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第一次见到黎簇时,她正在被她妈教训,江妈妈拿着一根鸡毛掸子,边骂边打,而黎簇,正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她,那时的她,把隔壁王婶家的孩子给揍了,还揍的有点惨。
第二次时,他们俩的位置调换,黎簇的爸爸正在揍他,理由她不知道,而她也站在窗户口看着他们父子俩,江妈妈则下去劝阻,一边说着黎簇的乖巧,一边骂着她的调皮捣蛋不长心。
然后她听到后,下了楼,把已经脱离魔掌的黎簇约出来,赌气似的,把江妈妈舍不得吃的,进口零食,装成一大袋,送给了他。理所当然,她又被揍了。
第三次,是在上小学,黎簇在她的隔壁班,他们上学放学经常一起,互相抄作业,互相打掩护,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被揍经验,让他们建立了比城墙还厚的革命友谊。
彼此相安无事到小学毕业。
到了初中,江淼后知后觉的,作为女孩子的自觉终于表现了出来。
她不再靠着武力服众,白天笑吟吟的,用自己的脸蛋开阔社交,收到的情书,能堆满小半个抽屉,下午则去跆拳道馆,简单粗暴的踢上半个小时的沙包。
大院扛霸子的形象渐渐被人遗忘,除了黎簇,几乎没人记得她小时候掏鸟蛋,揍人的丰功伟绩。
他们的关系真正淡化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文理分科,黎簇学文,她学理。虽然彼此之间见面还是会点头打个招呼,但是他们彼此都发现了他们关系减淡这一点,却都没有做出什么补救措施。
黎簇的成绩不好,江淼的成绩长居年级第一。
黎簇爸爸来过她家好几回,想让她替黎簇好好补补课,可文理科不同,江淼心有余而力不足,久而久之,他们两家是真正的再无交集了。
到了高三时,江淼已经亭亭玉立长成一个能文能武的漂亮姑娘时。突然的变故,让她休了整整一个月的假。
江淼家里的事,所有人都不太清楚,自然的,就有人盯上了和她从小到大,算的上是青梅竹马的黎簇身上。
理科三班的刺头,喜欢江淼,拍着黎簇的桌子,声音之大,把还在美梦中的黎簇给吵醒了,“喂,黎簇,淼淼怎么回事儿?七天了,怎么还不来学校?”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呵欠,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话,确实,他好像也有好几天没在学校里碰见江淼了,可这淼淼是什么鬼?江淼的妈妈都从来没有叫过‘淼淼’这个爱称,他看向他,
“不知道,大院里没见过她。”
这是事实,一旁的苏万看着他,看这架势,他应该也是想替这个刺头问江淼的下落,可他喜欢的,不是沈琼吗?他知道他想干嘛了,借着打听江淼的下落,和他一起回大院,看沈琼。
“鸭梨,怎么说淼淼,不对不对,”苏万顶着刺头的目光,战战兢兢的赶忙改口,“江淼也是你从小到大的朋友,朋友没来上学,你怎么能不关心呢?这样吧,今天晚上我陪你去看看她。”
没等他作回应,苏万已经把刺头请走,还对他作了保证,明天一定会给他一个答复。
黎簇一手支在桌子边,另一手狠狠给了苏万的脑袋一下,
“你没长脑子啊,你想去看沈琼,自己去不行吗?偏偏把江淼拉上。”
“哎哟,”苏万吃痛一声,揉着被打的地方,反驳,“江淼不来,你敢说,你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黎簇噎了一下,重新趴在了桌子上养精蓄锐,不再理会苏万。
他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的课程结束,和苏万结伴翘课,回到他家,看他爸不在,松了口气,把东西收拾好以后,提上了自己家看起来还挺新鲜的水果,苏万没跟他去,他正扒拉着望远镜,看着他家对面那个薄纱漂浮的沈琼房间。
他轻车熟路的进入了江淼家的单元门,上三楼,敲门。
咚咚咚。
他等了将近三分钟左右,门后才传来稀稀索索的脚步声,但脚步声在门口就停了,里头的人,似乎并没有开门的打算。
“江淼?”
“嗯。”隔着门的声音,听着不太清楚,好像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没事儿吧?因为你没去学校,我有点担心你。”
江淼没有说话。
“我问过你们老师,他说你请了一个月的假,你是准备出去玩儿吗?”他的声音很柔很暖。
“阿姨准备带你去哪玩儿啊?回来时,别忘记给我带礼物啊,”他笑了笑,“我给你带了点水果,就放在……”
门开了。
黎簇愣住了。
女孩儿的眼睛通红,还盈着泪水,身上穿着的那件宽大的T恤裙都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白净的肌肤上是不正常的红,她看着自己,悲哀入骨。
那副模样。
一股恐慌,夹杂着愤怒的情绪兀然间上涌,他强迫自己冷静,手握成拳,
“江淼,”他念着她的名字,“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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