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卧室时不时传来搬弄衣柜的声音, 客厅清静不少, 话音落后, 郁景归继续操纵鼠标,娴熟又随意。
本来想和兄弟一起骂醒舒白的关一北听了那句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大家明明都是母胎单身狗,水平为什么差点有点多, 郁景归偷偷补课了?
实属让兄弟不爽。
舒白却对那句夸赞很受用,拿出镜子补补妆容, 最近睡眠不好,皮肤比之前差了些,不过胜在年轻,早睡早起定时饮食一段时间就会把状态补回来。
“关一北,不是我说你。”舒白不无嫌弃的口吻,“但凡你学你兄弟一点,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谁说我单身了?”关一北不服。
“啧,我不信你现在当场能给我变出女朋友来。”
和以往一样, 舒白同关一北说话的口吻,从来没有正式过, 两人小吵小闹很多年, 所有语言和行为都是特有的方式。
大概是舒白充满嘲讽又开玩笑的语气刺激到关一北,他大眼瞪小眼, 呼吸加重,逞强道:“你以为我变不出来吗?”
“那你倒是变啊。”
关一北突然拿出手机,怼到舒白的脸上, “你自己看。”
舒白一愣。
眼前的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关一北和常宁的微信聊天记录。
他们从昨晚就开始聊。
关系看起来挺融洽的。
看到常宁发的“当年不懂事所以错过了很多”“你要是能让我签你公司就好了”“有机会一起叙旧”之类的信息。
舒白大脑略显空白。
不是看不懂常宁的话。
而是她看不懂关一北把这个给她看的原因是什么。
“所以呢。”舒白嗓音有些哑。
“她要是签公司的话,我就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
“所以?”她继续哑着声问。
“所以你同不同意。”
舒白笑了。
敢情这家伙是来给她做选择的吗。
明知道她讨厌常宁,但因为他们的友谊,他不得不舍弃爱情。
给她做选择的话,看看她是站友谊,还是继续讨厌常宁,讨厌他们在一起。
“有没有搞错。”舒白以为自己会很生气,然而只是笑笑,“关一北,你单身到现在,不是因为我。”
关一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视线飘飘忽忽落在别处,嗓音比她还哑还低,“是因为。”
“你傻狗吧你,这种责任还往我身上推,你追不到常宁是因为我阻止吗?分明是人家看不上你,就她那胃口,不嫁个亿万富豪哪能满足。”
舒白好歹也是常宁的同桌,生活中的细节稍微观察下就能明了。
校花只爱贵重的礼物,这又不是她对常宁的第一天认知。
见关一北突然没了话,安安静静地似乎受了伤,舒白琢磨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过。
虽然这小子没心没肺,但对感情可能还是个小白痴,没经历过所以把初恋当成人间第一美好,她如果过于打击的话未免太恶毒了。
“行了行了。”舒白安抚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劝你一句,不如挑个好追一点的喜欢,你要是实在听不进去的话,那当我没说。”
关一北还是没理她。
舒白沉不住气,“行吧,我同意常宁签咱公司还不行吗?”
这委实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看在伟大友谊的份上,她大度地不计较常宁之前的事,只要对方不招惹,她不会刻意刁难。
毕竟是兄弟喜欢的人。
得承认,这是她二十多年来做过最委屈的事情之一,但为关一北以后的下半生考虑,她只能委曲求全。
免得他单身到四十岁的时候把责任推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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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迟到不早退是舒白立下的flag。
她自由散漫惯了,在公司处于正常运营的状态下,她不会和其他员工上班打卡签到。
某天突然勤快的念头,她才拾掇拾掇,挑了个和裙子相称的车,慢悠悠上路了。
自从她答应签常宁后,关一北最近工作十分认真,都很少和她们聚餐了。
果然,爱情是神奇伟大的力量。
单从商业角度的话,公司签常宁未必有害,相反,她作为还算有流量的女星,没准混着混着能出头。
作为优秀的管理人,不该公报私仇。
舒白这样安慰自己,来到了公司。
有一阵子没来,公司发生不小的变化。
大大小小的装修风格都有所改变。
就连办公室都变了。
“不错啊。”舒白站在办公室门口,喃喃自语,“关一北这小子算他有点良心,还给我换个漂亮的门。”
她办公室等同于摆设,还没关一北的豪华精致,但地理位置极佳,是个看风景开小差的好地方。
除了不办公,其他都好。
因为不常来,里面的设施不多,因此门也弄得潦潦草草,连锁都没有。
这次过来,不仅带锁,还是指纹AI。
舒白刚伸出手去摁,门没有任何的反应,她收回手,想到自己压根就没认证,当然打不开这个门,还得去找关一北。
她刚转过身,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外面轻微的动静后,走过来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门开了。
舒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常宁。
脑海里冒出一个字:冤家路窄。
不对,是:日了个狗。
“舒白?”常宁不确定问一下,“你怎么在这里……一北呢?”
