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扬与巴托二人绕过人群, 来到了羊圈，果然不出程扬所料, 玄鸟部落头人果然在此。
羊圈是程扬设计了结构再让族人搭建的，空间结构安排得十分合理，外围用木栓扎了一个围栏，里面则是放了一个长长的食槽，槽里放的都是族人刚采回来的新鲜鲜草, 而那些被逮住的山羊如今大多数都比较温顺, 乖巧地吃着自己的口粮。
玄鸟头人静静地站在围栏外面，右手背在身后, 眼神认真地盯着这些山羊吃草。
这些山羊他以前也见过, 南部也有这玩意，可是他们跑得飞快, 便是部落里腿脚最利索的族人，也不一定能追赶得上，他深知山羊野性难驯, 有时它们甚至会用头上的角来攻击族人, 可是九黎部落的山羊却不是这样。
玄鸟部落头人眼里划过深思，原来这些山羊被圈养起来, 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们身上的野性也会慢慢失去，可是九黎养着他们是为了杀了吃的，等到被宰的那一天，它们还有反驳的能力吗？
山羊是如此, 他们玄鸟部落呢？
“你觉得我们部落的山羊养得可好？”
程扬突然在他身后开口，玄鸟部落头人转过身来，看到自己身后多了两个人影，一点也不意外，面部十分平静。
先前他过来时，特地在九黎部落族人面前绕了一圈，要是他们察觉不到自己的用意，他才要担忧呢。
程扬将目光投向羊圈，他天天来喂养山羊，如今它们对他十分熟悉，看到他来了，有的山羊甚至还发出“咩咩”叫唤之声。
程扬眼睫微动，这山羊是在跟他讨食呢。
玄鸟部落头人看着他们互动，微叹一声，“养得再好，也是为了宰杀……”
而它们被圈在这里，养得毫无野性，到时候屠杀的时候，就真的成了待宰的羔羊了，毫无逃跑的机会。
程扬嘴角微微上扬，并没有否则他的观点，他驯养山羊的确是为了搞养殖业，最终都是要被送往风雷叔那里屠杀。
他在等着玄鸟部落头人自己开口，这人费尽心思将他引过来，程扬可不相信他是来和自己探讨如何养羊的，目光落在那埋头吃草的山羊上，眼里一片沉静。
见他不开口问，玄鸟头人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小儿比他想得还要妖智，而他时间不多了，要是再不会回去，秋狄估计就要起疑心了。
“今日你有些莽撞了。”
他看向程扬，以长辈口吻开口，脸上试图挂起温和的笑容，可是程扬表情平淡，面对他的劝导，没有一丝慌乱。
见他神情不变，玄鸟头人以为他不信自己说的话，急忙开口道，“虽然你们那个羊角弓的确很厉害，可是鳍鲮部落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他们族人众多，而且武器也很厉害……”
“为什么你要和我说这些？”
“什么？”
玄鸟部落头人表情一愣，他没想到程扬会突然这么问。
难道他就不关系自己说的那些消息吗，他们九黎就这么自信可以抵抗住鳍鲮部落吗？他们知不知道鳍鲮部落的实力有多强大？
程扬目光清冷，与他对视起来。
“既然鳍鲮部落这么强大，为什么你还要与他们为敌，来告诉我们这些？”
这是程扬无法理解的地方，在他看来，玄鸟、巫颐和鳍鲮都是同盟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么鳍鲮应该算是他们的盟友才对，难道有一个强大的盟友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他要跑到这里来拆台？
没想到他居然直接问道关键所在，玄鸟头人脸上露出苦笑，也不再卖关子了，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鳍鲮虽然强大，我们却不算是他们的盟友，至少不是永远的盟友……”
“我们对鳍鲮部落其实不算很陌生，几十年前，我们南部和他们的联系也挺密切的，然后这几十年里，他们突然就不来我们这里了……”
玄鸟头人陷入沉思，他们南部所在的位置非常优越，处在一块土地肥沃的平原上，不仅有密林将他们和北部相隔，就是更南的地方，也是有不少的部落，但是他们与南部只见有一条很宽的河流，让那些人无法来侵扰他们。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南部部落日子一直很好过，每年都会定期举办交易大会，几十年前，可不仅仅是北部之人来参加这交易大会，鳍鲮所在的地方也是会有很多部落过来。
当年他们突然不来了，南部人还好奇了很久，最终也是猜测路途遥远，那里能想到他们居然憋出了这么大一招。
“你是说他们也造出了很厉害的武器？”程扬眉头皱起，开口问道，“是什么样的武器？”
玄鸟头人点点头，有些无奈，“以前他们也和我们一样，用的都是石斧、石刀，可如今他们的武器却是要厉害多了……”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武器，看上去竟泛绿，瞧着像是密林里的颜色，他一开始还以为鳍鲮部落是将绿汁抹到了石斧上，可是他们的武器看着和他们的也不想，比他们石斧、石刀要长很多，而且十分锋利。
当时看到这样武器时，他立刻让部落里的石匠将武器磨成这样，不会期间耗费了多少精力，真的成功后却发现根本不一样，鳍鲮部落的武器坚硬而锋利，而他们手里的改了形状的石斧石刀变得更容易折断，还比不上曾经的好用。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鳍鲮部落在这短短几十年里，族类人口竟然增长了那么多，又有那些利器，他们这些部落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程扬沉默不语，巴托有些着急，他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他们在上面涂了药汁？”
