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抬起来一点。”浅野零伸手挑起鬼舞辻无惨对的下颌, 将嫣红的唇脂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他的唇瓣上。
纯粹的红点缀了过于苍白的皮肤, 让整张脸都变得生动了起来，红色的眼瞳和红唇相照映, 无端升起些诡谲的美艳。
浅野零捏着轻柔的软毛刷在他唇上滑动, 将那点红仔细的推开, 覆盖。
他注意到无惨的唇形很漂亮, 小巧精致，下唇比上唇稍厚一些，饱满而可爱，与他其他稍显锐利的五官很不相符，但却能轻易的勾起别人亲吻的欲望。
“”
初次为他人化妆的浅野零有些紧张，他抿了抿唇，特别还是在对方容貌如此出色的基础上，更是增加了他心中的压力。
这张脸如果在他手上被化丑的话, 那绝对是不可原谅的错误了。
他眯着眼，凑的很近, 仔细勾勒着唇角的边缘，尽量遏制住自己手腕的微小抖动, 一点一点, 精细无比的进行涂色。
慢工出细活。
温热的手指抵在鬼舞辻无惨的下巴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看着他专注的神色, 一言不发的等待着。
纯白的发丝此时已经干透, 安分的披散在身后, 直垂到腰际。他眼帘微阖，一副由着对方肆意动作的样子。
漆黑的夜空中一颗星星都没有，昏暗的室内只有几根蜡烛燃着，闪烁着幽幽的光。照映出来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带有生命力一般顽皮，阴晴不定。
被私人承包的温泉旅馆中并没有多余的人造访，只有他们二人享受着这一片足够孤单和安静的空间。
少有的独处时光。
他看着浅野零，缓缓眨了眨眼。
“好了。”一番大展身手之后，浅野零很开心。他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毛刷，满意的左右端详了一遍自己的杰作。
顺便将放在面前桌子上的一面镜子拉近了一点，昂起头，得意洋洋的和鬼舞辻无惨邀功，“我画的漂亮吗”
镜子中映出昏暗的灯光还有鬼舞辻无惨现在的样子，白发红唇，眼神漠然。
五官过于出色的女性此时坐在镜子前，上身随意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微微敞开的衣领里露出惨白的脖颈。
他的五官艳到极致，整个人却像是一尊冷玉，冷冰冰的又凛然不可侵犯，唇上的赤红又似一颗火种，能够轻易的点燃了那簇无形的烈火。然而一个眼神扫过来，所有一切的冲动又被重新遏制，突兀的戛然而止。
眼神中的高高在上和不屑就是雪山之巅的冰雪，能够让人迅速清醒。
像是触不可及的玫瑰美人，漂亮却带着足够刺伤人的荆棘。
浅野零一向是喜欢这种美丽的
“很好。”
他轻飘飘的夸奖着。
“”没有下文了吗这个夸奖听上去实在是不走心极了。
行吧。
浅野零自觉已经习惯这种让人生气的对话了，没有得到预想中反应也没事，谁叫他是个宽容大度的好人呢。
他迅速甩开这个话题，兴致勃勃的拿起了一只画眉的硬笔，抖了抖，随后跃跃欲试的朝着鬼舞辻无惨的脸伸手过去。
鬼舞辻无惨避开了。
浅野零拿着笔一呆:“”
说好的一切随他呢，怎么又不愿意了。
鬼舞辻无惨伸手从浅野零手中将画眉的硬笔抽了出来，削瘦苍白的指尖灵活的摆弄了两下，硬笔上沾染的粉尘就被抖了下来。
只见他直接对着自己的脸开始动作，没有一丝丝犹豫，也没给金鱼草任何机会。
鬼之始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浅野零私下穿女装时，他那两边高度不同的眉毛，虽然不是什么大错，但如果出现在他的脸上的话，最好还是免了。
某只金鱼草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
被他呼喊的对象并未留给他一点余光，而是表情淡然的迅速将眉毛这一块完结了。
“咯嗒”
他轻轻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用眼神示意浅野零我要弄的弄完了，你继续吧。
“”金鱼草看出了他表情之中暗藏的嫌弃，于是撇了撇嘴一把扑了上去。
温热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辈，鬼舞辻无惨僵硬了瞬间，随即立刻放松了身体，放在膝盖上的手掌也松了开来。
他永远也无法习惯这些过于亲近的距离。
冰凉的还带着一些水汽的头发贴在他的脸颊边上，有点痒。
他撩开那些发丝，并未把身后的人推开。
浅野零伸手扯了扯鬼舞辻无惨的左脸颊，瞅着他那张脸，叹了口气，然后又不太舍得的没用力，“你说你为什么有时候那么讨厌”
“这样下去的话真的会很招人讨厌的哦。”他谆谆劝说着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鬼舞辻无惨，试图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某些的时候有多么的烦人。
千百年来总是被任何鬼和人所惧怕的鬼王第一次正式的听到有人对他的评价，第一反应是不想听取这样的“教诲”。
毕竟千年来唯我独尊的生活让他养成了听不得反驳，自负过头的性格，如果按照以前，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将面前的这个人类杀掉。
“我不需要招人喜欢。”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平淡的反驳对方的话。
