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这夜, 温泞睡的很死。

    恍惚间有了意识时,她知道自己又做起了梦, 这次梦中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一座由光滑的黑色石块堆积而成的古老大殿中, 灯火通明, 横梁上有雕花暗纹, 石柱上以盘旋之姿雕刻着集群兽之像于一身的奇怪生物。

    用主观视线环顾了一圈大殿,遥遥传来豪放的大笑,她把目光投向了声音所在的方向。

    一个身着黑袍的英俊男子推门而入, 斜眉入鬓, 眉目间隐含威严, 眼中带上笑意的冲着她这个方向说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刚刚把那个臭小子从秦广王那捉回来。”

    “秦广王的阎王殿岂不是要被他折腾塌了?”一个揶揄的疏朗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视线跟随着她的心意,抬起来仰视。

    就在她身侧, 一个紫袍的俊朗男子, 高高绾着冠发,下半的发丝随意搭在胸前或绕去了背后,削瘦的脸庞上流露出一股子懒洋洋的姿态,看起来与进门的男子极为熟稔。

    “难不成我家孩子只会捣蛋?”黑袍男子扬眉, 立刻护起犊子,“他这次纯粹是为崔家那孩子出头”。

    “崔判官家的?”

    “可不是,崔家小子看着孱弱, 刚才赶过去的时候他还死咬着领头那小子不放。”

    听闻,紫袍男子兴趣盎然,噗嗤乐道:“哈哈哈, 教孩子打架可比教他们念书有意思多了。”

    见他这么不着调,黑袍男子瞪了他一眼,暗暗威胁:“你可少出坏主意,我让你来可不是教他学坏的!”

    “知道了,知道了。”仍旧是懒洋洋的声音,紫袍男子敷衍着回应。

    这时,门槛处迈进来一只小短腿。

    随着走动,黑色锦袍围边的鎏金暗纹若隐若现,他的衣服保护得很好,只是从头顶上歪歪斜斜,残破不全的垂珠冠就能看出刚才境况的激烈程度。

    一张小脸带着七分狂妄和三分不屑,面容俨然是缩小好多倍的炎墨。

    小炎墨举着手中的战利品,出现在大厅中,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我才不是为了崔蒲白出头,他们就为了这么一袋糖豆打架,我把这些人全收拾了,这糖豆就归我了。”

    小孩子的打架理由总是那么千奇百怪。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能耐,快来见一下老师。”黑袍男子无奈将他垂珠冠扶正,又道,“还有妹妹。”

    一听是老师,小炎墨眼珠一转,不以为意地斜眸看了过来。

    目光从紫袍男人上划过,最后看向了她所在的位置。

    ……

    被他的视线搅得一惊,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然大亮。

    在睡袋中保持了一晚相同姿势的温泞,动了动关节,发觉不仅四肢僵硬酸痛,连脑袋都隐隐炸裂开的疼痛。

    她望着头顶还在发光的帐篷灯,似乎想起什么,费力地扭动脖子朝自己身侧看去。

    睡袋中的炎艾睡得酣香,白面红唇和炎墨有四五分的相似,是亲兄妹没错了。

    那紫衣男子是谁?他领来的[妹妹]是炎艾还是别人?

    自己又为什么会梦见炎墨小时候的样子?

    接连三发灵魂质疑,温泞想得出神,可转念又觉得,自己怕是被小人参精可爱的模样影响到,才脑补出这一段梦境。

    一夜的冷风让她现在鼻塞缺氧,头疼欲裂,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深思,干脆将这段抛到脑后,费力地从睡袋中爬出,打开帐篷。

    帐篷外营地已经热闹起来,早间晨光和煦温柔,吹散了夜间山林中的浓雾,湿润且清香的空气拂面而过,稍微缓解了她几乎裂开的脑袋。

    想到自己错过了山顶日出,温泞微微有些遗憾,从包中翻出应急的感冒药,穿好运动鞋往外面找水。

    志愿者小队三顶帐篷相互离得不远,温泞出来的时候,其中一顶还没有动静,另一个帐篷前已经有人了。

    元念坐在帐篷口,面前摆着租来的银色小锅和便携式的煤气炉。小锅里不知道在煮什么,热气袅袅,氤氲了他的容貌,举手投足说不出的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米其林的师傅。

    温泞鼻塞了半天,闻不出什么味道,仍旧吞了吞口水,凑上去。

    “啊,是方便面!”

    “山上只有这些东西,只好凑合一下了。”元念将方便面的菜料包拆开撒进去。

    翻滚的热水中一些类似草根的东西滚动浮现,在颜色鲜嫩的菜料碎末中,格外突兀。

    温泞的笑容僵了僵。

    “你会做饭的吧?”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

    元念平静地摇头:“只炼过丹。”

    温泞:“……”

    “要不还是我来吧。”

    她想接手,元念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你先坐这等着,很快就好。”

    元念虽说性格看起来和善,和办事向来说一不二。温泞吸了吸鼻子,觉得有草根就有草根吧,反正也吃不死人。

    她慢吞吞地找到一个板凳,坐在一旁,等着方便面出炉。

    “你们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三四点钟吧,炎艾累了我们就回来了。”元念笑了笑,桃花眼微弯,斜眸看了她一眼,“生病了?”

