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这边兜兜转转原来是一家人,两家认亲,喜大普奔……
然而周皎这边并不是正常的剧情发展。
老头子脾气倔的很,不愿和蔡夫人说话,对蔡显有没什么好印象,因此传话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了周皎。
“外甥女告诉阿翁,南下襄阳既可保护他,又能著书立说,惠及荆州子弟,再好不过。”
周皎转过头看向王虞,道:“外祖父听到了吧?”
王虞哼了一声不说话。
周皎只好复述道:“小姨说去了襄阳,既可安稳度日,又可教化当地人,再合适不过。”
王虞这才开口,怒道:“我不去!”
周皎抽抽嘴角,试探着问道:“您生是洛阳的人,死是洛阳的鬼……?”
王虞:“……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耍嘴皮子?”
“好好好,我错了!”
周皎无奈,其实如今的情形,哪里由得他们做主,王虞也就能嘴硬这一会儿,蔡夫人要是没了耐心,直接把他们打包带走,王虞还能反抗不成?
要是丢下王虞,蔡夫人说不定也会准她离开……
周皎很快就否定了这一点,再怎么说王虞也是她的外祖父,不把他带回去就算了,还把他随便丢在襄阳,实在是不合适。
说起南阳来,周皎还是有点熟悉的,毕竟《出师表》谁都背过——“臣本布衣,躬耕南阳”嘛。
嗯,南阳特产诸葛亮……?
不过这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眼前还是先管点别的吧……
周皎刚才听到蔡显提起孙坚,心里就开始有点担忧,再怎么说孙坚也不会因为她乱了大局,又有孙策和周瑜在,应该不会出大乱子,可是她心中依旧混乱如麻,要是不能亲自拦着孙坚,她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但是王虞这边也离不开人……
周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马车外,蔡夫人又道:“过去是我对不住阿翁,未能在阿翁面前尽孝,还时常故意与阿翁赌气,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女儿自觉有愧于阿翁与阿母教导,才希望能够尽赡养之责,还请阿翁不要推辞。”
句句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再不答应倒像是王虞不近人情了。
周皎瞄了一眼自家外祖父,看到他已经有所松动,女婿可以不是自家人,但亲生的闺女不能不要啊!
果然,真香是人类四大本质……
周皎见王虞不说话,但已经有这个意思了,索性开口道:“如今已到南阳,一路奔波,不如休整几日,外祖父与小姨叙叙旧,再论行程?”她试探地看向王虞,好在老爷子也给几分面子,点了点头。
蔡夫人在外面应了一声,道:“阿翁愿意就好。”
既然双方都没有意见,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了。
蔡夫人自然不是孤身一人来南阳的,只身边的护卫就有三十几人,各个人高马壮的,走在路上格外显眼,更不用说她那四个看起来就不是善茬的丫鬟了。
作为领导夫人,蔡夫人来南阳自然有地方官接待,因此一行人倒是很快被安置好了,一切物品应有尽有,很是贴心。
蔡夫人膝下无女,对于周皎这个外甥女倒是挺上心,每日拉着她说说话,询问庐江风物之类的,努力让周皎有宾至如归的感受。
“哎呀,庐江水土真是养人,阿皎长得也是玉雪可爱,看看这件银红的裙子穿着多好看啊——”蔡夫人拿着裙子在周皎身上比划了比划,一脸满足的表情。“我要是也能像二姐一样生这么个好看的女儿就好了……啊呀,阿皎不要做孙文台的义女了,做我的义女吧——”
已经接连被换了五六件裙子的周皎望天望了好久,最后才小声问道:“小姨……我什么时候和母亲回去报平安,也好告知她外祖父和您在一起已经平安无事……她若是见我没回去,一定会担心的。”
蔡夫人笑着摸摸她的头,道:“阿皎就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去送书信给你母亲了,如今你外祖父还不习惯荆州,你在小姨家多住一阵子,陪陪你的外祖父,和你的几个表兄表弟多相处相处,可好?”
蔡夫人性格爽朗,不拘小节,但说起话来是句句在理,周皎也不好反驳,只能道:“阿皎听小姨的。”
蔡夫人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道:“小姨就阿皎你这么一个外甥女,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周皎眨巴眨巴眼,道:“小姨有所不知,大姨母也有一个女儿,姓谢名诺。”
蔡夫人哼了一声,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的很。”她神色不愉,显然与谢夫人关系不是很好。
周皎摸不清这姐妹三个有什么不愉快的陈年旧事,好在蔡夫人也无意继续这个话题,随便说了几句就开始聊其他事情了。
“这么说,阿皎在庐江便习过武了?”蔡夫人好奇地问道:“你母亲准你习武?”
周皎应了一声,道:“母亲没有多大的意见,我便跟着两位哥哥一起习武了。”
“我原以为二姐不会同意才是……不过这样正好,表兄也在,正好让他多教教你们几个。如今天下纷争,乱世扰嚷,立身还需自保,多学一些是一些……”蔡夫人冲着周皎一笑。“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是个孩子,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周皎猜不透她的心思,只觉得她似乎有难言之隐,好说一些舒城的趣事逗她开心。
蔡夫人自觉话题沉重,索性也说起一些其他事情,故意逗周皎道:“看来阿皎还未取字?”