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他做出低声下气，为之改变在自己的资格，就算是浅野零也不能。
况且他从不需要讨任何人的喜欢他是万鬼之王，是所有生物的主宰。
浅野零挂在他背上，刚想说话，鼻子被蹭乱的长发挠的一痒，“阿秋阿秋”的打了两个喷嚏，赶忙背过身去紧接着又打了两个喷嚏。
眼眶里泛上水光，鼻头泛红，他揉了揉鼻子，试图压制住这股猝不及防翻上来的痒意。
他捂着嘴巴和鼻子，恹恹的说道“你真讨厌。”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爬到无惨身边坐下，好奇的问道“你活了多久了总觉得你好像一个老顽固。”
毕竟在鬼杀队那边也听到了一些关于鬼舞辻无惨的消息，消息里说他藏匿了千年之久，在这段悠长的时间中不断的制造者着鬼。
他摸着下巴，仔细的观察了鬼舞辻无惨的脸，皮肤光滑、骨相优越，至少在外表上看不出来具体的年龄。
毕竟不像是人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苍老。
像是鬼灯大人那种非人类，多年下来也依旧英俊如初。
“一千岁”他猜测着。
鬼舞辻无惨看了他一眼，于是金鱼草朝上稍微加了一点，“一千五百岁”
无惨又看了他一眼，神色不明。
浅野零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怪不得我总是不理解你。”
“原来是有代沟啊”他恍然大悟的感叹着。
鬼舞辻无惨的脸有点黑。
“按照人类的算法，你的辈分可不低，无惨，你能适应现代的生活吗坐汽车害怕吗用过电话吗”金鱼草开始操心了。
“还有留声”
“哐”
喋喋不休的话被无情的打断了，浅野零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拉到了镜子前，两人的位置完全调换。
他像是坐在他怀里，他的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他下意识的抓住了鬼舞辻无惨的手腕。
面前的镜子照影出两人现在的模样，纠缠的两道身影紧密相贴。
浅野零的腰部开始被一只惨白的手臂锢着，动弹不得。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之后就放弃了，乖巧的坐在鬼舞辻无惨的怀里。
毕竟，身后的这具身体，靠着真的蛮舒服。
再说吃亏的又不是他
他伸手掰了掰无惨的手指，“喂”
回头不方便，于是他只能从面前的镜子里观察鬼舞辻无惨的表情。
状似平静的样子。
他说:“别惹我生气，我知道你懂我是什么意思。”
浅野零讪讪的咳了一声“好嘛。”
还是不要故意气他了，到时候得不偿失的还是自己，浅野零想想这个道理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
原本想着无惨是鬼，不会对年龄这问题又多大的反应，调侃一下应该没事，却没想到现在居然表现出一点在乎了。真是出人意料啊。
他意图转移话题，殷勤的拿起画眉的硬笔，狗腿的说“你帮我画”
别的不说，鬼舞辻无惨的化妆技术确实比他高多了。
他没接。
浅野零又往前递了递。
经过这样的反复两次之后，无惨才慢悠悠的拿了起来，掐住浅野零的脸颊，伸手动作了起来。
他的手腕很冰，靠近的时候不免吸引了浅野零的注意力。
已经化妆完毕，像是烈焰一般盛放的美人凑了过来，一下一下的在他的脸上不断游移。
浅野零的睫毛抖了抖，眼瞳里印出鬼舞辻无惨的影子。
垂下的黑发与白发绕在一起，两张同样漂亮的脸近距离的挨在一起，冰与火，白与黑，像是镜花水月。
两者完全不相同的风格糅杂在一起，却奇异的和谐。
“”
浅野零忽然抬起头，在鬼舞辻无惨手心上贴了一下，“啾”的一声，湿热的触感一碰即分。
他眯着眼睛笑，“我听到了哦。”
鬼舞辻无惨少见的一愣，“什么”
浅野零戳了戳他亲上去的地方，表情无辜“你的心音啊，喊了好几次想让我亲呢。”
鬼舞辻无惨“”
他面无表情的伸手将浅野零的口水蹭回他脸上。
“哎你干嘛”
没什么，恼羞成怒而已。
上野，夜市。
“无惨你看，好多人在看你。”压低的惊呼声蓦然响起，盘点着身边投来目光的路人，“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几十岁的绅士，了不起哦。”
说出的话揶揄意味十足。
虽然身边引人注目的“美人”并不是真正的美人，浅野零还是升起了满足的愉悦感，还带着一点自豪似的。一边嘻嘻笑着挽住鬼舞辻无惨的手臂，一边和他说悄悄话。
鬼舞辻无惨也由着他作怪。
在旁人看来，走在街上的两位漂亮女性挽着手臂一起慢悠悠的走在这条街道上，就像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
不同风格的两人挨在一起，同样令人惊艳的面容，光在视觉上就充满了冲击性，沿路上无论男女都朝着他们投去了目光。
穿着黑底红花和服的女性长相艳丽，绝艳而灼烧，表情却又冷若冰霜，浑身矛盾无比，又像是带着刺的玫瑰。而在她身边穿着浅红色羽织的女孩则像是一只金丝雀儿，五官更加小巧一些，攻击力没有前者强，却足够精致，远看就如同一尊人偶。
两者并行的威力实在是巨大，已经有好几位男士因为目光过多的听留在他们身上而遭到身边女伴的鄙视了。
被注视的二位仿佛习惯了这样被众人关注一般，行走的节奏依然不变，悠然漫步的走在街道上。
路边一个少年面容稚嫩，看起来只有十岁的样子，此时脸颊绯红，看着浅野零眼露惊艳，最后因为没看路，而被面前的灯柱撞到。
