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是守诺之人,既然答应将解决刀灵的方法给聂怀桑就不会食言。两人完成了这笔交易,也私下结成了联盟。
金光善借着金光瑶拉近与聂氏和蓝氏的关系,孤立江氏,那么江澄就从他们内部瓦解。相较于素有嫌隙的结义三弟,聂明玦肯定更在意聂怀桑这个弟弟。且穷奇道的事情,金光善虽然巧语推脱,聂明玦到底有所怀疑。
借着解决聂氏刀灵,江澄可以将清河聂氏拉到这一边,破解聂氏、蓝氏和金氏的联盟。原本与金氏联姻也是极好的破局之法,金子轩与阿姐说得上是一段良缘,可是以金氏如今的局面,金子轩又过于天真,江澄是不能冒险将姐姐嫁过去的。
“江宗主!”
江澄正想事情,听到声音忙起身还礼:“蓝二公子,这些日子烦劳你在此为师兄弹琴静心,晚吟在此谢过。”
“分内之事!”
江澄嘴角微抽,无论过了多久他都不知道如何与蓝湛这个人相处。毕竟,不是谁都有蓝曦臣那样从他一成不变的表情中都懂他心思的本事。他与金子轩都不善于交际,可是和蓝湛一比较,江澄觉得自己可以的。
“兰陵金氏发了帖子,五日后举办百凤山围猎以贺中秋佳节。不知蓝二公子与我们一道前往兰陵还是先回姑苏?”
“一起!”蓝湛迟疑片刻又道:“魏婴——”
“百凤山围猎,我阿姐和师兄也一道前往。”江澄原不想江厌离去兰陵,不过金夫人多次邀约,不好婉拒。
蓝湛慢了一拍道:“金丹!”
江澄望着河畔的莲花,没有去看蓝湛的脸,轻叹一声道:“此事本我兄弟私隐,原本是不足为外人道的。然自师兄修习鬼道后,世人对其多有诟病忌惮,我不愿再隐瞒下去,五日后我会在金氏百花宴澄清此事。”
金丹于江澄,于魏婴而言都是一道伤,但是有些伤口总要撕开了。撕开旧伤固然痛,可有些腐坏的东西彻底割去,才能破茧重生。不夜天时不说是因为不能暴露弱点,而如今魏婴的身体已经调理的差不多,再过月余,他便可融丹将灵力还给魏婴,一同结丹重修。
闻言,蓝湛没有继续追问。
转瞬到了百凤山围猎,射日之征时,江澄虽然召回了灭门时不在莲花坞的江氏弟子,又招募了一些散修,然云梦毕竟弱势。长老客卿大多亡于灭门时,莫说战时龟缩后方的金氏,就连战损严重的聂氏都相差甚远。
云梦能够拿回原本江氏的领地,七成是师兄魏婴一人一笛横扫射日战场赢回来的。果然围猎尚未开始,江澄就听了不少风言风语。若非他掌一宗多年,而是原本那个堪堪上位的少年宗主,怕真要对自己的师兄起了隔阂。
尤其是金子轩射完开场箭,金子勋挑衅后,魏婴蒙眼五箭齐射时,那些小家主挑拨离间的意图都快摆在明面上了。
“姚宗主,嫉妒使人丑陋啊!”江澄看了一眼笑而不语的金光善,再看看这些上蹿下跳的小宗主,慢条斯理道。
“小江宗主,你这是什么意思?”姚宗主质问道。
“恃才方能傲物,我师兄狂傲自有狂傲的本钱。姚宗主难道不是嫉妒我有这样的兄弟可保我云梦江氏四大家族位列一席么?”江澄轻笑道,“想挖我江晚吟的墙角没那么容易,我师兄可不像某些人今日效忠那个,明日效忠这个,摇摆不定。姚宗主嫉妒之余不妨反省一下怎么没有家父那么好的眼光,抱回来一个弟子就如此出色。”
姚宗主早年亲近温氏,温氏倒了,又给金光善抬轿子。江澄这番话暗示的是哪些人不言而喻。如今围绕金光善身边的,大半都是当年围绕温若寒左右的,他倒是有些明白温若寒为何败了。这么多墙头草拖后腿,不败才怪。
“小江宗主,你这话可不对了。那魏婴不过是邪魔外道,谁会想要招揽——”秦宗主开口为金光善解围。
江澄目光中带了几分厉色:“射日之征时,诸位向云梦求援,可不曾提过什么邪魔外道。”
“哈哈~江宗主,姚宗主和秦宗主也是好意提醒,何必生气呢!围猎即将开始,大家还是尽快入场吧!”金光善笑着说和,诸位家主也趁势离开。
这位金光善金宗主果然厉害,坏人都是旁人做,自己只做“好人”。只怕那些蠢物还觉得金光善在帮他们解围吧!这些人素来利益为重,与他们分辩也是鸡同鸭讲,江澄只是与观猎台上的姐姐打了声招呼,便入林去寻师兄。
正要去找魏无羡,门生就来报说魏无羡吹笛将猎场的鬼物都驱逐到了江家的网中。
江澄不由一阵头疼:来之前,他便交代魏婴结丹前不要轻动鬼道术法,以免怨气损伤身体和心神。只忘了他师兄的性子可容不下金子勋那般挑衅。
魏婴素来不管事,如今江家也没有什么得力的长老客卿,江澄少不得带着弟子去处置魏婴引到江家这边的猎物。堪堪处置妥当忽然响起一件事,百凤山——
蓝忘机!