“并未取字……母亲与阿兄说要等我金钗之年再取字,所以平日里就叫我小名阿皎。”
“明月皎皎,是个好名字。”蔡夫人逗她道:“那你可知道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周皎微微一愣,她还真不知道。
蔡夫人一手搂着她,道:“你母亲单名一个‘钰’字,意为珍宝,可见你外祖对你母亲期待甚高。”
周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那小姨叫什么名字?”
蔡夫人说起自己的名字很是骄傲,笑道:“珏。”
周皎倒是听人说过,双玉为珏,也有玉中之王之意,可见王虞对女儿期望深厚。
……也难怪王虞知道蔡夫人夜奔蔡瑁那么生气了。
周皎见蔡夫人心情畅快许多,道:“小姨,阿皎来了南阳还未出去逛逛,不知道可不可以……?”
蔡夫人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道:“怕什么?身边跟几个人就是了。”说罢,她冲身边的侍女招了招手,道:“这几日你们就跟着小娘子,将小娘子照顾好了,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便是,若是小娘子出了什么事情,我唯你们是问。”
侍女立刻应声。
周皎心中叫苦,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蔡夫人似是有所隐瞒,便想要往豫州去一封书信询问,顺便提醒一下孙坚与孙策,信都已经写好了,就差送出去,可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就不大妙了。
之后周皎的逛街就从一群人变成了三个人,虽然人数变少了,但是压力却是一点都没小,周皎随便在路边摊子上挑点东西都觉得如芒在背。
“你们能不能别一直盯着我啊……我就是挑根簪子而已,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街上哪儿有坏人……”周皎放下手中的簪子还给铺子里的伙计,无奈地转过头看向对着她用双眼发射激光的两个侍女。
穿绿裙的侍女立刻一板一眼地回答道:“夫人让奴保护好小娘子,而且现在天色已经晚了,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要入夜了。”
那也不是这么个保护法啊喂!
周皎无奈扶额,但看对方一脸坚定,只好道:“那你们就跟着吧。”说罢,她转身走出铺子,身后的两个侍女也立刻跟了过来,南阳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算是热闹。
之前刘表连关东联军也未参加,只是关门自保,虽然为他人诟病,但对于荆州的百姓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荆州没有受到战乱波及,能够享受短暂的安宁。
想到之前洛阳的惨状,家家闭户而不敢出,有的地方甚至荒无人烟,周皎心中不由叹息。
扰攘乱世,何以家为?对于这个世道的人们来说,这或许是一场难醒的噩梦吧……
周皎摸了摸袖口塞着的那封信,回过头看了看那两个侍女,不由攥紧了手。
如果她真的成功了,或许就可以尽早结束这个乱世……
忽然有人大喊道:“小娘子小心!”
周皎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为什么被撞的总是我?不过当地这个时候正值庙会,被撞到也是难免。
“什么人如此慌张?竟然冲撞我家小娘子!”
周皎扶住对方,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了?”
撞她的是个小男孩,此时他抬起头来,一脸焦急地说道:“我阿兄生病了!我急着找大夫,可是我钱不够,大夫不愿意和我来……”
周皎看他神色不想作假,追问道:“你家大人呢?”
“大人去耕地了,家中只有我和阿兄……”小孩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撞了小娘子,都是我不好……”
周皎摆摆手,道:“这不是大事,还是你你阿兄的病情紧急……你家在哪里?”小男孩指了个方向,周皎转过头看向侍女之一,道:“你去请个大夫过来。”
侍女无法,只好乖乖去了。
周皎跟着小孩子沿着街边走了一阵子,眼看着快到了闹市,却始终没听他说到地方了,心底更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家在哪里啊?怎么还没到?”
“快啦快啦。”小男孩忽然笑了笑,拉着周皎向前跑,一边跑一边道:“姐姐快点和我来!”他拉着周皎跑得飞快,一下钻进人群中,侍女也来不及拦下。
周皎被那个倒霉孩子扯着猛地挤进人群里,差点没气儿了,即刻松开他的手躲向一边,只是人潮拥挤,这里又到处是耍杂耍的和叫卖的小贩,周皎抬头四望,举目无亲,只能暂时先挪到一个小摊子边上喘口气。
屏蔽掉内心的激烈发言,周皎安慰自己,这样暂时也算是摆脱了“监视”,可以干点正事了。
但是……她如今又有谁可以相信呢?
此时夜幕降临,周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孤独失落和茫然无措。
“小娘子看看这盏灯怎么样?”
周皎心中有事,原本有些不耐烦,可看小贩生意一般,花灯有做的精美,一时间也有些心软,道:“那就买一盏吧……”她接过花灯和找来的钱,微微一愣,问道:“这灯做的这么精巧,还是绸缎做的,你们这可是赔本了呀?”
“看小娘子应当是外地来的吧。”小贩笑道:“这灯是我家女郎做的,这方圆百里都知道我家女郎心灵手巧,今日送出来卖只是为了凑个热闹罢了。”
“这样啊,那你家……”周皎还没来得及问问他家女郎是谁,毫无防备地被人牵住了手腕,拉着向一旁跑去。
周皎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的人,正是一个小小少年,身着一袭白衣,应当是普通百姓。虽然此时周皎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却也能依稀看得出几分俊朗帅气。
夜幕灯火之下,两人穿梭在人群之中,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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