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老老老老老老齐?!!”
苏万躲到了杨好的身后,齐繁现在的气场太可怕了,他几乎都能看见她背后升腾而起的地狱烈焰,一团连着一团,他感觉她想烧死他们,尤其是江淼。
嗯?为什么是江淼?
他转过头就看到江淼的脸色绯红,连耳朵尖都红透了,还有黎簇一边摸着自己右边脸,一边和齐繁对视的痴呆表情。
“你来这儿干什么?不对,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在场唯一一个明白人杨好抓住了重点,“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来吗?”
“哎呦,小丫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站着?”说话带着口音,身着灰扑扑的藏袍,他从门里走了出来,这正好让他们看清了他的脸,那是一张长期被大漠风沙摧残的脸,晒斑满布在他的双颊上,皱纹堆积在眼角,一眨眼就会爬上他的脸颊,又黑又红的脸干的起皮,齐繁站在一边,她本就生的白白净净,和他这么一对比,齐繁的白皙程度硬是又被生生拔高了几个档次,
“你朋友啊?”车嘎力巴手插着腰,打量着这几个不速之客,仿佛就像是看到了抢劫目标。
齐繁没有回答他的话,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直接走进了屋子里,杨好想跟上,被车嘎力巴拦了下来,
“哎哎哎,各位老板,”车嘎力巴挡在门口,眯眼笑起来了,更加显得存心不良。“需要点儿什么,我这儿啊,什么都有,水或者干粮需要吗?”
“要要要,”杨好急于摆脱车嘎力巴,但他被挡在门口进不去房子,他眼睁睁的看见齐繁的走进最里边的那间屋子里,关上门时,连个正脸都没让他瞧见,“你让开啊,那是我朋友,我找她有事儿!”
“我可不管你们是不是朋友,老板你们刚才说了,要水要干粮,”车嘎力巴嘿嘿一笑,“一只羊嘛,要一只羊,我门让你进,水和干粮也给你们,怎么样啊,老板?”
“你这不是敲…”
苏万捂住杨好的嘴,把他向后拖了几步,小声碎碎念,“好哥好哥,地头蛇地头蛇地头蛇,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杨好不再挣扎,他的目光停在了齐繁紧闭的房门上,他的肩膀塌了下来,整个人都没精打采起来,苏万用胳膊撞了撞还在发呆的黎簇,他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处方向居然也是杨好看向的方向,接着,他使劲一撞,把黎簇撞的回了神,
“鸭梨,你别把心思打到齐繁身上,”这是他作为好朋友的提醒,“江淼都在你旁边呢,齐繁是好哥的朋友,你可不能这么对好哥,我不想你们两因为一个女孩儿闹僵,这样你让我也不好说话啊,”
黎簇看向苏万,
“你别这么一副表情看着我,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情/情/爱/爱,男男女女的,这些不健康,”苏万指了指还挡在门口的车嘎力巴,“人家刚才说了要羊,你给钱啊。”
“你怎么不给啊,”黎簇反问一句,把背包的拉链拉开,口嫌体直的递上一捆毛爷爷,
“那钱都是我爸的,”苏万接过黎簇递过来的钱,赔上笑脸,“给老板,帮我们准备两间房,还有一些水和干粮,谢谢老板。”
“你们都是送钱来的,你们才是老板,”车嘎力巴点了点苏万交到他手里的红票子,“叫我车嘎力巴就好了,”整整五千元,车嘎力巴侧过身子让开了门,“来来来,里边来里边来,刚才你们和那个小丫头认识是吧?我让你们住她隔壁,够意思吧?”
车嘎力巴刚一挪开挡着门的屁股,杨好一溜烟的就冲进了房子里,直奔齐繁的房间,手掌大力的敲打着木门,门上的灰尘都随着他的力气动荡,“齐繁!你快给我开门!你别不开门啊我跟你说!你再不开门我不理你了!”
从门缝底下出现了一张只有发/票那么大的纸,里面的字是齐繁手写的,墨水都没有晕开完整,那些潦草的小字,杨好把它扯了出来费力的解读,
‘你爱理不理。’
“你这死丫头,”杨好挽起袖子,青筋如老树的根,盘桓在他的手臂上,“我告诉你,我以后不会跟你说一句话!我走了!”
苏万和黎簇谁也没去拦,因为他们都知道结果,帮杨好把包和行李拿进房间,不出一分钟,他们果然又听见了杨好敲齐繁门的声音,
“你出不出来!齐繁!”
“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全,我叫你别来的!你…你又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你就不能学学江…”
“嘭!”
齐繁的门开了。
不同的是,她拿了一把水果刀。
“老齐,你先别冲动啊,”苏万把站在最前面的,已经傻了的杨好往后拉,齐繁的身手他们是见过的,那是都能把这个江淼狠狠压一头的恐怖实力,“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怎么了吗?我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江淼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笑的纯良,苏万却看到了齐繁站在那头皱起了眉,看来他刚才感受到的,齐繁想烧死江淼的气场应该不是错觉,不过我伟大的王后雄老师啊,你为什么要叫江淼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在拉仇恨想让他们死吗?!
