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前跑吧,不要回头

    三人走出正逐渐崩塌的建筑时,外面已经围了一群侍卫还有奴隶。那些奴隶身上都带着沉重的镣铐,躁动着的心被镣铐牢牢锁在深渊,在这绝望的太阳也被浓雾封锁的深渊里,为了求生,他们不得不听从恶魔的指示站在这里。

    路亚救不了他们,现在的她还太弱小了,她能救的只有眼前人。但是看着这些挣扎求生的人她仍感到了浓浓的不忍。有的奴隶被压弯了的脊梁佝偻着,鞭打与折磨打破了他的血肉,再生长时与镣铐相连,整个人已经再也逃不脱了。还有的奴隶,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苍白的像飘着的幽灵,上面沟壑横生,又像是被风搅乱的一滩死水,沉寂的绝望在湖水上野蛮生长。哪怕是那些身材高大健硕的奴隶,眼里也仿佛住着一个飘雨的黄昏,那些隐着哀求的目光让她痛苦,也让她清醒。

    站在外围的天龙人还在怒吼:“快给我杀了他们!你们这些肮脏的奴隶!”

    这就是所谓的神明啊,在矗立着的栋栋神圣宫殿中间,在明亮优雅的不夜场,在通往云间的高贵圣地,他们指示着奴隶匍匐在此,奴役他们、折辱他们,还要在入侵者到来时命令他们保护自己。他们称之为你的荣幸。

    这见鬼的荣幸!

    路亚愤怒的火从心头生起,就在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时,弗朗茨拉住她,严肃地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侍卫和奴隶们的包围圈正在缩小,海军也马上就会到来,他们的当务之急是突围,离开这里。

    不知名的奴隶少女目光忧虑地看着她们,为了让她安心,路亚给她一个微笑。她又看看那些行尸走肉般围过来的奴隶,混在衣着光鲜的侍卫中的他们看起来那么可悲,宛如一颗颗腐朽的枯木生长在绣娘精巧制出的柔软绸缎间,绸缎光洁靓丽的表面让他们枯槁的表面更像是被恶毒的诅咒过。

    这些奴隶的惨状已经超出了直播间能过审的范围,路亚也不忍心让长在和平世界的观众们看到这幅人间地狱般的惨状,她伸手把直播间关上了。

    “我在前面开路,你们跟紧我!”弗朗茨把刀牢牢握在手中,严肃地叮嘱二人,这是一场生死之战,从现在起,每一秒都是倒计时。路亚拉起奴隶少女的手,冲他点点头,三个人在天龙人的呼喝、侍卫的吵嚷、奴隶的沉默里往外冲去。夜色沉默,而繁星闪烁。

    打过来的炮弹被弗朗茨用刀从中间劈开,路亚把少女护在怀里,一拳打到冲上来的侍卫身上,猛烈的冲击让他向后倒去,撞开一片。玛丽乔亚被炮弹的火光照的一片明亮,源源不断的侍卫和奴隶冲上来,路亚不忍心伤害奴隶们,尽量控制着手下的力道把他们打飞。远去的道路在夜晚寒凉的风里延伸,长长的一条好像没有尽头。

    一直往前冲,耳边炮火声、喊叫声和风声充斥着,路亚感到自己的手臂开始酸软,查克拉快速消耗着。明明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她心中却全无害怕,手心牢牢抓着少女,她只有一个信念,要把少女送出去,要让她去看看那片广阔的能够包容一切的大海。

    虽然只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只要她能救下一个人,生就是无穷尽的,因为总有更多的人会像她一样,去拯救、去奔跑。

    不单单是她在拯救少女,此时这个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少女同样是她前进的勇气。星辰还在闪烁。

    风越来越大了,路亚雪白的衣角在狂风里翻飞,飞扬的墨色发丝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度。他们的前进变得越来越艰难,路亚把少女护在怀里,衣裙溅上浓艳的红色血迹,那不是她的血,是弗朗茨砍翻了她身后的偷袭者。

    无尽的敌人涌上来,这条逃亡之路那样漫长。路亚能听到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她一拳砸飞了拦在她前面的高大奴隶,骨骼断裂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有人补上了这个倒下的空缺,路亚再度握起拳头,然而她的查克拉几乎已经消耗殆尽了,她咬咬牙准备硬扛下这一击。

    “碰!”向她袭来的人被弗朗茨踢飞,他担忧地看向路亚:“你还可以吗?”路亚刚准备说她没事,就看到他身后有人拿着暗器向他们掷来,路亚一把拉过弗朗茨,右手凭空出现几把手里剑掷出去截住了暗器。手里剑是她前两天在商城买下的,100金仙贝300个手里剑,足够她用好久了。

    耳边又划过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这次却是弗朗茨为了保护奴隶少女受伤了。敌人实在太多了,他们两个也并非强者,全凭一口气撑到现在,还要保护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少女,尽管如此,他们却谁都没想过要放弃她。即便是她自己开口想留下,也被路亚一把拉住手腕继续往前冲。

    在通往自由的路上,哪怕流尽鲜血也不能止歇。路亚觉得,倘若她这次真的会死在这里,那也没什么不好的,这些多活的日子本就是她赚到了,能这样轰轰烈烈的为了自由倒下,不是也很帅气吗?

