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倒是有心寻找周皎的下落,只是孙坚受袁术命令攻打荆州,荆州戒严,只进不出,他有心而无力。.
另一边,孙坚也让孙策与周瑜尽快回庐江去,保护家人。
袁术此人心胸狭隘,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听着什么流言蜚语,想要借孙家人来威胁孙坚。
孙策还没来得及找周瑜,周瑜便已经找上了他,说是要请辞。
“母亲收到了小姨来信,说是阿皎在她那里,母亲怒急攻心,一病不起,家中大乱,我要尽快回去照看母亲。”周瑜说这话的时候,再也没了平日里的轻松神色。
孙策疑惑,问道:“既然阿皎在你小姨那里,你小姨必会好生照顾阿皎,那是好事,义母怎会……?”
“我小姨是荆州蔡德珪之妻,是刘景升手下,她为人虽然洒脱,但桀骜不驯,性格狠决,母亲疑她会对阿皎不利……”周瑜眉头紧蹙,道:“恐怕母亲也怨我不与她早说此事,才……”
这时反而轮到孙策安慰他:“这事不能怨你,你又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拍拍周瑜的肩膀,接着道:“父亲让我回庐江照料母亲与弟弟妹妹们,我与你一起回去,向义母请罪。”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伯符……之前阿皎给你带话,虽然话说的没头没脑,但前一句不无道理,你还是应该留下来多多规劝义父,尽早离开袁公,另谋他路。荆州未曾讨伐董卓,兵强马壮,袁公却对义父心有疑虑,时时试探,义父麾下虽然人才济济,但攻打荆州未必能胜。”
孙策摇摇头,道:“父亲最重情义,毕竟袁公对父亲有知遇之恩,父亲又怎么可以轻易背主而去?”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袁公如今屯兵储粮,征战四方,恐怕他心思已经不在匡扶汉室了……”周瑜见孙策神色坚定,只能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我们尽早启程吧,不早些见到母亲,我心中难安。”
“好。”
二人走了约摸小半个月,周皎的信才堪堪送到,诸葛亮特意吩咐了信差,言明了要将信交给孙坚,可孙坚还在备战,这信根本送不进去,反倒是信使被抓了进去。
“将军,抓到一个来路不明,行为可疑的人。”
孙坚原本在看地图,听到这里有些疑惑,道:“怎么不送到德谋那里?”
他话音刚落,程普已经走了进来,看起来神色严肃,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道:“文台,你好好看看。----更新快,无防盗上.-*---”
信的字体稚嫩,一看便知出自孩子之手,孙坚细细浏览了一番,没有说话。
程普看向被绑着的信使,道:“你将刚才的话和孙将军再说一遍。”
“是……这信是我家郎君派我送来的,是受一位小娘子所托,面呈孙将军……我家郎君是南阳人,那位托信的小娘子姓谢……”
如今荆州戒严,能送出这封信实属不易,周皎隐姓埋名倒也说得过去。
程普让人将信使带下去好好看管,等到帐内无人才开口道:“虽说她还是个孩子,可她所说条理清晰,也不无可能,这次攻打荆州本就是匆忙行事,若不是袁公路威逼,我们原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歼灭董贼……”
孙坚打断他的话,道:“袁公毕竟是有恩于我们,此话不必再提,何况,平定洛阳后,其余人都不愿再耗力追击,我又能与谁戮力同心,回天转日呢?”说到这里,他已有颓然之色,却又很快重新振作起来,道:“眼前攻打荆州才是正事!等我们打下荆州,再追讨董贼也来得及!”
“那这封信中说的呢?”程普反问道:“黄祖此人出身士族,颇受刘表信赖,骁勇善战,不可小觑啊。”
孙坚朗声笑道:“先前在襄、樊交战,我军锐不可当,黄祖也只得匆匆败退,
我麾下俱是英勇男儿,又有何惧?”
“这小姑娘说的也并不差,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这黄祖有心使诈,我们又该如何?”程普劝阻道:“我知道文台你一向以身作则,勇往直前,但两军对阵,不仅要对弈战术,还要博弈人心,万一……”
孙坚摇摇头,道:“无碍。我心中自有计较。”他沉吟片刻,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若不是因为我安排不周,这小姑娘也不会因此而受苦,我们尽早打下荆州,也好把她接回来。我听伯符说起过,她与阿权关系极好,两小无猜,伯符有意成全,早日接她回来,也好给阿权一个‘交代’。”
程普捋了捋短须,道:“周小娘子心性比之同龄人确实更好一些,进退有度,不过聪明的人往往不好驾驭,何况女子本就心思细腻。”
孙坚笑道:“我看未必。”说罢,他转过身指了指悬挂的地图,换了个话题:“如今我们长驱直入、逼近襄阳,只需一鼓作气,便可打败刘表,何必拖延?”
