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系统,其实就是锦扇——君窈的本命法器云镜。
本命法器有两种,一种与主人同时存在,相当于主人的伴生,是注定与主人在大道上相伴这悠悠岁月的。还有一种则是仙人们机缘之下获得、收服的法宝。锦扇属于前者。
这天上仙人众多,能有伴生法器的却算得上万里挑一,君窈这一辈,生辰相差上下三千年的都算进去也没有五个。能拥有伴生法器,就等于从出生那一刻就向六界宣告了其过分出众的天赋和气运。注定不可能平凡、注定承受更多的关注,包括羡慕甚至嫉妒。
本命法器与主人息息相关,也素来不会相距太远,按理说云镜的本体应该在君窈的身体附近。
青泽宫屹立在上青天百万年,是盘踞一方的势力的代名词,可不是简单的一座宫殿而已。
瑶葶上仙,当年以五千岁之龄晋升上仙,青泽宫唯一的少主,性子坦荡到有些张扬。
不管从哪方面,都是这上青天独一份的人物了,包括住所。
瑶仙居在上清天可以说是独占一片山头的地位,亭台楼宇在数千年间扩建的规模越发壮观,而且里面囊括了种种风格,既有童趣,又有大气蓬勃,也不乏清冷缥缈。
她常于六界游玩,又常出入云镜,于其中幻境之中见识许多,一个瑶仙居可以说是集齐了六界、上古与未来诸多有趣之处。譬如西南方向那处“游乐园”,便是这上清天九成的神仙不知其意之所。
瑶仙居的神奇之处,能把其主人的百变不羁显出五分来。
可现在,这里的主人家空留一株本体在寝殿里,神识不见踪影。明禹老祖带着两位弟子,神念寻遍瑶仙居上下,没有君窈本命法器半点气息,不管是器灵锦扇还是云镜本体,都没有!
明禹老祖一手虚抚孙女的本体,站立的身形几乎不稳。他的手甚至不敢真切的触碰到花体,这株昙花生机已去八成,花苞已然枯黄、绿叶也没了水分蔫蔫垂下,甚至花茎都变的越发干枯。
明禹老祖长徒曦泽上神不动神色的伸手扶住师尊左臂,面色沉静温和,声音也满是安抚之意:“师尊莫要过于忧虑,窈窈向来机警有福泽,不会有事。”
二徒弟军苒也道:“正是!当务之急,还是把窈窈带回来才是!”
明禹老祖一生至今,座下收了三位徒弟,个个待窈窈不比自家小辈差,甚至比起家中小辈更疼君窈一些。此时君窈出事,除了三弟子闭关之中暂且没收到消息,曦泽和军苒已经心急如焚,但是越是急越不能乱了阵脚。
哪怕君窈如今真的九死一生,他们也定当拼尽全力把她带入生门!
明禹老祖定下心神,身形也坚毅挺括起来,他神色冷冷,说的第一句却不是解决之法。
“军苒,你差人去密切监视阿曼,切不可让她离开上清天,亦不可让她有任何异动。”
军苒一惊:“师尊是说?”
明禹老祖却不再解释,而是一挥衣袖,三人面前凭空出现五块透明令牌:“曦泽分派下去,着人去九重天、妖、魔、冥、花四界各寻一名有十万年以上修为者,直接领到人界北方禁地处,助我劈开时空裂隙,带回君窈。切记,片刻不可耽误。”
“是!”
六界之中,已现世可划破时空的宝物,除去云镜,只有那“无弦”一琴,可无弦自二十万年前德旭贤者陨落几经辗转,如今下落不明。凭青泽宫之势去寻倒不是寻不到,但君窈等不得。
所以,不若举六界之力,用人界那块隐藏的时空巨石,强行劈开时空来的快而迅猛。
青泽宫四位上神领了令牌自去妖、冥、魔界及九重天,曦泽陪着明禹老祖直接去了人界,军苒留下坐镇。
青泽宫的实力,各界不敢怠慢,看到令牌,花界海棠蔷薇两位芳主同行、冥界派出二殿阎王、魔界则是卞城王跟着青泽宫上神向人界赶去、妖界大皇子携好友犬妖祺渝前往。而天界……
天帝居于九霄云殿之首位,看向大殿内立着的上仙,惊的站起了身子:“你说瑶葶上神突破时间壁垒回了过去,出了危险?”