按着前世的记忆,江澄忙御剑向那个方向奔去,不想就见金子勋拦着魏婴叫嚣:“……魏无羡,这就是你们云梦江氏的家教么,你不过区区家仆之子——”
金子勋话语未落,就被江澄一鞭子抽飞了出去。紫电乃是一品灵器,江澄在射日战场上一鞭子就能抽死一名低阶修士,抽金子勋这一鞭子固然没有用全力,却也要了他半条命。这一下变化,莫说远在愤怒之中的魏无羡,就连在场的金夫人、金子轩、蓝忘机等人也都呆若木鸡。
“江宗主!”蓝曦臣与金光瑶赶来,就见金子勋被抽飞,怕金光瑶为难,便先上前了一步。
江澄一手叠在紫电之上,全无歉意道:“真是抱歉了,方才听到这位金公子大放厥词,便想到了当年王灵娇进莲花坞耀武扬威之事,还道是王贱人复生了。那时,我们姐弟年少势弱眼看父母不屈战亡,好在温氏终是倒了。若金氏要效仿温王羞辱我莲花坞,我江晚吟不才,唯有奉家训力战罢了。”
“江宗主,子勋并无此意。”金夫人忙道。
“金夫人,阿羡是我弟弟,怎么说都轮不到外人羞辱。”江厌离挣开金夫人的手走到了江澄身边,“阿爹阿娘不在了,可我江氏的教养也不许旁人费心。”
“师姐,江澄。”金子勋的那些话,魏婴也生气,可是看到师姐和师弟这般维护,魏婴便不在意了。旁人如何看他如何待他有什么关系,他只在意师姐和江澄就够了。
江澄走到金夫人和蓝曦臣面前,分别行了一礼:“家父家母亡故尚不到三年,江氏不方便开宴。原本想要趁今晚宴席公布,不过我想现在说也是一般,烦请金夫人、蓝宗主和在场诸位做个见证。”
“其一关于莲花坞灭门之事,我知近来坊间多有流言,乃我师兄魏无羡之故。今日我当众澄清,请诸位谨记,日后若有谁传播谣言,就不要怪我江晚吟上门问罪。”江澄环视四周道,“当日,温晁小妾王灵娇以我六师弟的独眼怪风筝这样莫须有的罪名上门问罪,又提及教化司师兄对温晁不敬。”
“所谓教化司之事乃是温晁驱逐百家弟子赤手猎捕妖兽屠戮玄武,师兄为救众人挟持温晁,为我们争取了机会。后吾等被温晁封在玄武洞,师兄与蓝二公子负责断后,我与金子轩公子带领众人逃出玄武洞,回家求援。此乃形势所迫,若非大家配合得当,只怕当日吾等早已经命丧玄武洞。”江澄看向金子轩和蓝忘机道,“吾所言可有虚?”
“无误!”蓝湛道。
“若非蓝二公子和魏无羡断后,当日大家都会困死玄武洞。”金子轩点头道。
“此事一环扣一环,吾等四人相护配合,可是我师兄一人所为?他可做错过什么?”
蓝湛又道:“魏婴无错!”
金子轩点了点头,他素来性格高傲,当初在姑苏与魏婴很是看不对眼。然在教化司共甘共苦,却有改观,虽然脾性不投,但是许多作为却也极为钦佩的。
“此事家父在世时,也多有赞扬,认为师兄所为正和我江氏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有所不为方有可为。”江澄道,“不管是风筝还是师兄之事不过是温氏随意寻的由头,王灵娇公报私仇罢了!我们也试图息事宁人,师兄甘愿受了罚,身受重伤。然所为风筝和玄武洞之事到底不过是个由头,这一点想必蓝宗主能够感同身受。”
蓝曦臣点了点头:“当日温氏便以我蓝家藏书中有不敬温若寒之言,逼迫我们焚烧藏书阁。”
云深不知处的那场火看似没有莲花坞灭门那么惨烈,然也是蓝氏的痛。宗主陨落,仙府烧毁大半,哪是外人能够知晓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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