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三株媚05

小说:仵作娇娘 作者:薄月栖烟
    薄若幽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睁眸看了看窗外,只见天色还未大亮,一时有些恍惚, 行船之上连日无事, 天都还未大亮, 怎会有人来叫她

    “砰砰砰”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薄若幽这一下睡意全无,忙出口问, “谁”

    “是我。”是霍危楼的声音。

    薄若幽一愕,立刻起身穿衣, 若是寻常, 她本也快醒来了, 因此很快便打起了精神, 因不知出了何事, 她穿好了裙裳, 只将头发简单一束便朝外走来。门一开, 霍危楼遮天蔽日的站在门口候着,他面色沉凝, 当即看的薄若幽心底咯噔一下。

    “侯爷, 出何事了”

    霍危楼转身看着薄若幽, 她墨发挽的松松垮垮,散了一小半垂在颈侧, 眉眼间还有几分惺忪疏懒, 可眸子却极清亮, 霍危楼目光自她未理好的, 有些松垮的领口一扫而过,又将目光移走,沉声道“梳好头发穿好斗篷,准备验尸。”

    薄若幽眸子微睁,“验尸”

    霍危楼又看她一眼,“李玉昶死了。”

    薄若幽一边重新挽发,一边眉头又皱了起来,李玉昶是谁

    霍危楼看出她的疑惑,“玉老板。”

    原来玉老板真名叫李玉昶薄若幽明白了过来,却是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死,她几下挽好头发,又抄过斗篷穿上,利落的出了门。

    霍危楼上下看了她一眼,见无不妥这才满意的转身而走。

    福公公和路柯都不见了,只有霍轻泓打着哈欠推开门,“大哥,怎么了”

    “死人了。”

    他也不多和霍轻泓解释,先带着薄若幽往楼下来,到了二楼,薄若幽便见整个二楼廊道之中挤了不少人,玉春班的人尤其多,而其他船客,大抵都是被吵醒,此刻许多人鬓发散着站在栏杆之后往船尾甲板方向探看。

    薄若幽不由靠近了霍危楼一步,“侯爷,玉老板怎死了”

    霍危楼这才边走边道“两柱香的功夫之前,收船锚的船工往上拉船锚的时候绳索被缠住,本当是什么杂物,往下一看,却是一具尸体,船工大惊,通报了沈涯,沈涯令人将尸体打捞上来,方才认出是李玉昶。”

    二人刚下到一楼,便见福公公快步迎上来,“侯爷,幽幽,玉春班的人都知道了,此刻正在看着玉老板的尸体哭呢。”

    薄若幽想到,适才在二楼看到的玉春班的人,都是些叫不上来名字的,慧娘等人的确不见踪影。

    霍危楼凤眸微沉,一言不发的往船尾甲板而去,薄若幽跟在他身后,还没走近,便看到甲板之上站了许多人,最外面是玉春班众人,柳慧娘和月娘皆在,还有几个小生模样的年轻男子和四五个年轻女子,薄若幽一眼看去,似乎都是上过台的。

    路柯带着绣衣使站在最里面,吴瑜亦在路柯身边,一旁还有沈涯和七八个船工,忽然出了人命,大家的脸色都很是不好。

    见霍危楼到了,众人都让开了路,等到了跟前,沈涯便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公子,如今出了人命,到了下个渡口,只怕就得停船靠岸去报官了,等官府出个文书有个说法,这船也才能继续往前走,否则”

    “不必停船靠岸,此案本侯来审。”霍危楼打断了他的话。

    “本侯”二字令沈涯神色微变,路柯见状道“在你面前的是当今武昭侯。”

    沈涯一愕,虽早已猜到霍危楼身份必定显贵,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武昭侯,只愣了一瞬,沈涯立刻撩袍跪倒,“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拜见侯爷。”

    他跪了下去,其他人反应了一瞬,也跟着跪倒了一片,在场之人,无人不知武昭侯之威名,却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竟能有朝一日与武昭侯同船。