不过齐繁什么都没有做,旁若无人般的,对他们这几个大活人熟视无睹,目不斜视的走了,她坐到了车嘎力巴家的大厅,拿起放在茶桌果盘里的苹果,把水果刀开鞘,一圈一圈的削起来。
杨好跟着她身后,屁股刚一挨到长条板凳时,齐繁的右脚就直接翘起,搭在了长凳上,霸占了整条座椅,杨好没辙,只能挪到了她的右边坐着,黎簇坐在她的左边,身边还坐着那个江淼,她的正对面是苏万。
“说说吧,你怎么找过来的?”杨好问。
齐繁还在削苹果。
“你别不说话啊,我也是担心你的啊。”
齐繁放下刀的声音很大声,几乎把她正对面的苏万吓了一跳,她咬了口苹果,视线绕了一圈,在黎簇身上顿了几秒,她用纸擦干净了水果刀,接着又擦了手,
‘不好意思,我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而且你问了?我就要回答你?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嗯?你们就四个人?来到这里?你们在想什么?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哪儿四个人了?我们有五个。”杨好会错意思的反驳,比出五的手势被齐繁一个眼神吓退。
“既然这么危险,你又为的什么?”黎簇的反问来的不是个好时机,至少他已经感受到了,齐繁的不悦,比之前,更加的不悦。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就够了,你带个姑娘来沙漠卿卿我我,是会被天谴的。’
她肯定看到那个江淼亲他了。黎簇敢确定,她绝对看到了。
“那你好歹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古潼京的,你又是怎么来的啊?我们共享一下信息,都是朋友嘛,知道的越多,咱们走的弯路就越少啊。”苏万道。
‘交换信息?那你们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齐繁问,拿着苹果的手搭在膝盖上,就像一个山大王般的坐姿,嘴里还在嚼东西,这么一副模样,若是齐老三在这儿,必定会说他的乖孙女总算得到了他的真传,终于知道恃势欺人了。
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苏万卡住,求救的目光投向黎簇。
黎簇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有些话当着这个江淼的面是不能说的,看到他的动作,齐繁把吃完了的苹果扔进垃圾桶,嘲弄的笑了。
‘既然如此,就从我开始好了,’
她从口袋里拿出几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打了字,几份内容都是一样的,除了江淼,她一人给了一张,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她听到的形容词全是单字感叹,双字牛逼,苏万是最先看完的,他看完过后,那边的江淼就马上抢过他手里的纸,开始观看。
“你是九门人?还是齐家的后人?难怪你身手这么好。”苏万还在想着那篇类似于介绍齐繁身世的文稿,“这么说,你当初说意外卷进来是骗我们的咯?那你这么多年,不会就是故意和好哥一起长大,一开始就看中好哥的吧?”
齐繁翻了个白眼,‘卷进来是骗你们的,现在九门中人,都想来到古潼京,我当然也不例外,并不是一开始就看中的杨好,好了杨好别这样一副被我骗了的表情我又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你好,而且以前你出去火拼我就问过你的,需不需要帮忙,本来我搬到这里就是想远离是非当个普通人,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卷进来,不过我也没想到本家会要我回去,你被卷进来也为我提供了方便嘛,我还想靠着你接近黎簇他们,和你们一起来到古潼京,可你们中途把我甩了。’
“那你现在过来,就是为了挖底下的宝贝?”杨好把稿纸还给齐繁。
‘这不是快要年底了嘛?又到了拼业绩的时候,我不也想为齐家出一份力嘛?拼拼业绩,年底分红啊,’齐繁信誓旦旦的说着,表情看起来真诚可信。
然而每次她的坦白总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第一次在古潼京里,她坦白告诉他汪张两家数千年的博弈,而结果是,她诈死在古潼京里,而今,又是和从前一样的情况,他又继续问出了问题的关键,“你怎么来的,一个人过来的?”
‘你管我怎么过来的,我们齐家家大业大,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齐繁坦然,‘我现在说这些东西是为了避免以后的尴尬,到时候你们又问东问西一大堆,我又懒得解释,所以不用觉得奇怪。’
说了等于没说,十句话里,九句都是假话。把齐繁的身世打在稿纸上,这样多此一举的事,不像她的风格,黎簇可以断定,齐繁的身世是真的,但借她之口,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全是假话。黎簇盯着女孩儿的侧颜,她正低下头打着字,感受到的目光,抬起头撇了他一眼,接着她问了苏万和杨好一个问题。
“哦,是黎簇叫我们不要带上你的,”杨好把责任甩的一干二净,不过这是事实,黎簇他确实说过不要带上齐繁的话。
齐繁缓缓转过头,对上他的眼,她眼底的情绪太浓郁,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面纱,无法让人解读看清,她再次将头转向了江淼,眼里却是全然的冷静。
她可能是想明白了什么,低下头,拿起刀,不说一声直接回了房间,杨好还在后面叫她,那些叫喊声被她关在了门后。
黎簇在座位上坐了很久,久到四周的人都走光,久到他闻到了烤羊时孜然的香气,女孩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来的意思,他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欲望,他觉得他想的还是太少了。
他怎么会认为,那个女孩儿就一定会安安心心的,留在顺京等他回去?
因为她肯定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心底出现的声音如一击重拳狠狠地砸进他的脑子。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诈死在古潼京,全然变成吴邪计划之外的人,又回到他们身边,借用齐繁的身份,她想再一次回到古潼京,没错,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再次回到局里,这个吴邪布的局,她就算一个人,也要来到古潼京,他和她一样清楚,她所说的四个,指的是自己人的意思,不过蠢就蠢在他们带上了这个江淼,所以她才会气急败坏的千里走单骑来找他们。
又把事情搞砸了。黎簇在心里对着自己讽刺的说着。
门的背后,女孩儿正在用勺子搅拌着一杯清水,那只是一杯极其普通的清水,她的目光望着窗外和沙漠并成一线的天空,将勺子拿出来,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她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桌子上有她刚才倒水时不小心撒出来的一滩水,水里倒影着自己的脸,嘲讽的笑意加深,这是她对自己的嘲讽,
“这是你的选择你忘记了吗?”她对着水里的影子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江淼了,现在你可是一个合格的张家人,你还有什么不甘心。”
你没什么不甘心的。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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