舒白视线掠过她,简单扫量下办公室里的设施。
嗯,基本都被翻新了。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
除了老面孔还有新面孔。
老面孔既恭敬又胆怯叫了一句:“舒总。”
“可别了吧。”舒白微笑,“我哪担待得起啊,我就一打工的,你说是吧,常,总?”
最后两个字,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常宁倒是一点都没慌,似乎早有准备,回给她的微笑自然又得体,“不好意思,舒白,这里现在是我的办公室,你可以问一北……”
舒白费劲不小的功夫才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她讨厌的人轰走。
让常宁来这里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身为舒家大小姐从小到大没受过欺辱,只有高三那年和常宁同桌时常被人耻笑也被她捉弄。
有那么瞬间,舒白想把自己受过的苦都推到常宁身上。
而她现在,应该报复地把人赶走。
舒白深呼吸,眼神温柔客气,笑不露齿,然后优雅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霸占你地方的意思……”
常宁还想解释。
舒白已经不由分说地抬起手,直接抓住对方的胳膊,将人往外面拽,“我说了滚——这里是我的地方!”
常宁穿着高跟鞋,禁不住这样拉扯,何况舒白正处于情绪激进的状态,一个不小心,两人很有可能双方都跌倒。
“舒白!”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严厉的男声,紧接着,不知是谁插了进来,舒白只觉有人狠狠地推了自己一下,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被推到墙根了。
确切地说,是撞到墙根,脚踝处甚至传来隐隐的疼痛。
“常宁,你没事吧?”
抬头,舒白看见关一北,也听见他对常宁的问候声。
怕她摔着,关一北几乎是半饱着常宁。
像极了宫斗剧里的情景。
可舒白压根就不需要宫斗。
这是她自己的公司。
他们都是她的手下。
干嘛整得这么窝囊。
他们两个如果想在一起的话,那就都滚出这个公司。
她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管理人。
从小到大的友谊说散就散,谁稀罕呢。
之前做梦梦到的情景,没想到这么快就还原了。
这些话,舒白还没说出口,关一北抬头,皱眉看她:“你怎么过来的。”
舒白低头,查看自己自己的指甲,还好,没损坏,就是现在的她看再漂亮的东西也索然无味。
“她可能误会了,你给解释下吧。”常宁低声低语。
“我知道,你们继续开会。”关一北说,打开门,安抚常宁进去。
舒白其实挺想说,她不听她不听。
但现实是,她凉凉地看着关一北,看他能说出什么玩意来。
“这个办公室,现在是常宁的。”关一北说,“前几天刮大风,小物件把玻璃刺破了,桌上一片玻璃,我担心你不安全,给你换了个更好更大的,”
舒白抬眸看了眼,“那我谢谢你?”
“我知道你对常宁有偏见,但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看到人家在那里就觉着她要抢你东西。”
“哦。”
知道舒大小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不吃软不吃硬,只吃玄学,闹别扭后可能让人感觉一辈子不理睬,也有可能没几天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嬉皮笑脸。
那都是之前的别扭。
如果这次他们闹别扭的话,那可能是一辈子。
可他不想哄了。
这么大人,都要结婚了,他们也应该各奔东西。
“好了,别生气了。”关一北还是放低语气,哄了那么一下,“是我不好。”
“你为什么不问我的意见?”
“什么?”
