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黑了下来，眼见那些南部之人都回到了各自的部落, 程扬和巴托等人才从隐身的树林里出来。
“咱们得赶紧挖一个洞, 要不然等天黑了就麻烦了。”
巴托比较有经验, 野兽嗅觉灵敏, 如果夜里他们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安身之地, 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会受到野兽的侵扰, 关键是他们还不能点火照明，以免会引来南部人的注意。
这个选洞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若是地址选得不好，不仅没有隐蔽性，夜里睡着也不踏实, 他们现在可是露宿野林, 稍不留心就会葬身野兽腹中。
程扬对这个了解得不是很多，不过幸好巴托等人已经累积出了不少经验, 他只要跟着他们行动就可以了。
“今晚夜里我打算单独行动。”
程扬手里抓着一把石刀，飞快地刨土, 心里有些懊恼, 应该抗一把锄头过来, 用石刀刨土真的是效率太低。
他说话时语气太平淡，以致于巴托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立即反对。
“这怎么可以？首领可是说了，到时候你全程跟着我们……”他有些着急，如今出门在外，要是程扬发生了点什么, 他要怎么向族里交代？嗓音忍不住拔高，“不管你去哪里，我们都要跟着过去，至少有一个帮衬！”
程扬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巴托心虚地压低声音，“这样至少也有一个帮衬……”
“好吧，不过只可以跟一个人。”程扬有些无奈，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人行动，巴托铁定不同意，但是人带多了也不好，到时候不仅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添乱。
巴托有些不满意，但想想程扬的性格，也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听劝的人，只能他来妥协。
“那好吧，到时候我跟着你去。”
其实他并不知道程扬是要去干嘛，可是既然是选择夜里出去，肯定是有点危险，对留下的那些族人也很难放心，他不在眼前盯着，真担心会出乱子。
“巴托，你就放心吧，我们到时候就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坑底，绝对不出去！”
“就是，咱们也不是第一次来了，都懂的……”
“对对对，你放心地和成羊去吧，我们这里不用担心……”
巴托看着他们这样，心里还是很不踏实，多次叮嘱道，“记得千万别开火，也别嘴馋，要是将野兽引来了……”
“懂懂懂！我们都懂，你可就放心吧！”
他们夜里潜藏在这地，既要担心会被南部发现，还要留心会不会被路过的野兽发现，全程都要谨慎，连食物也不可以吃，只有到了白天时才能吃一点提前准备好的肉干。
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巴托才和程扬动身，在离开之前，程扬多次看了一下他们离开的方位，他还真有些担心到时候找不到回来的路。
抬头看了看夜空，果然是月色正好，这样的月光令他们无需点亮火把，便能看到前方的道路，而这个时候，夜已经深了，估计南部之人也早已进了梦乡。
巴托跟在程扬身后，眼见他就要往着南部部落聚集点走过去，心跳加快，紧张地问道，“成羊，你要干嘛？”
他紧紧地跟在程扬身后，眼神却四处环顾，生怕被人给逮着了。
“你干嘛要往他们部落那里去啊，要是咱们被发现了……”巴托有些着急，却不得不压着嗓子开口，他没想到程扬的做法居然这么鲁莽，以往他和族人也只是在远处偷偷地盯着南部，哪里刚凑得这么近？
“成羊，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觉得咱们之前那样地打探也是很好的，可以看得很清楚，不需要凑得这么近……”
程扬突然停下脚步，一直在他身后喋喋不休的巴托险些撞到他背上，幸好脚下猛地踩住。
“怎么了？怎么了？”巴托紧张地四处乱看，“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被人发现了？”
程扬弯腰捡起一根比较长的圆木，拿在手里掂了掂，这长度和粗度倒是有点像手杖。
巴托盯着他手里的木头，“这个可是有什么不对，难道是什么武器？”
“不是。”程扬将木头拿起，觉得它非常适合作探路的东西。
虽然月光能让他们看清道路，但要是南部之人在这附近布置了陷阱，他们就这样明晃晃跑过去，还是很危险的。
之前那些流人来偷袭朔风时，就曾掉落到陷阱里去。
程扬转过头，细细地和巴托解释，还顺便安慰了他一句，“放心，我不是要去他们部落里。”
巴托一直高高提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点，便听到程扬开口说道，“我是要借个道路，从他们这里穿过去。”
巴托险些没缓过气来，瞠目结舌，“什么意思？”
“咱们对这南部了解得不够多，之前来参加交易大会时，也是聚在林子附近，而对南部部落另一边却一无所知。”