润玉登基千年有余,也在千年前,那位瑶葶少主升为上神,之后游玩六界,最后一站便是这九重天。
自此以后,她每百年便要来这天宫游玩一次,少则小住一年半载,多则玩个十年八年,两人不可谓不相熟。
瑶葶上神性格最是坦率大胆,偶尔还有些小促狭,是与他完全不同的脾性,却难得与他相处极为不错。虽然她时常出言有些轻佻惹他头疼,他也奇怪的不觉讨厌。
他沉吟少许,也知时间紧迫,直接道:“本座亲自随上神走一遭。”
如果出事的是上清天其他任何一人,哪怕再看青泽宫面子,派出随意一位上神都可。但危在旦夕的偏偏是那位瑶葶上神,他们相识千年,他愿走这一遭。
若是能把人救回来自然最好,若不行……也算是送了故友一程。
上清天那个真的昙花本体被明禹老祖带到了人界,以灵力相护。千年之前,璇玑宫里这株因君窈附体而与真本体连接了神力的假本体,也被润玉等人团团围住。
这株昙花的状态同真正的本体一般无二,皆是垂死之状。
“桑夏皇子请暂且退出殿外,我有了法子救君窈。”
血灵子之术,耗用施法仙家一半仙寿,为被施法者逆天改命。这是他天亮前翻阅天界□□刚得的禁术,他欲用此法,断不能被更多人知晓。
桑夏抬头与他对视片刻,目光满含探究,而后道:“巧了,本殿也有了法子。”
共生诀,以我寿命予你生机,乃妖族秘术。此诀一成,两人同生共死,再难断开联系。
莫君窈性命已经到了危急关头,两人没有那么多时间心思打言语官司。润玉面色冷肃起来,声音沉沉:“本座不知殿下方法为何,此时也无心知道,本座心中已有章程,便请殿下退出殿外!”
桑夏神色间便也冷凝起来,他不知这位天帝有什么法子,也不是很想把小花精灵最后的生机堵在他手里。但窈窈毕竟是出自璇玑宫,与他妖界羁绊甚少......
“陛下有几成把握?”
“十成!”
尽管并不情愿,桑夏最终还是退出殿外,在庭院中候着。他仰头望天,晨光打东边漫向整片天地,使周身的寒意渐去。
他呼出一口气,道:“我的选择不会错的,对吧?”
身后的芝伍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平定人心的坚定:“不会错。天帝对她的心意不比殿下少,他说有十成把握就不会只有九成。殿下若在内与天帝口舌相争误了小昙花的生机,反而铸成大错。”
芝伍向来知他甚深。他平日看似懒散随意洒脱不羁,其实最不服输,此般认真对待之后反而退让,万年也难得一见。
他的退让,既不是惜命,也不是服输,纯粹怕耽误了那昙花精灵最后的生机而已。
桑夏幽幽叹息一声:“那便信他吧......”
与此同时,五界能者齐力借助人界的时空之石劈开时间壁垒,明禹老祖打坐入定,魂离其身,在时空长河中探索良久,终是找到自家孙女那一抹神识。
他来到君窈身边的时候,正见这位千余年前的天帝陛下划开自身皮肉,欲用禁术。
“住手!”
......
桑夏久不见殿门从内打开,反而觉出里面灵力波动有一会儿过于异常,异常之后,又是同样不寻常的平静。与芝伍对视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眸中读出一抹惊骇来。
猛然回神推开殿门,匆匆入内,穿过屏风。
天帝陛下倒落在地,上半身倚靠于桌案,双手紧握住昙花栖身的玉盆。而盆内的昙花,竟是半点生机也不见!
不止生机全无,连弥留的灵力也一丝都寻不见!
不可能,不可能!
修出神识来的仙植,就算是枯萎了,灵力的溃散也要几日功夫,怎么可能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桑夏猛然夺过花盆,不死心的再三输入灵力试探,木系灵力如石沉大海,什么也瞧不见、寻不着......
芝伍终是出声:“桑夏,莫做无用功了。”
这一声算是把桑夏迷乱的心神唤回,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向那位形容狼狈的天帝,难掩痛意乃至含有恶意的发问:“这便是你说的十成把握?你的十成把握是让她消弭的更快?!”
润玉并不看他,只盯着他捧在手中枯死的昙花,兀自喃喃:“他说,君窈没死,她只是,回归原位......”
桑夏眉头微蹙:“你说什么?”
润玉没有解释的意思,至少现在没有。他自己都难以明白这话的意思,自己都不知君窈是否真的是没死,自己都慌乱惶恐至极,谁来向他解释?!
站起身子,收敛了凄惶迷茫的神色,挺直了像是失去脊骨的腰背,再次不漏破绽了。
“桑夏殿下请回吧,本座,暂时无可奉告。”
“你!”
桑夏急火攻心,一手抱着花盆一手唤出玉箫,就要打上前去。
芝伍伸手拦住:“殿下,此时不宜计较。”
桑夏低头看向怀中至死也没开过一次花的昙花,最终极力压下冲动,转身欲走:“他日,定要天帝陛下一个说法!”
他欲走,未料身后的天帝竟道:“留下君窈。”
留下君窈?桑夏猛然回身,袍角划出如飓风吹过的弧度,“你说什么?”
润玉声音并无起伏,目光也还落在昙花身上,他重复:“留下君窈。”
桑夏气笑了:“我若说不呢?”
不......
想法达不成共识,自是以武力决出话语权。
一人使剑,一人用箫。
自殿内打到庭院,从招式相拼到灵力划破庭院诸多物什。到最后,已不知是为了分出胜负,还是为了发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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