    霍危楼摆了摆手,“免礼,且好好说说是如何发现他尸体的,昨夜堂会散场之后,众人又都去过何处,可曾见过他,如今先要查问清楚他是如何落江而死的,若是意外,便不必深究,可若不是,船上之人便都逃不脱干系。”

    众人还未从对霍危楼身份的震惊之中回过神,听他如此严辞,面色也都是微变,沈涯连连应是,“有侯爷在在下便放心了,查清楚死因,也不影响大家的行程,是再好不过的,侯爷若需要人手,只管吩咐在下。”

    霍危楼便道“吩咐其他船客不要胡乱走动,今日开始,船上任何非必要活动都取消,等将死者缘故查清楚了再恢复如常。”

    船上出了人命,既是不吉,无干的船客们也怕受牵连,沈涯更是如此,听霍危楼如此吩咐,立刻派人去传话。

    霍危楼此番带着的绣衣使并不多,他回头看了看,当先看到了红着眼睛抹眼泪的柳慧娘,于是吩咐路柯道“带着他们几个人去查问,看看昨夜谁最后一个见过李玉昶。”

    路柯应声而去,与柳慧娘几人说了两句之后,柳慧娘抹着眼泪,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船尾处的甲板。其他玉春班的人也是一脸戚然之色。

    薄若幽站在一旁,等她们离开之后,方才去看甲板之上放着的尸体。

    她一靠近,沈涯疑惑的目光便落在了她身上,紧接着,他便看到薄若幽蹲下身子来,又从袖中取出一样精致护手戴上,然后便去触摸尸体。

    沈涯倒吸一口凉气。

    李玉昶身上穿着的还是昨日打照面时穿着的靛蓝色锦袍,此刻他浑身湿透,鬓发亦是散乱,又因在江水之中泡了许久,裸露在外的肌肤皆是成发皱死白之状,看着颇有些骇人。她简单探了探李玉昶的头脸口鼻手脚之地,心底已有了初步判断。

    这时,霍轻泓和明归澜姗姗来迟。

    霍轻泓看着躺在地上的李玉昶还未走近便停住了脚步,“怎么回事,好端端怎死了”

    福公公苦笑着挥了挥手,“世子爷还是别往这边来了,有侯爷和幽幽在,您和明公子都好生歇着便好”

    霍轻泓自然比其他人来的忌讳些,见状迟疑一瞬,到底没走到跟前来。

    这时薄若幽抬起头来,“侯爷,初步推测他是溺死的,不过要查验细些的话,得重新找个地方,还得剖验。”

    沈涯到了此时已经听出来了,薄若幽不止是大夫,还是个专业的仵作,他眨了眨眼,当真是被惊到了,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霍危楼的吩咐他竟然不曾听见。

    “沈公子”福公公喊了一声。

    沈涯回过神来,便见霍危楼目光暗沉的看着他,他忙道,“啊侯爷有何吩咐”

    霍危楼凤眸半狭,“寻一间空房来。”

    空屋子是要用来摆放尸体的,沈涯明白,立刻命船工将靠近甲板的一间杂物房清理了出来,霍危楼令绣衣使将尸体抬进去,薄若幽又看向沈涯,“沈公子,船上可能寻到极其锋利的刀具刀具越是削薄秀气越好。”

    此番霍危楼一行轻车简从,早先备下的器物都跟着林槐走了旱路,因此薄若幽自然找沈涯帮忙,沈涯想了想,立刻道“有的有的,请姑娘稍后,在下这便去找”

    沈涯说完转身便走,倒有些殷勤模样。

    薄若幽回过身来看摆在地上的尸体,一抬眸,却见霍危楼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她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却也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何异常,她越发狐疑不解了,再看霍危楼时,却又见他将目光落在了尸体上,于是心思一定,薄若幽开始验尸。

    “尸体表皮轻微发白并有轻微皱褶,体表几乎看不见尸斑,这是因为死者死亡之时,便已经身在水中,水流使的尸体随之翻动,尸体血液难以沉积,且如今江水冰寒,血络遇寒而缩,尸斑会出现的外缓慢。且死者口鼻处有少许粘液沫,腹部亦有轻微鼓胀,民女推测其为溺死,且应当是昨夜后半夜落水。”

