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周皎是会听他的话的人吗?不是!
周皎回了蔡府只觉得蔡显刚才对她的反应实在是奇怪,却又摸不准蔡显的意思,?只能在练剑的时候询问王越。
“事情就是这样,?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感觉怪怪的……”周皎练完最后一招,?挽了个剑花将剑收了起来,?看向一直不语的王越。
王越放下手中的茶盏,?道:“刚才你的剑招有一处不对,原本的归鸿翩飞之势像是野鸭入水,?重来。”
周皎:“……老师,你少损我几句不好吗?”
嘴上这么说,周皎还是重新拿起剑,再次舞了起来。
一旁的王越这才幽幽开口道:“刘表首鼠两端,?胸无大志,?这些学子早就看出来了,自然不愿为刘表所用,?若想打入这些人当中,最快的方法自然是——”
周皎练得正兴,?一套动作利落果决,?衣袂翻飞,?犹如行云流水,酣畅无比,顺口问道:“是什么?”
“联姻。”
“联姻?”周皎足尖用力,?一跃而起,剑光闪烁。“和谁啊?”
“刘表膝下只一女,已经出嫁,?自然不会是她,而德珪与他是郎舅,可德珪膝下无女——”
周皎脚一崴,一下坐在了地上,苦哈哈地看着王越,道:“我明白了……这个人就是我是吧?毕竟外甥女是便宜又好用的,对吧?”
王越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却还是道:“话糙理不糙。你如今也算得议婚年龄,再过个一两年便可以嫁人了,正好合适。”
周皎收起剑,拍了拍衣服上的土,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冲着王越道:“老师,你看我脚崴了,这几天谁也不能见了,更不能练习了……”
王越被她逗笑,道:“知道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周皎嘿嘿笑了几声,转过身拖着腿走向自己的院落,心底暗骂刘琮臭不要脸,真以为她举目无亲就要对蔡瑁一家唯命是从啊?做他八辈子的春秋大梦去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周皎也把不准刘表父子的想法,只好每天称病窝在自己的院子里,婉拒一切访客,安心画自己的图纸,等到抽空去黄承彦府上拜访黄月英,请她为自己将东西做出来。
她要做的就是传说中的诸葛连弩。
嗯……请黄月英做诸葛连弩,四舍五入一下,和诸葛亮本人亲自做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嘛。
这东西在现代并没有样本,周皎自然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仅能凭借大概的想法画出一个模糊的图形,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黄月英这个心灵手巧的姑娘了,这方面,周皎可真是帮不上什么忙。
至于为什么要请黄月英做这诸葛连弩,原因不过两个,其一是为了防身,其二是为了报仇,反正报仇又不限定武器,只要能杀了黄祖,周皎用什么武器都无所谓,多个武器还多个保障呢。
再说刘琮这边,他回去以后果不其然便向刘表提出了这个好主意。
刘表听后沉思片刻,道:“主意倒是好主意,可谢娘毕竟是珏夫人的外甥女,论起来,与我们刘氏并无关联,不问过珏夫人的意思,如何擅自为谢娘议婚——”
刘琮立刻笑道:“父亲是怕谢娘不能为我们所用?可是父亲忘了,珏夫人一向深明大义,蔡将军又与父亲是郎舅,夫人知晓以大局为重,一定不会反对,还会将谢娘调/教好,为父亲谋划的。”
刘表思索之后仍旧摇摇头,道:“这事情还是考虑周全后再做打算吧,休要向别人提起此事。”
刘琮有些不甘,却还是笑眯眯地应道:“是,父亲。”
等到入夜,夫妻二人在床上休息,刘夫人又向刘表提及了此事。
“弟妹那边妾身愿意做说客,不过弟妹
与妾身并不和睦……”
刘表早就听厌了这些话,道:“珏夫人与你不同,她是跟着德珪刀光剑影里闯出来的,又是太原王氏女,性情孤傲一些也难免,你总这样斤斤计较,是让德珪难做……”
刘夫人应了一声,又撒娇道:“那夫君就劝劝嘛,难得琮儿有了主意,不论这主意好不好,夫君总要让他去做做,不然将来如何辅佐夫君成就大业呢?”
刘表嗯了一声,不再答话,已是沉沉睡去,刘夫人觉得无趣,翻了个身便也睡着了。
周皎对这些浑然不觉,画好图纸后便去找黄月英了。
黄月英拿着图纸端详了好一阵子,道:“这□□我倒是做过,不过矫矫想要连发的,恐怕还需要更加细致的图纸才行。”
周皎有些羞涩,小声道:“我不擅长机巧,只能画到这里了,剩下的只能求姐姐帮我,这□□是用来防身的,小巧一些就好……”
黄月英倒是毫不在意,爽快地应了下来,道:“矫矫交给我便是,假以时日,我定能做出来的。”她又扫了一遍图纸,道:“还不知道矫矫为这□□取什么名字。”
“诸葛连弩啊——”周皎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她说完之后看到了黄月英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失言,瞎扯道:“其实这也是我和亮亮闲聊时想到的点子,所以才想着用他的姓氏来取名字……”
黄月英笑着看向她,道:“果真如此?”
周皎胡乱点点头,道:“对啊对啊——不然呢?”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自己信了……
黄月英笑了笑,一边收起图纸,一边道:“我之前听母亲她们说了,说是要为谢娘寻一门好亲事呢。”
周皎原本在摆弄黄月英做的机关锁,听完她的话啊了一声,机关锁落了下来,正好砸到她的腿上,周皎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泪花都出来了。
黄月英吓了一跳,赶紧安抚道:“矫矫没事吧……”
周皎摇摇头,一边揉着腿,一边追问道:“姐姐刚才说的是真的?”
