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已是深夜,各个府上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好,蔡夫人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正要问蔡瑁周皎去哪儿了,就看到周皎跟在蔡瑁身边,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把短剑。.
蔡夫人也不言语,拉着蔡瑁与周皎都上了马车,这才问道:“可是阿皎做傻事了?”
蔡瑁长叹一声,道:“珏儿,你不早些说,不知道今日场面尴尬至极。”
蔡夫人轻笑道:“我料想州牧有此意,所以才没有拦阿皎,今日黄祖敢暗杀孙坚扬眉吐气,谁又知道他日他的屠刀会不会落到州牧的头上呢?再说你与州牧是郎舅,又有二姐为你说话,哪里是黄祖比得上的?”她凑近蔡瑁,形状亲密,娇声道:“黄祖今日想必脸色很不好吧?”
蔡瑁有些好笑,伸手抚摸她的长发,道:“是啊,还是珏儿神机妙算。”
周皎在一旁听着这夫妻二人的对话,心里却是一冷。
说到底,她还是这些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想到这里,她怎么能不心寒愤懑?
蔡夫人这才对周皎笑道:“阿皎气也出了,以后便不要再怀恨在心了,毕竟黄祖是你姨父的同僚,以后还是要往来的,咱们是一家人,还要以大局为重。”
周皎只好装作微醺初醒的样子,茫然地点点头。
可她心中却有一团怒火在燃烧,却又无处发泄。
马车很快便到了蔡府,等到蔡瑁与蔡夫人下了马车,周皎才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侍从们立刻将马车牵走,只留下周皎一个人站在蔡府的匾额前。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周皎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蔡府两个字,一言不发,原本的醉意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蔡显刚刚让人将自己的坐骑牵去马厩,就看到周皎站在那里抬头发呆,他清清嗓子,走过去摸了摸周皎的头,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周皎避开他的手,见蔡显神色似乎有些尴尬,随后道:“我回去休息了,显阿兄也早些回去休息吧。”说罢,她便转身走进蔡府,估摸着是回自己的院落了。
周皎走在院落中,只觉得寒风阵阵,是前所未有的寒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走,只是盲目地走着,就这样走着走着,她终于停了下来。
她停在了王越的院门口,里面还有利刃破空的声音。
周皎犹豫片刻,伸手将院门推开了一条缝,向里面看去。.
王越果然还未休息,正在院中舞剑。
他身材高挑纤瘦,步伐轻盈,在月下舞剑更是别有一番风流,好似鬼魅一般,每挥一次剑,便有风声传来。
若说“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就是这样了吧。
周皎紧紧地盯着王越的动作,仿佛窥见了这世上所有的秘密。
一舞作罢,王越闭眼吐纳,随后道:“是阿皎吗?”
周皎有些讶异,却还是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
“怎么样?”
周皎摇摇头。
不用她说王越也猜到了,黄祖是一员大将,就算敌不过孙坚,也不是周皎一个小孩子可以动得了的。
王越轻叹一声。
周皎的毅力他也见过了,只要还未达到目的,她就能一直坚持做下去,她这个年纪,又有谁能拿着一把短剑连挥几千次?不说孩子,大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只凭这份毅力,周皎就要强于无数人。
周皎攥紧手,一动不动地望着王越。
王越轻叹一声,道:“你还不甘吗?”
周皎没有说话。
她曾无数次反问自己,她真的想要杀一个人吗?战场上刀剑无情,即使今日黄祖不杀孙坚,孙坚也迟早会死于他人之手,不是吗?那她有必要为此拿起刀
剑吗?
答案是肯定的,黄祖无意中毁掉了她的希望,毁掉了她寄予的期盼。
她原本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而这份本就微弱的希望很快就被黄祖彻彻底底地毁灭了。
周皎甚至不敢尝试再去改变他人的命运,她没有勇气再承受希望破灭时的悔恨了。
可是她必须提起刀剑,因为不仅仅是她自己,她的阿兄们,她的母亲,还在等着她真正的长大,她要保护他们!
“我是不甘!义父为讨董贼付出了这么多,明明可以一鼓作气换得天下太平,却只因为小人作祟而作罢,最终枉死荆州!”周皎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觉得之前酒气入喉的那股热意又上来了,随后周皎提起裙摆,双膝狠狠地碰在冰冷的石砖上,她双手扶着地,额头与石砖轻轻地碰了一下,她伏在地上,道:“所以,还请舅父教我剑术,叫我得偿所愿。”
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坚毅的身影。
王越静静地凝视着她,开口问道:“你是想学剑术,还是想学杀术?”