众人嬉笑出声，他红着脸快速的站了起来，十分羞涩的挠了挠头，目光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落在浅野零身上，即使被大家嘲笑也不坑离去。
她看起来真的超级可爱的
而且身边的那位女性穿着黑色的和服，看来是已婚的长辈吧，如果就这样贸然的上去打招呼会不会落下不好的印象呢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却都已经开始考虑之后的未来了。
他站在原地不敢跟上去，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夸赞着那两位女性出色的美貌，其中不乏一些捻酸吃醋的酸话。他被那些话吵的有些烦躁，忽然鼓足了勇气，朝着浅野零跑了过去。
“你、你好”
他喘着气站定在浅野零面前，一个鞠躬之后，大声的问好。
清秀的面容被羞恼所染红，少年像是提起了全身的劲儿一样又朝着浅野零鞠了个躬，更加大声说道“这位小姐，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热闹的大街被这一句大声的搭讪惊到，路边一些人停下闲聊，望向这边。
浅野零先是被他的嗓门震惊到，歪了歪头，举起袖子的一角挡住自己的嘴巴，歪着头朝向鬼舞辻无惨小声说道“这个人眼睛不好吗”
就容貌来说，显然是无惨更胜一筹吧，居然来和他搭讪，真奇怪。
“哎”
由于距离过近，在场的两人都听到了他这句话，搭讪少年不解的抬起了头，脸上还残留着一些窘迫。
他踌躇一会，还是摸不准这个漂亮到几乎犯规的少女的意思，于是他一个咬牙又闭了闭眼，想要再次鞠躬询问。
临到半路，一只温凉的手稳稳的托住了他的额头。
“啊。”
他顺着力道呆呆的起身，萦绕着泪意的双眼前就出现了一张让他呼吸停滞的脸。
浅野零笑了笑“只是说话的话，真的不需要每次这么行礼啊。”
他露出一些苦恼的神色“多多少少也会有些被你吓到哦。”
少年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下意识的想要鞠躬道歉，但是脊背刚刚弯了一点就想起浅野零刚才说的话，僵在半空中。
他挠了挠头，一副尴尬到无地自处的样子。
松永雅人本是普通家庭的孩子，今晚只是因为父母吵架而心情烦闷而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却遇上了一见钟情的女孩。
他只觉得心中的不好的情绪全部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些不可言说的喜悦。
浅野零被他慌忙的动作逗笑，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类除了莽撞一点还是有些可爱的，他朝松永雅人挥了挥手，决定将这件事当做夜晚的一个小插曲。
“拜拜”
随后挽着鬼舞辻无惨的手臂朝着路边的一家商店内走去。
夜晚不长，还有的逛呢。
“哦、哦，等拜拜”
梦中情人朝他挥手说再见的情景实在是太令人着迷了，松永雅人脸上的红根本没有消退过，他愣愣的点了点头，目送着浅野零走开了。
温柔又漂亮。
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完美的戳中了他对未来伴侣的点。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眼睛不眨的看着对方的背影。
一道冷寂的眼神投了过来，瞬间四目相对。
“唔”他慌忙低下头。
女孩身边的那位女性的视线像是冰刀一样从他身上剐过去，他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心虚无比。
那道视线实在太冷了。
仿佛、仿佛还带着一些杀意他的心跳加快，完全遏制不住自己心中忽然升起的恐惧。
“”
他被那凌冽的目光压的不敢造次，半晌之后才慢慢的抬起头。
视线里的人完全不见了，他停留在原地不舍得离去，随后又开始后悔自己的胆小，如果能跟上去就好了，毕竟那位小姐看起来十分好相处的样子
但考虑到对方有可能会讨厌他，松永雅人还是决定离得稍微远一点等候她们出来。
只是只是远远的看着而已。
要是能知道对方的姓氏或者是哪户人家的女儿，他就有理由去接近了。
这样想着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又想起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绣工繁复的羽织，还有身边那位女性长辈，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便宜货，两人应该是富贵出身。
家境应该比他好很多吧。
“”
门不当户不对，说不定他会被嫌弃。
自我打击了一番的少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先观察一下，如果那位小姐没有未婚夫的话，他还是有努力的空间的。
刚才那位吓到他的那位，穿着已婚女性才能穿的黑色和服，肯定结婚了。不过看上去实在是太年轻了，大概率应该是姐姐吧
松永雅人开始胡思乱想，现在流行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他以后应该如何讨好那位看起来就很难相处的长辈呢。
还有，应该怎么称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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