    “可能是感冒了。”温泞声腔带上了闷闷的鼻音。

    元念有所了然,轻笑了声:“我说他怎么好好的把人家参精的根须揪下来,让我煮面来吃——”

    正说着,他把酱包和调料包也都放进去,热气中散发的味道立刻变得鲜香浓郁起来。

    他盛起一小碗混杂草根的面汤,递到温泞面前。

    “喝一碗。”他噙着笑,“保证药到病除。”

    温泞愣了愣,小声道谢。

    捧着汤碗盯着肖似草根的参精根须,想到炎墨拎着小人参精逼它变回原形,薅它胡须的场面,温泞忍不住笑了下。

    先稍稍喝了一小口。

    就像是书中说过的灵丹妙药般,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流淌入四肢百骸,她的鼻塞瞬间畅通,闻到了方便面的浓郁香味,脑袋裂开般的疼痛被暖流冲刷抚平。热流循环往复好几次,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暖阳当中,体内寒气一扫而空,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这种立竿见影的效果,不愧是千年参精的疗效。

    温泞立刻精神起来,见元念正继续盛面。她往四周探头探脑,没见到炎墨的身影,心中打起来算盘。

    认识炎墨的人很多,但和他相熟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数过来。昨天晚上见炎墨提到元念的态度,似乎很早之外就认识了,那她是不是能从元念身上入手——

    “班长啊,你和炎墨很早就认识了吧?”

    “还好。”

    “那除了炎艾,他还有其他妹妹吗?”

    “……”

    事实证明,想要套话一定不能选太聪明的人。元念的动作停下来,侧头打量起假笑中的温泞。

    他状似仔细回忆了一番,半晌才慢吞吞地摇头:“炎艾是他唯一的妹妹。”

    这么点事用得着吊人胃口想那么久吗……

    温泞揉了把脸,将僵硬的假笑抹去。

    元念收回眼神,使着筷子把锅中的方便面打散,盯着里面的面条状似漫不经心道,“不过,他有个朋友。”

    “朋友?”感觉到元念是有意提及这个人,温泞好奇,“他居然有朋友,男的女的?”

    不是温泞对炎墨有意见啊,就他那脾气,五百年前估计要恶劣十倍,他能有个称作朋友的朋友,还真的是百年难遇。

    元念似乎赞同温泞的惊讶,同样点点头,似乎回忆起了当时,忍不住怀念:“是个小妹妹。那时候,炎艾还没出生,我去冥界参加宴席时,就见过她。”

    “那会炎墨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身后冷不丁冒出个跟屁虫,大家都很惊讶。打这以后,只要是他打架捣乱的现场,身边一定会有个小姑娘,站在一旁加油助威。”

    “那就是青梅竹马了?”温泞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股柠檬味,装作不在意的询问,“她现在在哪?”

    “不在了。”

    元念淡淡开口,没有金丝镜框遮挡下的桃花眼垂下来,一边煮面一边没太多情绪的问道,“炎墨向你提起过她?”

    “……”

    突然间的提问,让温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做过的两次奇怪的梦。

    梦里的场景到底是真是假还不敢肯定,最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见温泞沉默,一向爱把话藏一半露一半的元念罕见地没有在这件事上语焉不详。

    他将面捞出时,把话说开。

    “炎墨这家伙,三百年前就是这样,不懂情爱,脑子又一根筋,他要是说了什么没过脑子的话,你也不必当真。”

    没想到元念会说出这番话,温泞回过神,不怎么相信:“他不是有过绯闻对象吗?”

    元念也一愣:“谁说的?”

    崔蒲白!

    温泞还记着那天艳阳高照的大晌午,他阴森森的那番话!

    可为了他性命着想,温泞到底还是没有供出这个大嘴巴。

    不过听说那个绯闻对象也死了,结合她之前的梦境和元念的这番话。所以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那个女孩?

    见温泞沉默不语,元念似乎想起一件事,突然笑起来。

    “这小子活了五百年都没谈过恋爱,绯闻对象又是哪来的,你要是在意,不妨直接去问他。”

    “咦!”温泞顺着他的动作,仰起脸,“我为什么要在意!”

    “是吗?可能是我想岔了吧。”

    见温泞喝完面汤后,苍白的脸颊逐渐有了血色,元念拿着盛好的面,站起身,冲她说道:“这些给你,我去给炎艾送一碗。”

    从昨晚炎墨的对话得知两人目前的状态,温泞装作什么都不懂地点点头,在他即将离开时,问道:“炎墨呢?他去哪了?”

    “拔光参精的须子扔给我便去巡山了。”元念指了个方向,“你要是想找他,就顺着这条路下去。”

    “我好好的干嘛去找他。”温泞莫名心虚,为了表明自己很忙,她还盛了满满一碗的汤面。

    元念但笑不语,表情意味深长:“你慢慢吃。”

    喝光一碗益气补血参精牌方便面,温泞立刻活蹦乱跳,精力充沛,头痛疲惫烟消云散,甚至徒步下山都可以健步如飞。

    就是盛得太多,吃完有些涨肚。

    社团的其他人还有事情要忙,只有温泞一人闲着无聊在营地中散步消食。

    不知不觉,顺着元念所指的方向走过去。

    长满杂草的土路潮湿松软,温泞小心避开低矮灌丛,走了半晌,不见人影,又察觉已经离营地有一段距离了,不由得有些后悔。

    正准备转身原路返回时,一旁的低矮灌丛有了响动。

    一身黑衣的身影从草丛中跨过,炎墨面露嫌弃地挥开身上的草屑,他随意抬眼,与温泞的视线相遇。

    这抹熟悉的眼神,和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醒了?”他扬眉。

    温泞身形一滞,突然腾升出一股肯定。

    那个梦境中的场景,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半夜,小参精敞着肚皮在月光下美滋滋地吸收日月精华。

    突然面前多出了个人影,一把将它薅起来。

    小参精:啊啊啊,混蛋!流氓!你要做什么!

    炎墨言简意赅:拔毛

    小参精:……淦!你知道我一根须要长多少——

    小参精:哇哇哇,你这个臭小子不要拔啊!

    小参精:艸!居然拔了这么多!老子要秃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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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评论看得我心虚哈哈哈,都不敢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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