因为他们这些北部部落，伸手有熊部落手中神秘药汁的影响，如今差不多是被困在族地里，一听到那利器泛绿，他便想到是那武器上涂了药汁。
玄鸟头人微讶，没想到他会这么想，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是药汁，药汁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
巴托连忙道，“不是，有一种药汁真的很厉害……”
“不是药汁。”程扬突然开口。
他看着脸上露出一丝好笑的玄鸟头人，以及急出一身汗的巴托，眼神在他们身上淡淡扫了一下，原本有些肆笑的玄鸟头人忍不住将脸上的讥笑敛去。
巴托看向他，“真的不是药汁吗？”
程扬点点头，“的确不是药汁。”
见他都这么说，巴托垂下头，他相信成羊的话，既然成羊都这样说了，他便真的相信。
程扬大致已经知道鳍鲮部落所掌握的是什么武器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身边族人大多数还是拿着石器的情况下，他们居然不声不响地将青铜给折腾出来。
不过这也不足为怪，他以前所在的时空，铜矿便是一种很常见的矿场，而且它的熔点还比较低，鳍鲮部落要是真的能将这个给折腾出来也不足为奇，但是在这个时空里，说不准还是首创，相对那些土著，的确是个大杀器。
石器遇上青铜器，几乎是没有胜算，更何况鳍鲮部落的族人还比较多，这就完全是处在优势一方。
程扬看向玄鸟头人，眉头微扬，“你们和他们交过手了吗？”
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清楚地了解他们的武器。
玄鸟头人苦笑着摇头，“我们和巫颐倒是没有和鳍鲮交战，但是咱们南部的其他部落却……”
如今的南部部落还完好无损的就只有巫颐和他们玄鸟了，其他部落都被鳍鲮打过，部落里不少女人都被掳走。
这正是他害怕的原因，部落里的女人少了，怎么可能能孕育出更多的族人，这样长期下来，他们这些部落实力不就一直比鳍鲮低，一直被他们压制着？
听他说了这么久，程扬逐渐摸清了现在的情况，然而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玄鸟部落从头到尾都并没有挣扎过，而是在鳍鲮部落面前伏低做小，如今找到他们部落，也不是想和他们合作，而是想让他们九黎去当车前锋啊。
若是赢了，则是解救了广大的南部部落，而输了，便是为他们玄鸟提供了经验。
程扬脑袋仰起，眼睛睨了他一眼，这是想要将他们九黎利用个彻底，当他们傻呢？
玄鸟头人脸上出现一丝尴尬，“不是我们不想动手，实在是实力相差太多，但你们九黎不一样，你们北部部落联合起来，人也不少，肯定能……”
“那为什么你们南部不联合起来？”
程扬不想听他的那一套，怎么对付鳍鲮部落，他心中自有想法，不可能为里南部而来听玄鸟的安排。
他可是见识过他们部落驱逐出来的流人的厉害，可不敢相信眼前这人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和善。
程扬带着巴托离开，玄鸟头人跺了跺脚，也只能摇头离开。
等程扬他们回来后，发现帐篷里还挺热闹的，北部其他部落的头人居然都来了，一起聚在炎的帐篷里。
看到他们掀帘子进来，众人眼神一亮，顿时有人迎了上来。
他们可是知道程扬是去打听消息的，这些南部人如今将他们吓得够呛，一直这样提心吊胆的如何吃得消，还是得赶紧摸清他们底细才好。
程扬也没有藏着掖着，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了大家。
先前不知道具体情况还好，哪里想到如今知道了鳍鲮部落的具体状况，他们心里反而更是慌乱。
“他们竟然那么厉害，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要是他们想抢咱们部落的女人……”
“咱们还有一个密林隔着，应该不会过来吧……”
大家心里惶惶，就连炎和叟公也不例外，他们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武器，听说武器既锋利，还坚硬，重要的是可以建造得长直，真要打起来，怕是他们还没近身，就被他们用利器捅死了。
更何况鳍鲮部落的族人还多，要真打起来，他们北部哪里有优势。
有人心一横，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往更北的地方搬迁吧！”
他就不信那些人能一直追着他们不成。
但很快就有人否决，“这不成，更北的地方冬天该多冷啊，咱们哪里能度过……”
“咱们离了这密林，以后连吃食都找不到……”
北部各部落众人心里惶恐难安，七嘴八舌地想着对策，一时间这帐篷里人声沸鼎，炎和叟公觉得两耳轰鸣，这些人吵得他们心烦。
他们不耐烦地将目光从这些人身上挪开，发现站在帐篷一角的程扬，此刻却是一脸的沉静。
仿佛这些烦心事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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