    “尸体不见明显外伤,可脸颊,手掌,有些微的擦伤,擦伤成片状细条状,算是常见,若他是从船体之上落入江中,与船体或江中砂石触碰皆有可能。”

    因死亡时间不久,是以留下的线索还十分多,薄若幽抓着死者双手仔细看了看,“擦伤流血之地有些许愈合,皆为生前伤,此外指缝之中有些类似苔藓一样的东西,还不知是什么。”

    她粗粗验看了一番,便开始解李玉昶身上锦袍,霍轻泓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退的远了些,不过,他却看到了薄若幽手上戴着的护手有些不同寻常。

    他拍了拍明归澜,“归澜,你看到了吗”

    明归澜疑惑,“什么”

    霍轻泓抬了抬手示意,“幽幽手上戴着的护手,你没发现那东西很不寻常吗”

    明归澜想了想,忽而笑了,“多半是侯爷赏的。”

    霍轻泓点头,随后眉头微扬,“你怎这般心平气和的,那东西我在宫宴之上见过,似乎是西凉国的贡品,跟着一起送来的还有好几样神机宝物,大哥如今赐下都赐贡品了吗那他好生大方。”

    “若世子也能若薄姑娘那般验尸,侯爷也会赏赐你的。”

    霍轻泓打了个抖,“那我宁可不要”

    屋内薄若幽自然没心思听外面的闲谈,她如今心绪都在尸体上,已是又变了个人似的专注严肃,等将衣裳解下,薄若幽先对着门口的天光仔仔细细检查起这件外袍来,很快,她便发觉外袍之上有几处红褐色的污渍,她又将此污渍与李玉昶指甲缝里的污渍作对比,果然一模一样,略一沉吟,薄若幽心中有了想法。

    这时,沈涯拿着一把极袖珍的短匕到了门口,“这位姑娘,你看这刀可成这本是我们给食客准备用来食鲜鱼的刀”

    薄若幽抬眸一看,眼底微亮了一下,“可用的,多谢。”

    接了短匕,薄若幽心底微安,却放在一旁仍然打量手里的袍衫,沈涯见李玉昶的尸首上只剩下一件内单薄衫,既觉得有些不吉,又觉得薄若幽这样一个小姑娘竟会验尸十分令人意外,他便温和道“若还有别的需要,请姑娘吩咐。”

    薄若幽应好,沈涯便退了出去,福公公在旁瞧见便道“这沈家少公子为人处世八面玲珑,人亦生的清俊好看,倒也是个叫人赏心悦目的人物。”

    薄若幽只以为福公公在和自己说话,便头也不抬的随口应了一声,“的确如此。”

    霍危楼本在吩咐绣衣使搜查楼船,听到此话,忍不住回头看了薄若幽一眼,他眸色暗沉沉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在内,而只听到吩咐至一半的绣衣使疑惑的看着他,想问也不敢问,等了半晌霍危楼才继续道“尤其玉春班众人昨夜都做了什么,都要一一探问。”

    绣衣使领命而去,霍危楼本要抬脚出门,薄若幽却道“侯爷,李玉昶衣袍之上有些痕迹,民女猜是掉下楼船之时沾上的。”

    霍危楼定眸看着她,薄若幽便道“楼船极大,如今还不知李玉昶是在何处落水的,不过民女看他指缝和衣袍之上皆有此等污渍,料想他多半是在掉下楼船之时沾的,此物有些像藓渍,也像是锈渍,可民女记得登船之时,靠近岸边一侧的船体之上沾着些绿色的苔藓,倒与此污渍不同。”

    楼船靠岸一停便是半月甚至月余,船体为硬木打造,吃水久了自也容易生些苔藓,可薄若幽凭着记忆,倒是记得船体之上的苔藓不是这般颜色。

    霍危楼明白了,他亦在薄若幽跟前蹲下身来,仔细一看,果见衣袍之上此等污渍不少,他心中有数了,正要起身,却觉此刻二人皆蹲着身子,倒是瞬间离得极近,他甚至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眼睫。霍危楼一时没动,薄若幽正要倾身却拿解开尸体上剩下的内衫,却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她有些疑惑,“侯爷,怎么了”

