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力酿成的酒威力太大,缇亚这个小姑娘,一睡就是整整三天。
上帝喝的更多,酒量似乎也更浅,三天都没个睡醒的迹象。没了晨间香石竹花瓣的沐浴,他身上原有的清凛香气在这几天里,也跟着渐渐散出来整。
不知圣神身份时,对此毫无所觉,如今知晓了,才发现……整个房间都布满圣神的味道。
路西法呆在房间里,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只觉得心里分外安心。他干脆将窗子降下一层帘布,也抱着上帝昏昏沉沉地睡了这好几天。
“他们两个到底喝了多少酒?我以为我睡三天已经很久了,他们都五天了,还不起床吗?会不会饿死在屋里啊?”外面响起缇亚活泼的声音,显然是这几天睡足了,精神气好的很。
而后便是她父亲纵容的声音:“不要乱说话,也不看看我们来的是什么地方。如此强的圣光结界,一看便知是那位雅威大人做的,还有那位恶魔大人,能在这光明的地界毫发无伤,也是深不可测,怎么可能饿死在床上?”
“好吧好吧,我知道啦!真是的……他们两个睡这么久,小雪貂都受不,饿得自己爬出来了。您看看,多可怜,多可怜!”
“别怕啊,哥哥们不管你,还有姐姐在呢!有姐姐一口肉,就有你一口奶!”
路西法听着小姑娘在外面聒噪得讲话,懒懒得睁了眼,见上帝还在睡着,自己也懒懒得闭了眼,抱在他胸口,嘴里轻轻呢喃着一声“吾神”,深深得吸了口气,又往他身上蹭了蹭。
这没出息的样子,恨不得长在人家怀里才好。
他脚趾在床单上轻轻得勾了勾,胳膊揽在上帝腰上,指尖轻轻触在他的衣衫,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上帝身上的温度,就一点点从指尖传来。虽说比寻常人的温度要低一些,但停在指尖,反而有种温和的感觉。
只是,这静谧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被他抱着的人,似乎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在他的怀里轻轻扭了扭身子。
然后……毫无防备得,就睁开了一双浅金的眼。
只是,这浅浅的金色在他清澈透亮的眸子里,一闪即逝。而后便又恢复了平平常常的琥珀色,在这琥珀一样的眼睛里,映出的是……则是一袭黑衣的他自己。
“雅威,醒了?”路西法问。
被他抱着的人,动作迟缓得眨眨眼。
路西法以为上帝是要把他从身上给剥下去,没想到……上帝似乎还没酒醒,被路西法抱着也没什么反应。嗯,不仅没有什么反应,还习惯性得把手搭到路西法后背,轻轻地拍了拍,像小时候哄他入睡时一样。
轻轻地咕哝了一声……眼睛一闭,就又睡了过去。
路西法:……
感觉,似乎是知道当初圣神为什么只喝过一回酒,后来就再也没要过他的梅酒了。
这个酒量……这么个醉法……
确实有点骇人。
再这么睡下去,该不会睡傻吧?路西法指尖轻轻得在他脸上刮刮,担心地问:“雅威,醒醒?你睡很久了……要不要起来喝点水?”
上帝“啪”一声,不留情面地把脸上作乱的爪子拍下去。
他不悦地皱皱眉,显然是被打扰到了,心情不太好,但还是睁了眼。
路西法拿了杯子,指尖在杯口轻轻一点,自九重天堂引来的圣泉水就盛满了整个水晶杯。
再回身走到床边,上帝已经坐起来,正一手抵着太阳穴,半眯着眼睛,看模样似乎还是不太舒服。
“喝杯水。”路西法说着,坐到床头,把杯子送到上帝唇边。
上帝难受地闭起眼睛往后靠了靠,路西法连忙帮他往背后垫了个枕头,趁着上帝把水杯接过,又坐到他旁边,殷勤地帮他按摩。
“是头疼吗?怎么对酒反应这么大啊。”他轻声抱怨。
当然,他听起来是在埋怨,但手上却是轻柔得不得了,“知道自己不能喝,还一下喝那么多瓶,喝醉了还不是你自己难受?”
上帝脑子昏沉沉的,这会儿没办法思考,只是木木地喝着水。待一杯圣水下肚,又无力地靠在枕头上,闭了眼。
*
今日结界里的天气还不错,早霞刚退,阳光肆意地铺洒着。
小风从窗外吹来,白色的纱帘布在风中鼓起又落下。
路西法把水晶杯拿回手里,刚放回桌上,回头就看见白色的纱帘布上,凑出一只小姑娘的脑袋。
侧宅的窗户是用柱子一个一个竖着搭起来的,柱子之间的缝隙约有一指宽,小姑娘的脑袋进不来,手却伸得老长。纱帘布被她扯出一块小小的缝隙,正好露出她扎着马尾辫的脑袋。
“你们终于醒啦?我准备带着大黑和小黑出去吃草,顺便捉鱼,要不要一起来呀!”
