记领地的必要,但竞争的习性刻在骨血间,那是势必要对着对方审视一番的。
夏斯恒打量陆曜,对方身量极高,背脊挺直,五官无可挑剔,轮廓深刻,一双桃花眼中和了神情中不自觉的冷意。虽说是来和前辈打招呼的,这名后辈并没有丝毫要弯腰屈膝的意思,只是正正直视着他的眼睛。
啧,也挺正常。
这家伙绝对是从小到大被人宠坏的那种存在。
要是会像某些人一样满脸带着讨好的笑意,那才叫奇怪了。
“好,你们也晚上好。”
夏斯恒很快失去兴趣,眼睛从陆曜脸上移开,随意从其他人脸上礼节性地扫了一圈,嘴上说“要进来玩玩吗”身体却挡住了他拉开的门缝,明显并不想让人进门的意思。
他相信对方年轻的队长先生不会这么不识趣。
元白则想不到那么多,他的脑子里还在转悠“哎98概率却迟迟不能分化的oga真的好可怜”“他是不是在用仿oga信息素安慰自己”“卧槽这么一想更可怜了”这一类的念头,以至于在陆曜说“不多打扰前辈了”的时候,眼睛还充满同情地仰望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徐青以”。
夏斯恒本来就觉得有一道目光好像一直怪怪的,却一直没找着,还是陆曜转身后轻轻拉了拉那个小孩的袖子,才看见发呆中的元白。
难怪刚刚没找到。
夏斯恒内心感叹,这特么也太矮了吧。
元白肯定是想不到,使他内心怜惜的这位前辈,是在腹诽他矮。如果他知道,保管那怜惜会百分之两百地转化为生气。
夏斯恒看着对他发呆的这位小朋友,也有点茫然。
小孩长得挺清秀,算不上多么惊艳,但看得很舒服。皮肤很白,眼皮挺薄,头发剪得很乖很学生,在整体造型很成熟的g成员中还挺显眼。
一般来说,见到他的后辈,要么很热情,要么很拘谨,当然也有极少数因为他的美貌被迷惑,非哭着喊着自己是他的迷弟,要跟他求握手求拥抱的。
但他是真没见过这种满脸写着同情和怜惜,还夹杂着些许对人生的哲学思考的。
想想看,一个一米六几的普通人小屁孩,对着一个一八五的成年aha目露同情,真的有些奇怪。
夏斯恒忍不住问“你有话想跟我说吗”
元白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话,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后领子被人轻轻一扯。
“诶”元白被陆曜一提醒,才意识到其他人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忙边跟着走边回头道,“没,没有,就请前辈今晚加油我们也会努力的”
夏斯恒一头雾水地看着一步三回头,满眼鼓励的那孩子,沉思着关上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沙发角落里同样面无表情,阴沉沉望着他的徐青以。
比他还高一厘米,身上至少十个纹身,板寸。
满身的仿真信息素甜腻腻的味道,可他左右两边坐着的两位beta队友对此毫无察觉。
beta真是占尽了进化优势的物种,aha和oga才是反人类的存在。夏斯恒一边腹诽,一边疯狂给自己扇风,试图把那些讨厌的味道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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