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任慈说她心软,自己狠不下心管教,才纵的小崽子们一个个恨不得上房揭瓦。石慧痛定思痛,决定将魏婴和江澄送去姑苏蓝氏附学半年。
姑苏蓝氏那位老先生据说最善于雕琢朽木,哪怕一只猴子也能给教出几分人样。故此老先生虽然为人固执、古板了些,各家恨铁不成钢的父母依旧争先恐后将家里的小猴子送去蓝氏附学。因期望附学的人太多,蓝氏不得不定下唯有各家嫡系弟子才能附学的规矩。
魏婴和江澄这样的顽皮性子,石慧也不怕送去姑苏半年就会变成小古板。
上次蓝老先生带着蓝氏双璧的老大蓝涣蓝曦臣来莲花坞参加清谈会,石慧可领悟了一回酸柠檬的感觉。过往都是她家孩子样样胜过旁人,这次却被人压了一头,心里落差不一般的大。
蓝家那少年生的俊美不凡不说,难得气质文雅,无论音律还是剑道都是上上。听闻蓝家二公子与大公子相貌肖似,只是气质略有不同,想必也不弱于大哥。对比自家那两个喜欢在荷塘打滚的小子,石慧真忍不住掩面啊。一个顽劣一个嘴毒,简直被那翩翩君子的蓝氏双璧完爆了。
仙门百家的仙子们给这些个世家公子排了名次,蓝氏双璧高居榜首,就连兰陵那位骄矜的金子轩也压了自家一头,以至于他们江氏只能靠数目取胜,难受!
“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又一年了。”石慧摆弄着手上的盆栽,状似随意道。
因石慧派孟瑶将外面射风筝的魏婴和江澄寻回来,这会儿两人听石慧说了没头没尾的一句,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江澄:你是不是又闯祸惹阿娘生气了!
魏婴:没有!……顶多也就是夜游上课迟到,绝对没有旷课!
江澄:信你有鬼!
孟瑶甜甜一笑道:“是呀,阿瑶到莲花坞都快四年了!”
“我们阿瑶有天赋,也勤奋,虽说入门晚了几年,然勤能补拙,我也不担心。”石慧说着叹了口气。
江澄小心道:“阿娘,我和魏无羡也很勤奋啊!”
“对呀对呀,师娘,我最努力了,你看我每次都拿第一。”魏婴凑到石慧身边嬉笑道。
“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婴你这份自信了,所以去了姑苏也要继续拿第一名哦!”石慧放下剪刀,拍了拍魏婴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
魏婴身体一僵:“去姑苏?”
“对呀,去姑苏,姑苏每年都会收仙门百家嫡出弟子去附学。蓝氏重礼,阿离和阿瑶素来是好孩子,修礼就不用了,在家安心练剑修音律就好了。至于你和阿澄剑修的差不多了,就去姑苏修礼吧!”石慧笑道,“那蓝老先生最善于□□顽皮孩子,你们去了姑苏也好学学人家的雅正,免得天下人都知道人家蓝氏有双璧,偏偏我与你们阿爹养了两只只会上蹦下跳兔子。”
“师娘,我觉得我已经够有模样了,修礼一听就很无聊,还是不要去了吧?我在家练剑,练剑好啊,我一定不偷懒。”魏婴指天发誓道,“修音律,我一定好好修,争取下次有什么围猎大会,力压蓝氏双璧。”
莲花坞那么好玩,作甚要去姑苏呀,到了别人家哪有家里舒服。且想出去玩,如今师父也允他们去夜猎,又不是不许出门的。前次姑苏那位老先生来莲花坞参加清谈会,他可是见到了,真特固执古板的一老头。
原本一个老头他也不怕的,只是席间因为莲花坞丰富精美的菜式,参加清谈会的客人闲聊时不免提及各家饮食。如今仙门百家的饮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兰陵金氏、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
修行之人本不重口腹之欲,然兰陵金氏财大气粗自是什么都是最好的。不想十余年前,云梦江氏后来者居上,在清谈会的伙食上一举超越了兰陵金氏。
至于姑苏蓝氏的饮食能够与兰陵金氏和云梦江氏一起提,却不是因为好吃,而是难吃为百家之最。蓝家先祖为佛门弟子,蓝氏饮食清淡不说,还吃素。若只吃素也就罢了,偏偏他们也搞药膳。
魏婴心道:药膳没什么,师姐就善药膳尤其会煲汤。可听说那蓝家药膳寡淡苦涩吃了简直要升天啊!