周皎只是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王越轻叹一声,道:“你起来吧,我教你。”
周皎这才起身,再次行礼道:“阿皎多谢老师。”
王越见她嘴唇紧抿,满脸坚定,不由有些惆怅,随后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周皎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出王越的院落,她望着漆黑的夜空,仿佛可以透过夜空看到什么。
她要学的自然是杀术,她要黄祖血债血偿!
刘表之前说让蔡瑁好好栽培周皎,蔡瑁倒是有意,特意向刘表口中的巨达寄了一封书信,说是请他收周皎为徒,好好教导。对方的书信来的很快,信中同意让周皎跟着他学习,看起来与蔡瑁私交不错。
周皎这才第一次听说了自己未来的老师的名字——向朗,这个名字乍一听像是路人NPC,周皎也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不过向朗本人确实勤奋好学,极有才华,藏书众多,还曾师从水镜先生司马徽,在荆州可是赫赫有名。
不过他为人低调,如今在刘表手下也只做了个临沮县长的官,而且还是个虚职,向朗还是常年窝在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周皎看刘表的样子,似乎对他很是赏识,但奈何向朗无意在他这里做官,即使有了官位也不怎么办事。
不过向朗做周皎的老师还是很负责的,该教的一样不少,对周皎态度也很温和,周皎倒还挺喜欢向朗这个老师的。
转眼间已经是年底,周皎文武两开花,好不容易才抽空去看了看诸葛玄叔侄三个,可还没进去就听到了诸葛均怨念的声音。
“每日里深居简出的,我连几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谢姐姐也不能常常来和我玩……”诸葛均有些郁闷,道:“好不容易遇到几个人,却也是谈不来,现在只能窝在家中……”
诸葛亮倒是格外淡定,温声道:“让你在家中多多读书,平心静气,你不是也不愿意吗?”
诸葛均的声音满是委屈:“每天读书读书的,我又不是老头子!我读不下去了!”
诸葛亮字字戳心:“可你出去也没人和你玩,不如好好读书。忘了阿姐出嫁前是怎么说的了?”
“我——”
周皎有些好笑,她伸手扶了扶风帽,对几个侍卫道:“将给诸葛先生的年货放好,千万不要弄乱了。”
“是。”几个侍卫应了下来,开始从马车上把东西搬下来。
周皎伸手敲敲门,道:“主人家在吗?劳烦开一下门吧。”
“敢问阁下是?”过来开门的人是诸葛亮,他打开门,扫视了周皎一番,有些疑惑地问道。
周皎偷偷笑了起来,随后清了清嗓子道:“小
女仰慕诸葛二郎的风采,因此亲自上门送礼拜会。”
她外披朱红色的斗篷,斗篷边缘镶了一圈白兔毛,站在雪地中分外明显,一看就是大家小姐。
诸葛亮更加疑惑,叔父没有官职,他自从来到南阳就深居简出,怎么会有人认识他?更不用说对方还是个大家小姐了。不过他听着听着,很快就认出了周皎的声音,见她有取笑之意,故意做出要合门的样子,道:“亮既不认识小娘子,怎么能收取小娘子的东西,小娘子请回吧。”说罢便要关门。
周皎只当他真没认出自己,急忙伸手想要拦住,手却撞到了门,不由惊叫了一声。
诸葛亮以为自己关门时夹住了她的手,急忙问道:“没事吧?”
“我的手——”她向前伸手,语气颇有些委屈。
诸葛亮立刻推开门,凑近看向那只手,只见五根手指纤细洁白,指节上有细微的伤疤,不知是什么时候添的,却并无挤伤应有的红肿,不由微微一愣。
周皎哈哈大笑,一手摘下风帽,道:“看来亮亮你还有怜香惜玉之心啊~可惜咯,不是仰慕你的小美人,是我来啦。”
诸葛亮知道她是恶作剧,却又拿她没办法,只得无语凝噎,让开一条路请周皎进来。
两人小半年没见,倒也没有生疏。
诸葛均先前还有些好奇是谁仰慕自家阿兄,没想到竟然是周皎,不由开心道:“谢姐姐终于来看我啦!”
周皎揶揄道:“均儿刚才不还是嫌我不来看你吗?”
“谢姐姐现在不是来了嘛——”诸葛均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道:“好久不见谢姐姐,只觉得谢姐姐更加秀美了!”
周皎因为习武的缘故,这小半年又长高了不少,更显得她窈窕娉婷、风姿绰约,诸葛均的夸奖自然真心实意。
周皎轻笑一声,先向诸葛玄问安,这才对门外的侍卫道:“将东西搬进来吧,就放在廊下没有积雪的地方就好。”
诸葛均有些奇怪地看着侍卫们将东西搬进来,问道:“谢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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