一边说着,手指揉皱着窗帘的布角:“你们怎么突然挂上帘布了?之前也没见你们挂呀,是不是在里面做见不得人的事!”
路西法“嗤”得一声轻笑,走到窗前,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看着她:“你这么馋我身子,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偷窥我。”
被说中心事的少女,当即红了脸,还在嘴硬:“瞎说……什么呐!我什么时候馋您身子了!我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您怎么能这么败坏人家名声。”
路西法:“呵呵,前几天喝醉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着,抬脚蹬在窗台上,学着小丫头的样子,说:“我要给您献祭!您不要我的灵魂,呜-呜-呜,要不要尝尝我的身子!”
虽然词不太对,但胜在神似,尤其是那几声“呜呜呜”,说得跟真的似的。
把缇亚给羞的,恨不得当场去世。
“您快别说了……父亲都讲过我了。害呀,那都是醉话嘛,别当真呀。您为了这几句话就挂上帘子,您看……我这,怪尴尬的。”
路西法一声满意的哼哼,说:“那你尴尬着吧,总不能让我尴尬。”
这厢两人笑闹着,身后忽的传来一声轻轻得笑。
回头,见上帝已经清醒的差不多,正望着他们两个,清亮的眸子里,还泛着浅浅的笑意。
纵容又宠溺……
起初未能识出他身份,路西法并未觉得雅威有什么特别的。如今确定了身份,才觉出自己先前太蠢了:这样的温柔的注视,还有这样的恩宠……除了那个最爱他的圣神耶和华,还有谁呢……
他转身单膝跪到床上,凑到上帝面前,“你笑什么,是不是幸灾乐祸?”
上帝身上脱力,便随着他闹腾了,也不理会,没想到小狼崽子直接就对他上手了。
路西法也不逾矩,就把手指放在他颈窝。指尖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得挠着他,半撒娇半逗弄地说:“我都被人觊觎了,你还幸灾乐祸?雅威,我要在你的园子里被人拐跑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上帝被他挠得发痒,颈上炸起细小的绒毛,一时也没听出这话里面的不对劲儿。
他不自在得缩缩脖子,把颈间的爪子给拍掉,说:“你不是自我约束的很……”
只是后面半个字未能讲得出来,又被悉数吞回了喉咙里。因为他刚刚躲得幅度有点大,再加上人也不太清醒,这一歪,差点儿就把自己给歪到床底下。
也幸好路西法一直在他旁边,反应也够敏捷,在他歪下去的瞬间,就把他给捞了回来。
“你是不是还不清醒呢啊?”路西法单手拦在他的肩膀,惊魂未定地小声嗔怪。这可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创世神明啊,要是不小心从床上掉下去,说出去得多丢面子?而且,若是再给摔出个好歹来,路西法觉得,他就是把自己给切吧了,也赎不完罪。
但男人却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被他捞上来了也不闹,只一动不动得趴在他怀里。大概是身上还在脱力,窝在他胳膊里,整个人都是软软的。
如果不知道雅威就是创世神,路西法可能会觉得他这是被吓得呆住了。但现在,他只觉得:圣神这是酒还没醒吧?不然,怎么会看起来木讷成这样?
正想着,怀里传来轻轻的一句:“还不是你闹腾的。”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还有那么一点埋怨的意思?
路西法心下一颤:这人该不会是……觉得刚刚丢了面子,在害羞吧?
他“噗哧”一声笑,忙把上帝放开,让他靠着床头坐好:“好好,不闹你,那你自己坐好啊。”
“雅威哥哥怎么了?是不是睡太久了,身上没有力气啊?出来逛一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会清醒很多!”缇亚站在窗边,两只手像小花一样得托着下颌,说。
见路西法转头朝他看来,乖巧得眨眨眼:“是真的,信我!我刚睡醒的时候也很没有力气的,父亲让我出去走走,我绕着园子后面走了一圈,然后在海边坐了一会儿就好了!”
说起海边,小姑娘几乎要把一张脸都挤进窗户的石柱里,两只手比划着:“我和您说,这园子的后面,有一个很大很大的,被花围起来的湖!湖的下面就是大海,太美了!简直比天堂还要漂亮!”
说的好像她去过天堂一样。
路西法盘腿坐在床上,听着小姑娘讲起她在第勒尼安海岸的见闻,露出一声嗤笑:“漂不漂亮我不知道,但你再往窗户里头挤挤,反正你是好看不了了。”
说完,怕他家圣神的领域被侵犯,会不开心,又回过头来小声得哄:“你别生气,等会我就去湖边插一层厚厚的荆棘,看这野丫头以后还敢漫山遍野地乱蹿。”
说话时翘着唇角,微微扬着下巴,“别怕,那片地界还是你的。”
那模样,像极了一直像主人邀功的小狼犬,就差往上帝身上扑着讨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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