哪怕不重口腹之欲的修士都扛不住,何况魏婴这个爱玩爱吃的。
四年前,云梦江氏不知何故,逼得云梦所有风月场所关门大吉,又无私将江家珍藏菜谱分发给到民间。这些个楼子被逼得转行不说,竟然在短短三四年间让云梦饮食行业引领了整个仙门。
这些年,云梦经济发展的极好,百姓安居乐业。不过仙门极少将重心放在这些俗事上,眼见云梦隐隐有超过兰陵之势,才隐约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修仙其实也是一件需要下本钱的事情,毕竟资源不是平白来的,修士也离不开衣食住行不是?仙门百家原也少不得向治下百姓收税,当然也不算单方面剥削,毕竟仙门也要负责镇压那些个魑魅魍魉让百姓安居不是?
不过石慧搞惯了建设工作,修行这事一世又一世练,难免生了惫懒心思,少不得也要弄些俗事放松一下心情。相较于过去动辄一国,现在不过治理云梦一地,又有任慈一道管着,并不费事。
“你有大志向很好,总算有了些上进心,我也放心了。”石慧欣慰道。
“那是不是不用去姑苏了?”魏婴高兴道。
江澄(孟瑶):只要在阿爹阿娘和阿姐面前,魏无羡智商就回到三岁是我的错觉吗?
“哦,那不行!你师父上次清河回来途经姑苏已经给你们报名了。”石慧摸出一张精致的请帖,“蓝氏的请帖都送来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出发吧!”
魏婴、江澄:清河回云梦,姑苏是顺路吗?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管平素如何胡闹,任慈与石慧真下了命令,两个小鬼也只能乖乖听话。本来么,魏婴那惫懒性子也是长辈惯出来的。石慧养孩子一贯遵从天性,只要不是品性有差错,耽误修行,并不会过于苛责。魏婴虽然顽皮,然本性极善,故此石慧也有些不舍太过严厉管教。
两个小子已经十五岁了,这两年夜猎也是出惯门的,此去姑苏一路也比较太平,没有什么可担心。只是让他们收拾了随身衣物,带上佩剑和银子就将人丢出去了。
任慈和石慧都没有去送,倒是江厌离准备了许多小零嘴给他们带在路上吃。又有孟瑶去送了一场,回来似乎情绪有些不对。或许是因为魏婴和江澄都能去姑苏附学,自己却不能去的缘故吧!
只孟瑶很快就没有精力东想西想了,因那两个素来翻江倒海的小子不在家,任慈和石慧无聊之余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孟瑶头上。这孩子勤奋,做师父的不多用心些,岂非耽误了人家。
孟瑶:不,我不需要!按部就班,我自己努力就好!
然而作为弟子是没有拒绝长辈关爱的权利的,失去两位师兄吸引火力,孟瑶每天躺回床上都是一条咸鱼!
如此,快快乐乐(孟瑶:并不快乐)的过了几个月,少了最皮的两个小子,却有乖女儿和乖徒弟可以玩,又有任慈陪着她琴棋书画诗酒茶,日子过得在逍遥不过了。
不想才放心下来,就收到姑苏蓝启仁的传信,说魏婴与金子轩打架,要请家长。
任慈看了信少不得与石慧交代一声:“我去一趟姑苏吧!”
“我去!这事早该解决,是我疏忽了,委屈了阿离。既然那金家小公子这般不待见我们阿离,何必强求?”石慧冷笑道,“难道我们的女儿还会愁嫁不成?”
“那金公子不过少年心情,口不择言,你也不要太过苛责了。”任慈知道石慧的脾气,便劝道。
“不小了!这婚约是虞紫鸢与金夫人定下的,身为男儿若有担当,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与金夫人来就是了,这般羞辱我们阿离,我咽不下这口气。”石慧生气道。
“阿婴不是把人揍了么?”
“这事我很不高兴,蓝老先生信上只说阿婴与金子轩打架,却不曾提阿澄。人家说他阿姐,他竟然能忍!十几岁的人,本该一身热血,难道我们没给过他闯祸的勇气不成?”
“阿澄心思重,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婴虽为师兄,却只比江澄大几个月。魏婴练剑读书,江澄也在练剑读书,魏婴逃课去玩,江澄也在练剑读书,可无论剑法、箭术还是功课,依旧是魏婴第一。这让身为少宗主的江澄感觉到了压力,虽然任慈和石慧多有鼓励,也没有彻底打消他心中的那份不甘。
任慈和石慧都能理解他的想法,可人有时候某些关卡是需要自己想通跨过去的。他们总不能为了江澄心里舒服,让魏婴停下来等等他吧?日后江澄见识了外面的世界,开阔了眼界,想必有些想法也会随之改变。这也是为什么任慈早早带他们出去夜猎,允他们自己出去夜猎长见识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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