黄月英微微颔首,道:“是啊,说来,我母亲与你姨父是亲姐弟,我自然也能从旁得知一些……”她犹豫了一阵子,问道:“矫矫是不想嫁人吗?”
“我自然不想……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怎么能嫁人呢!”周皎不甘地攥紧拳头。
黄月英思虑片刻,道:“你年纪尚小,还未及笄,即使定下人家也不会让你立刻嫁人……”
周皎有些焦躁,道:“可是我不能……”
黄月英有些怜惜,安慰道:“你大可将婚期推后……再说我也只是偶然得知,未必是真的,一切还有转机,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周皎低声应了一声,也没了与黄月英聊天的兴致,不一会儿二人就相互道别了。
周皎走出黄府,只觉得胸中郁闷之气更甚,可她在这里连个真正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都没有,这股郁气更是无处排解。
“小娘子可要回府?”站在马车边上的仆从恭敬地问道。
周皎恨恨地看着他,却又不能迁怒于他,只好道:“不回!我要去逛市集!”她愤愤地转过身,刚想往前走,忽然看到了不远处坐在茶摊子上的诸葛亮,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小娘子?不是要去市集吗?”仆人毕恭毕敬地问道。
周皎瞪了他一眼,道:“我不要你们跟着我!”说完,她一下跑了出去。
再怎么说她也是王越手把手教出来的,和普通仆从一比更是身轻如燕,很快就跑到了诸葛亮面前,一把牵起他的手就向前跑,仿佛被洪水野兽追着。
“茶钱!茶钱!”
周皎随手丢下钱袋,头也不回地喊道:“茶钱给你了!”
“诶——”
诸葛亮被她扯着一直向前跑,却也没有松手,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停在了河道边上的柳树下,周皎喘了一口气,靠在树干上道:“总算甩开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这才对诸葛亮道:“亮亮,你怎么在黄公家门口啊?”
诸葛亮抱着怀中的东西,沉默了一阵子,言简意赅地回答:“等人。”
“等人?”周皎眨巴眨巴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诸葛亮该不会在等黄月英吧……黄月英确实偶尔也会出府,去外面逛逛……
完了完了,这下罪过大了……
周皎急忙松开他的手,将右手向后缩了缩,嗫嚅道:“亮亮,对不起……”
我是个不称职的僚机,不仅没有帮亮亮你找到对象,还让你离她越来越远了……
诸葛亮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样子,估摸着没什么好事,只得虚握了握空落落的手,换了个话题,道:“你怎么又跑了出来?同家里起了嫌隙?”
周皎听到他的话,原本的笑容也散了下去,她用脚尖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一阵子,她才看向诸葛亮的眼睛,道:“亮亮,如果是你,要定一门你根本不想要的婚事,你会怎么办?”
诸葛亮听完她的话微微一愣,咳嗽了几声,道:“自然是和家中说清楚,取消婚事,以免误人误己。”
“如果……你所谓的家中,根本就不是你的家呢?”周皎声音低沉,不等诸葛亮回答,她已经露出一个笑容,道:“是我想多了,这些问题都怪怪的……”
诸葛亮看她笑得勉强,递出怀里的东西,道:“这是送给你的。”
周皎微微一愣,抬手接过包的仔仔细细的布包,问道:“这……这是什么?”
诸葛亮不答,只是道:“你拆开看看。”
周皎拆开布包才发现里面是一摞木板,她不由有些奇怪,拿起其中一块翻了翻,才发现上面有刀刻过的痕迹,她的指腹轻轻划过木板,才发现凹槽处显然是一个字。
“这是……”
“给你用来临摹的字帖,我记得你说过自己的字不好。我的字虽然不是极好,但是还算规整,帮你练字还是不错的,当作是对你的回礼。二姐说过你与黄小娘子是朋友,会时常拜访……”诸葛亮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看向周皎,只见她翻动着那几块木板,迟迟没有说话,不由也停了下来。
他原本就是在黄府门口等周皎,好把东西给她。
周皎只觉得眼睛更加干涩,不由眨了眨眼,这种酸涩的感觉持续了很久,却很难消除,反而激发了她更多的委屈和心酸。
“你……我随口说了一句,你都记得……”周皎听完他的话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紧紧地盯着手中的木板,咬紧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
诸葛亮看着她低头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只是应道:“我听到你这么说,所以才做了这个——”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周皎的眼眶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水,噼里啪啦砸在了木板上,像是下了一场大雨,沾湿了灰色的布包。
周皎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抽咽声,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最后化作了无声的痛哭。
她在这里终于有一个可以相信的,或许真的关心在意她的人了。
这还是诸葛亮第一次见到周皎落泪,她总是笑嘻嘻的,无论是和谁在一起都能打成一片,仿佛与所有人都能和睦相处,没有一点点的烦心事,可就在他面前,周皎却落泪了。
诸葛亮沉默片刻,从袖口掏出帕子,递到她的面前。
周皎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抽抽搭搭的,微红
的鼻子让她看起来和同龄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脆弱的好像一个小孩子。
诸葛亮将帕子又往前递了递,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她将眼泪擦掉。
周皎抽过他手中的帕子,胡乱地抹了抹眼泪,攥在手中,这才闷声道:“帕子我洗过之后再还你……”
诸葛亮转过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很久之后他才道:“不还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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