程普叹了一口气,道:“你是一军之统帅,自有你的道理,不过还是谨慎为上策。”
“自然。”
如今已是四月,江南多雨,每日阴云密布,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角落一院春红。孙权放下手中的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孙尚香坐在屋门处吃果子,听到自家二哥的叹气声,有些奇怪,问道:“你叹什么气呀?”
孙权瞪了她一眼,道:“谁和你一样整日里没心没肺的!”
孙尚香被他的语气弄得摸不着头脑,道:“你凶什么凶!我要告诉母亲去!”
“你——”孙权拿这一招没办法,只好道:“义母身体如何了?我是男子,不好进去探望……”
孙尚香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道:“你问别人去吧!我才不告诉你!”说罢她便抱着装果子的篮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孙权气急,却又没办法,只能心里暗暗埋怨周皎“带坏”了孙尚香,却又因为她久去不归而有些担忧。
侯瑞在门外看到自家郎君又是一如往昔的发呆样子,忍不住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孙权回过神,笑骂道:“你叹什么气?”
侯瑞躬了躬身子,赶紧辩白道:“我看二郎忧愁,也十分担忧。”他抬头瞄了一眼孙权的表情,见他并非真的生气,这才小声道:“这不是小的看到二郎在思念周小娘子,所以才……”
“就你话多!”孙权打断他的话头,随后道:“义母生病,也不见她快些回来,肯定是在洛阳玩野了。”
侯瑞嘿嘿笑了几声,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二郎是在意周小娘子未能如约回来吧?”
“属你机灵。”孙权无奈地摇摇头,重新拿起竹简,道:“罢了,她总会回来的,半年,一年……总会回来的。”
“是是是……”
侯瑞话还没说完,已经有外院的仆人跑进来,道:“大郎与周郎回来了!”
孙权一愣,不由放下书站了起来。“阿兄与义兄回来了?走,侯瑞,我们去前面见阿兄。”
“是。”
主仆二人到了前厅,却不见孙策与周瑜身影,前厅的仆人解释道:“大郎与周郎回来说了一声便去北苑周府了,想必是去探望周夫人。”
孙权有些急切,对侯瑞道:“咱们也去!”
进了周府,前厅一片静悄悄的,除了几个日常扫洒的仆人,再无他人,孙权摸不清周府发生了什么,又不敢唐突,只好在前厅打转。
谢诺正好端了空的药碗出来,看到孙权站在那里焦头烂额的样子,出声道:“二郎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孙权被她问话,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才讷讷问道:“义母的身体可好些了?”
谢诺答道:“姨母身体好一些了,此刻正和孙郎与表兄说话。”
她话还没说完,只听见里面传来物什落地的沉重响声,随后便是丫鬟们的呼喊声,还有周瑜与孙策慌乱的声音。
孙权的心一下被提了起来,忍不住问道:“谢小娘子,是阿皎惹义母生气了吗?”
谢诺有些诧异,随后摇摇头道:“二郎不知道么?阿皎被贼寇掳走了,生死未卜,姨母也是因此才急火攻心……”
孙权愕然地看着她,一时间脑海中只有周皎生死未知的消息,再无其他。
谢诺垂下眼睑,微微俯身,随后转身走向院外,可她走到院门口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孙权。孙权仍旧站在那里,紧紧地抿着唇,神色悲伤。
是她仍旧看不清吗……
谢诺轻叹一声,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屋内,周夫人倚着引枕,一手用帕子捂着嘴,一手将身边要为她递水的侍女推开,她喘了一口粗气,道:“这就是交代!孙将军出兵荆州,依照三妹的性子,阿皎又该如何?若是荆州兵败,我的阿皎呢……别的我可以不放在心上,我的家财,无论谁都尽管拿去,可我的儿子和女儿,我决不允许他们有任何闪失!”
成碧则是在一旁低声哭泣,她与蔡琰倒是平安回了庐江,可本应一同回来的那个小姑娘却不在了。
孙策因周夫人的话愧疚难当,道:“义母说的是。”
周夫人抚着心口,看向周瑜道:“阿瑜,你今日就要给母亲一句话,这乱世的事情,你还要继续参与吗?”
周瑜定定地注视着周夫人,一言不发,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孙策急忙用胳膊碰了碰周瑜,示意他尽快服软。
周夫人见周瑜不说话,合上眼道:“我与你父亲只有你与阿皎两个孩子,你施展抱负,安定家国,阿皎招婿入门,继承家业……可……”她眼角有泪水划过,很快没入衣领,她哽咽道:“我的阿皎啊……阿瑜,母亲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啊……”
周瑜的身体不断颤抖,终于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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