    霍危楼也未开口,抄起地上那件外袍便起身出了门。

    薄若幽一愣,又想起昨天晚上霍危楼诡异行径来,她有些莫名,便看向一旁的福公公,“公公,侯爷这两日是否有些古怪”

    福公公心道霍危楼的古怪已经不是一处了,可当着薄若幽,又不能当真说他怀疑霍危楼对她起了心思,于是只得笑道“侯爷就是这样的,有时候会脾性难测。”

    薄若幽对此早有感受,叹了口气将此念暂且压下了,目光落在尸体上时,脑海中便也想不了别的了,她先细细查验了一番体表,而后便开始剖验。

    倘若死者死因为溺死,剖验便十分必要,薄若幽定了定神,沿着死者胸椎股切了下去。

    甲板之上江风呼啸,至此刻,江面之上茫茫雾气方才散了,霍危楼站在船头,江风扬起他玄黑的袍摆,他一边令绣衣使搜索船舷四周,自己却有些许的走神。莫说福公公要觉得他古怪了,连他也觉得自己古怪非常。

    没多时,一个绣衣使带着一个船工走了过来,“侯爷,有发现。”

    被带来的船工三十来岁,是船上厨房内的帮工,他看着李玉昶衣袍之上的污渍道“启禀侯爷,这污渍,极有可能是船尾方向,靠近厨房的地方才有的。厨房做了饭食之后,潲水很多时候都是直接倒入江水中,一来二去,船舷之下生出的污渍便有些不同。”

    霍危楼神色一凝,“带路”

    船工在前带路,很快顺着楼船外侧的廊道回到了船尾,船尾大都为厨房杂物间以及船工住所,时常来此的船客亦少,刚一走近,霍危楼果然在船体之上看到了些深褐色的污渍。

    船工道,“就是此处了,这里大概有两丈宽的地方,都生的有这般污渍。”

    这些污渍是长年累月而生的,霍危楼先探身看了船体吃水之处,又忽而转眸往二楼之上看去,“二楼是何处”

    一个绣衣使道“侯爷,此处二楼往上,是二楼西边的楼台。”

    霍危楼当即往二楼西面楼台而来。

    和搭起戏台的东侧楼台不同,西侧楼台并不大,此刻靠着围栏堆了不少帆布桅杆等杂物,霍危楼上前来,往靠近一楼厨房的那侧走去,围栏之下堆着不少桅杆和麻绳,上面落了不少灰尘,许是许久未曾用了,霍危楼左右看了看,“叫沈涯来。”

    沈涯来的很快,一上来霍危楼便道“这些东西平日都堆在此”

    沈涯颔首,“此处地方不大,且又是在船尾,平日里无人来,这些是两个月前换下来的桅杆,还有些平日里用不着的东西,一楼有些发潮,且已快堆不下了,便堆来此处。”

    麻绳等物的确容易发潮,此言倒也无错,且这些杂物已经堆了两个月了,想来和李玉昶的死无关。然而霍危楼踩着麻绳站上去之时,却有种奇怪的感觉,麻绳堆叠在桅杆之上,形成了一小段陡坡,沿着这陡坡往上,几乎能一步跨出围栏。

    霍危楼便沿着这些杂物往前走了两步,沈涯见状立刻道“侯爷当心,在下立刻找人来收拾此处。”

    霍危楼站在最高处,几乎再有一步,他便能一脚踏空落下去,而此刻船身若有晃动,他亦有可能掉落至江中,他如此,莫说沈涯,便是一旁的绣衣使都看着有些紧张。

    霍危楼皱眉道“此处一直是这样的”

    沈涯苦笑一声,“这个在下还真不知道,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平日里也无人管,船一旦走动起来,摇摇晃晃的,散了倒了也不一定。”

    霍危楼探身往船下看了一眼,又左右看了看,随后指了指靠墙角立着的一把灰扑扑的竹扫帚,“将扫帚拿来。”