    三个人身上都逐渐出现了或多或少的伤口,前方的路上却拥堵着越来越多的敌人,而一旦海军到来,他们更是绝无生路。一直站在外围的查尔罗斯圣看着几乎已如瓮中之鳖的几人狂笑不止,他身边站着的露莉雅宫也傲慢地扬起脑袋:“一群自不量力的臭虫!”

    查尔罗斯拿起手中的枪对着三人所在的地方疯狂扫射,根本不在意是不是会伤到他们这边的人。弗朗茨因为用不惯手中的刀,所以早把它丢下了,路亚拿出几个手里剑把射过来的子弹纷纷击落,没有写轮眼配合,有几个子弹被她漏掉擦过她的左肩,白纱的衣袖被撕出一道口子,鲜血一点点溢出。

    与此同时,身边围着的敌人并没有因为查尔罗斯的无差别攻击停下脚步,他们像早就被上好发条的机器人,按照早就写好的程序不明意义地往前冲。弗朗茨在路亚的身后,两人彼此守护着对方的后背,少女被他们保护在中间。血腥味逸散在空气中,浓烈地像是往空气里注入的美酒。

    玛丽乔亚听不到大海的声音,而死亡每日在这里欢歌。星光还未曾暗淡。

    一柄锋利的刀向着路亚刺来,弗朗茨挡到她面前,锋刃刺破血肉又拔出,路亚把恢复了一部分的查克拉尽数凝在拳头上,一拳对着敌人击出,面前瞬间被清扫出一片空地。

    查尔罗斯又被这一幕气得跳脚,他大吼着让他的奴隶往前冲,大叫着辱骂这群在他眼里一般无二的贱民。路亚一手抓着少女往前跑,另一手甩出两枚手里剑。这是宇智波鼬的绝技,哪怕是死角,也无法逃脱的绝对手里剑攻击。

    这两枚本该划破查尔罗斯脖颈的手里剑被弗朗茨打断偏移了轨迹。路亚立刻对他怒目而视:“你在干什么?!现在这个时候还要保护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吗?”

    “路亚!你冷静!现在杀了他你就真的会被大将们天涯海角的追杀,不死不休了!现在的你不能这样做!”敌人已经再度把缺口堵上来了,他们三人不得不停下脚步,奴隶少女看到两人差点吵起来,担忧地拉了拉路亚的衣角。弗朗茨腹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刚刚的疾言厉色让他不住地喘息,路亚雪白的衣裙也早已被自己的、他人的鲜血染得红白相间。

    “你觉得……我们还能离开吗……?”路亚看着无休无止涌上来的敌人艰难地问,要冲破这些人的包围他们还算能够一搏,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每一秒都有可能是海军到来的时刻,他们真的能够逃脱吗?

    弗朗茨握着两个小小的姑娘的手,冲她们笑笑,安抚两人有些害怕的心:“可以的!相信我,我说过的吧,我会保护你,我会带你离开的”

    他站到两人身前,把她们拦在身后:“路亚!看准接下来的时机,准备好一口气往前冲!”他手上缠绕上黑色的武装色,仅仅只有一段时间的战斗他的武装色似乎就已经成熟了不少,励志成为优秀海军的弗朗茨在战斗天赋上是绝对的满点。他的拳头向前方的地面砸下,地面皲裂开来,沟壑蔓延,上面的人站立不稳,向两边倒去:“路亚,冲!”

    路亚趁着这个时机立刻抓着少女的手腕往前跑,跑着跑着她突然发现不对劲,为什么没人追上来?她准备回头查看一下,却听到一声呵斥:“路亚!不许回头,往前跑!”

    这声音缥缈着传来,路亚听出这是弗朗茨在说话。但这声音距有些远,路亚可以肯定他没有跟上来,他选择了留下来断后,敌人太多了,他们一起往前是离不开的,必须要有一个人留下来拖住敌人。厮杀声在身后响起,狂风却在身边怒号,路亚知道自己不该停下,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她想冲回去,她想拉住那个傻瓜一起往前跑,就算死去又怎样,他们只要一起往前一寸,便是一寸。

    可她知道她不行,她手中还抓着她想带出去的小姑娘,她答应要让她去看看海。夜色掩不住的悲怆化成纠缠着的云,点点滴滴的细雨落下,天上的星河在流泪。

    “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了这些日子的冷言冷语吗?为了那些别别扭扭的小女孩儿脾气吗?为了把他连累到这个地步吗?

    弗朗茨夺过一人手中的刀向着超过了他防线的人掷去,刀刃入肉,鲜血泼洒。他捂着自己发疼的腹部,看着前面寂寥地站在崩裂道路上的白衣染血的少女:“嘛,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跟自己的哥哥说对不起啊,况且,了不起的海军不正是要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吗”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笑起来,眼中的光芒如一盏深沉的灯,星光便是它燃起的照亮前路的光。

    奴隶少女紧紧抓着路亚的衣袖,路亚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弗朗茨的声音再次传来:“往前跑吧,不要回头!”

    一往直前,不要回头。这就是一个兄长最后的愿望了。

    厮杀声再起,这条长长的路,隔绝出生与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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