“哪怕这个办公室不好,但我还是喜欢,如果实在不安全的话,可以把桌子移个位置,或者试试其他的,总有解决的办法。”
顿了顿,舒白说,“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件事,确实是关一北考虑得不充分。
他低头,一副任由责怪的样子。
舒白不知道擅自换她办公室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她也不想猜忌到底是不是常宁在他耳边嚼舌根。
舒白心情不算很好地参观下新办公室,又看了下公司近期的活动,发现有选角名额的时候,估摸着她和关一北肯定又会起冲突。
公司的好资源都给林晓晓了,但烂泥扶不上墙,到时候很有可能送给常宁。
如果常宁不作妖的话,舒白自然欢迎工具人给自己挣钱,她就讨厌常宁仗着关一北胡作非为。
下班后,舒白和关一北一同出的公司。
她是开车来的。
因为心情不好,她不想开,墨镜一戴,钥匙一扔,“车给你开。”
关一北接过钥匙后,似乎颇为为难,“我想送常宁回家。”
舒白低头,从墨镜上方斜斜看了眼他,“你确定?”
不远处,提包的常宁正朝这边走来。
和上次聚会时不同,现在的她,大概因为有人宠爱,所以连走路的姿态都嚣张不少,摆出一番气势来。
过来后,她顺其自然地挽起关一北的胳膊,冲他甜甜一笑。
尽管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后,舒白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墨镜底下,他们并没有看见,但她上扬的唇角弥漫出不屑,明显得一下子就被人察觉。
“我不管,我要你给我开车。”舒白说。
这番话,多少有试探的语气。
毕竟,他知道她现在因为办公室的事情不高兴。
如果再忽视她的话,两人的关系会越来越僵硬。
关一北被为难到了,“你自己不不能开车回家吗?”
“那她不也能自己打车回家吗?”舒白不客气地问。
“我……”关一北皱眉,“你故意的吧,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黏我。”
“你开不开?”舒白问。
常宁试着插入他们的话题,装出小白花的样子,“要不一北你……”
话还没说完,舒白冷声打断:“我和他说话没你插话的份儿。”
“……”
舒白给关一北长达五秒的思考时间。
没等到他回答之后,她潇洒地从他手中拿出车钥匙,微微一笑,“好了,我逗你玩呢,你和她要过二人时光,我怎么忍心打扰呢。”
她大概知道了关一北的选择。
林晓晓说得对,他们四个人的友谊,前提条件是四个人都单身。
一旦有人真正恋爱的话,他们不可能平和。
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
有了常宁后,那个从小到大对她言听计从的小跟班关一北已经消失了。
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舒白转身的时候,扶了扶墨镜,不经意地,看见一道熟悉的男人身影。
郁景归倚着圆柱,身姿挺拔又随意,往那儿一站犹如国际模特一样,不少路过的女孩频频回头。
他可能在旁边看了许久,唇际略带笑意。
他鼻梁上架着的墨镜,几乎和她同款。
舒白心头诧异的时候,见他不急不慌地走过来。
摘下墨镜,郁景归低头,含笑看她,“媳妇,不开心吗。”
谁是他媳妇!
舒白别过脸,“你来干嘛。”
“媳妇上了一下午的班,自然累着了,我来接你回家。”他笑意更深,绅士询问,“可以吗?”
舒白没吭声,鬼使神差地点头。
郁景归顺其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没有直接回去,而是走到关一北那边,简单打了声招呼。
他们两牵在一起的手,自然落入那二人的眼中。
关一北只瞥了一眼。
常宁心跳加速,因为郁景归一直看她。
“常宁小姐,是吧?”郁景归突然开了口。
“是我,”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星成和常小姐解约纠纷尚未解除,擅自改签其他公司需要赔偿违约金两千万。”
常宁面色顿变,“你怎么知道。”
郁景归语气平缓却带有丝丝冷意,“这笔钱,还请常小姐尽快还清。”
“你、你凭什么催我?”
“因为,我是星成的新老板。”
这句话,让舒白和关一北都懵了。
郁景归继续补充:“就昨天,刚上任。”
和星成的事情,常宁本是想打持久战,和老油条周旋,却不想上任一个新老板,直接拿法律说事。
她紧张得呼吸放缓,“你故意和我作对的吧。”
“想多了。”郁景归轻描淡写,“我只是听说星成管理人经常网黑我媳妇,为了防止这种事以后再发生,我只能收了这家小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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