    绣衣使动作敏捷,将扫帚递给了霍危楼,霍危楼接过,令扫帚立在船舷边,而后,缓缓往外轻轻一推,松了手。

    “噗通”一声,扫帚直直坠下,擦着船体的边儿落入了水中,此刻船行的慢,很快那扫帚又飘了起来,一时挨着船体,一时跟着水流翻动。

    霍危楼若有所思片刻,这才稳步退了下来。

    沈涯掌心捏了一把汗,“侯爷,玉老板是从此处掉下来去”

    霍危楼淡淡颔首,“极有可能。”又吩咐道,“带路去李玉昶的舱房看看。”

    沈涯在前带路,待走入了廊道之中,便忍不住道“侯爷觉得玉老板是被人谋害的会否是他自己不小心落入江中的”

    霍危楼道“若无证据表明是被谋害,便可算作自己跌入江水之中。”

    沈涯松了口气,“其实在下觉得,只怕多有可能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昨夜两折戏唱的好,玉老板高兴,后来喝了不少酒,并且,他的屋子离那二楼甲板有些近。”

    话音落定,沈涯驻足,“侯爷,就是此处了。”

    霍危楼看着眼前这道门,又看了看露台位置,果然距离很近。

    李玉昶的舱门并未关,只轻轻一推便开了,舱房比不得三楼阔达精致,却也一应物件俱全,而李玉昶的私人之物则更是多,写着戏中故事的戏本子,绣纹繁复的引枕,文房四宝,还有几本古时传奇游记,更有精致的茶具和两把玉骨折扇。

    光看这些私人之物,也知此人平日奢靡享乐惯了。

    屋内物品摆放的十分齐整,不见任何打斗痕迹,临江的窗户亦关的紧紧的,霍危楼内外翻了翻书册锦被等物,未发现任何异常,而书案之上的戏本子还打开着,仿佛主人刚刚离去稍后便要回来

    一切都再寻常不过,可李玉昶却死了。

    查看完李玉昶的屋子,霍危楼刚带人下了楼,便见路柯迎了上来,见面路柯便道“侯爷,昨夜玉春班最后一个见玉老板的人是柳慧娘。”

    霍危楼眉头一皱,“带过来。”

    柳慧娘被带到霍危楼跟前之时,一双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得知了霍危楼的身份,亦不敢像在霍轻泓面前那般耍些小心思,只十分恭顺的哭诉,“昨夜唱的好,老爷后来和沈老板多喝了几杯,后来老爷兴致高,说要和民女讲戏本子,老爷新写了一个戏本子,他说这戏本子让民女唱,必定能火遍大江南北,民女自然高兴,便和老爷在民女房中一边吃酒一边论戏,后来看老爷醉了,民女便先将老爷送了回去”

    “将老爷送回去之后,民女又回到了自己房中,民女想着老爷想让民女在京城唱这出戏,也很有些高兴,回了房,民女忍不住练了练嗓子,这一练便是快两个时辰。”

    柳慧娘越说越是哭的泪眼婆娑,“民女万万想不到,昨夜便是诀别,以后再也听不见老爷给民女说戏了”

    她哭的我见犹怜,可霍危楼却漠然看着她,只是问她,“你送李玉昶回去的时候,可有人瞧见可有人为你作证”

    柳慧娘摸了一把眼角,“有的,卢青看见的,就是我们戏班子的生角儿。”

    “传卢青来。”

    霍危楼令人传来卢青,刚见到此人,霍危楼只觉得有些面熟,想来是哪一折戏他上过台,只是她们上台皆是装扮过,且他对戏目不感兴趣,自然也记得不算清楚。

    霍危楼本不以为意,只问,“昨夜柳慧娘送你们班主回去的时候,你看见了”

    卢青生的颇为清俊,闻言也十分泰然的道“回侯爷的话,小人的确见慧娘送老爷回来了。”

    霍危楼本对卢青并无几分质疑,可此人一开口,他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他问卢青,“在戏班内,你和哪位旦角儿的关系最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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