他怀疑南部这边资源丰富，比如盐巴就很可能是出自南部另一边，要不然也不至于北部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这靠近密林的一边北部之人可是多次来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甚至九黎多次派人来打探消息，都没有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程扬抬头看了看月色，现在时间不早了。
“我们还是赶紧赶路，我在路上再和你慢慢解释。”
“不不不，你还是别解释了，我跟着你便是。”看着离得越来越近的南部部落，巴托哪里还敢让程扬开口，生怕被人给听着。
倒是程扬有些无奈，怎么可能会听见，虽然现在看上去他们离这些南部部落近在咫尺，可是每个部落的帐篷都是凝聚在族地中央处，估计距离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不用开口解释，程扬心里也是乐意的，毕竟节省了精力。
眼看距离南部部落族地越来越近了，程扬也谨慎起来，他没想到自己手里的那根木头居然还真的派上了用场，果真是探到了一个陷阱，所幸是那个坑不是很大，要是像之前朔风弄的那样，那这一时半会儿的还真过不去。
程扬的眉头皱起，他看了看如今离他最近的一个族地，看上去规模不是很大，应该不是玄鸟和巫颐，而此刻引起他注意的是这族地里如今长满了青草。
看来这个部落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了。
程扬结合他们自己的部落，以及看过的多个部落族地，便发现此地不正常。虽然各部落都是黄土地，但是因为族人每日的踩踏，族地上的黄土早就变得结实坚硬，杂草都很难长一棵，可这个部落里的草都快有膝盖高了，显然荒废已久了。
巴托有些沉默，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部落族地里长满了这么多的杂草，之前他虽然和部落里首领说了这些部落之人可能已经不在南部了，可是也未曾亲眼见着，更何况是直接看到他们的部落如今模样。
巴托不知道心里为什么突然就很难过，看着这里杂草丛生，还有一些东倒西歪的木桩，以及一些破旧的帐篷，无处不显示这里的落败。
若是鳍鲮对他们九黎出手，他们部落是不是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走吧。”
程扬收回自己的目光，打算继续上路，他不知道待会儿还要走多远的路才能找到一些线索，可是在天亮之前他必须得赶回来。
所以现在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还让北部各部落不一样，南部各部落是分布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平原上，各部落几乎是彼此相依，程扬后来又陆续穿过了好几个部落的族地。
正是因为这些部落的族地都十分的平整，所以他才不想绕路，太费劲不说，还耽误时间。
程扬心思有些飘远，南部各部落挨得这么近，按道理彼此之间关系应该很好才对，没想到却并非如此，要不然这些部落也不至于都遭了难。
巴托心情低落地跟在程扬身后，也不知走了多久，才发现有些不大对劲，空气中像是多了一种奇怪的味道，他使劲耸动鼻子，想要找到这味道的来源。
程扬早就察觉到了空气的异常了，为此甚至有些激动了。
这味道他熟悉啊，在闻久了密林的泥草味，空气中突然就多了一种咸腥味，程扬立即就反应过来了，甚至他觉得自己还闻到了独属于礁石的独特矿物质味道。
当然对于后者，程扬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脑补，刚刚一闻到那种咸腥味，程扬脑海里便出现了大海，这种味道他前世在海滩边闻到过，不会记错的。
可惜现在夜色已经不早了，他们该回去了，要不然等到天亮了，可就不容易脱身。
“什么人？！”
程扬和巴托的脚步一顿，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叫喝，显然他们刚刚惊动了这里南部人。
果真是大意了，程扬脸上出现懊恼，哪里想到这一路过来顺顺利利，却在回程中翻船呢。
听着前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程扬和巴托对视一眼，夜色中他们竟看懂了对方的意图。
这个时候要是不把来人解决了，到时候让他嚷嚷引来更多人，他们就更不好脱身了。
然而不等他们作出反应，便感受到身后一闪，一个人影从他们的身后闪出，然后飞快地朝一旁跑去。
“站住，别跑！”
前方的那人见这人跑远，立即拔腿跟上，留下程扬和巴托面面相觑。
“刚刚那人难道不是说咱们吗？”巴托有些疑惑，怎么他们身后也会有人？
程扬心里有些沉重，他没想到他们身后居然坠了一个人，而他和巴托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可那人为什么要在此时跑出来，这人是真的没发现他和巴托躲在此处？还是为了将叫喊之人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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