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关注的观众自觉已经成为了自己人,便能够很有底气的提一些要求了:“主播为什么不露脸”
钱尔白笑了一声,没回答。但这声笑又像炸鱼一样激起一波弹幕热,一排排的“我可以”飞奔而过,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为什么而可以。
又有人问:“主播为什么在玩贪吃蛇,还总撞墙”
钱尔白操作着长长了一些的小蛇贴着墙惊险地拐了个弯,道:“这是我第一次玩游戏,不熟练。”
弹幕回复:
“贪吃蛇这么老的游戏第一次玩,不信”
“我信我信,主播声音太好听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啊,男神音,我好了”
“我还没好”
声控们陷入狂欢,根本不在意主播在玩什么游戏,只要说话就行。
终于有人发现了直播间的名字涉嫌挂羊头卖狗肉,提出疑问:“不是要讲故事?”
没等钱尔白说话,弹幕就一片同意:
“对,主播讲故事”
“前边的,会说就多说点”
“啊,我要录下来睡前听”
“前边的太花痴了吧,也没有那么好听吧”
“你不听滚开,别耽误老娘洗耳朵”
“这主播亲友团吧,吹得太过了”
“新人主播都有黑子,你们黑子是做义务工的啊”
“安静,吵到我眼睛了”
“有没有人发现,主播的贪吃蛇越玩越厉害了”
就在弹幕吵成一团的时候,钱尔白已经熟练掌握了贪吃蛇的精髓,原先的逗号已经成长为霸占半个屏幕的巨蟒,绿色的草地几乎被遮挡殆尽。
“嗯,那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他一边说一边控制着大蛇蜿蜒游动,贴着墙根吃掉了一只老鼠后从容不迫的拐了个弯,此时银灰色的蛇紧紧追着自己尾巴,可供操作的空地十分有限,似乎再前进一步就会触体而亡。
弹幕上却争先恐后地说不要听故事了,都要看主播把贪吃蛇玩通关。
贪吃蛇几乎所有人都玩过,但几乎从没有人通关过,甚至有人怀疑这个游戏可能根本就没有通关一说。
贪吃蛇说简单也简单,它的操作非常的简单,就凭着键盘上的上下左右控制,说难也难。
一是因为人的精力和耐心是有限的。
二是确实能力不足,蛇身不断加长,对于操作者的反应能力和预判与布局能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同时对操作者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也是一项挑战。
弹幕一时间都空了,每个人都专心盯着屏幕上追着自己的尾巴不断风骚走位的银蛇,一边为流畅而巧妙的神之走位惊叹,一边因为游戏刁钻的障碍设置而为主播捏一把汗。
观看人数越来越多,由于人气旺,弹幕活跃,此时直播间已经被推送上了首页,凡是新进来的人无不为宏伟的贪吃巨蟒而大呼“666”,然后被老观众一排“闭嘴”摁住。
新人很委屈,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你们却是刷了一排啊。
钱尔白看了看观看人数,已经有四千了,自己也直播了三个小时,是时候下播吃个晚饭了。
于是他说:“时候也不早了,那么我就来给大家讲个故事吧。”然后他松开键盘。
还差最后一只老鼠的长度就能填满整个屏幕的长蛇一个甩头咬在自己身上,“噗叽”一声惨叫,血红的“GAME OVER”占领了人们的视野。
每一个观众正屏着呼吸暗暗激动地期待着通关的样子,这一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自杀打的险些岔气。
声控党也不能原谅主播这恶劣的行为,纷纷在弹幕上跳脚:
“主播谋杀,石锤了”
“你给我倒回去,眼看就要通关”
“引起强烈不适,举报了”
“你赔我的蛇”
“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去了”
“主播太恶毒了,兄弟们取关”
“你这个魔鬼,就算你给我讲十个睡前故事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这就像看电影正看到高潮了停电了,做喜欢做的事正要冲刺却萎了,洗澡肥皂泡都打好了没水了,烟瘾犯了打火机却没气了一样,上不来下不去的吊的难受。
观众们都恨不得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把主播爆打一顿。
钱尔白丝毫不慌,他慢条斯理地用他的低音炮说道:“从前有一条蛇,它很迷茫,它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除了进食的本能还有什么。”
“它游走在草地上,不停的吞噬着眼前的猎物。”
“它变得越来越长,它获得了能量,获得了地位,获得了身为一条蛇能拥有的一切,但它依旧迷茫。”
“它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吞食的动作。它的行动一天天变得缓慢,艰难,它的生存空间被自己巨大的身体抢占,使得它回头都是奢望。它不知道当它长到足够大,臃肿的身体填满整个草原时,又将何去何从,它只是不停地吃着,而揭晓答案的那一天终于来临。”
“它看着那只麻木的老鼠,日复一日机械的进食导致的麻木的心却在此刻疯狂鼓动起来,答案就在前方了,新的未来就要来了。”
“它高昂起头,望了那从未去过的未来一眼,却扭头撞向了自己的身体。”
“游戏结束。”
“这是熟悉的结局。它面带微笑迎接死亡。”
“未来难道比死亡还可怕吗?不,它怕的是跳出熟悉的领域,面对陌生的世界;它怕的是一旦迈出那不同的一步,就会成为一个出格的蛇;它怕的是新世界的结果它承担不起。”
“不独具一格就不会出错,哪怕只是这样,做一条碌碌无为的贪吃蛇,注定了死亡的结局,可那也是大众的选择。平凡就是平安。”
“感谢大家的观看,祝您拥有好心情。”
故事讲完了,观众沉默。没有人想到一个贪吃蛇的游戏竟然能被讲成一个颇具悲剧色彩和嘲讽意味的故事。人们沉浸在故事的深刻内涵中,既浑身难受,又若有所思,都忘了继续声讨主播的恶意游戏行为。
钱尔白说了“明天见”,就把直播间交给了系统。
观众们仍留在房间里,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主播已经下了播,只得在聊天室里疯狂刷屏以抒发自己的充沛情感。
也有人询问私人定制礼包,系统给观看时间超过两小时的粉丝都送了礼包,还把送了礼物最多的观众置顶粉丝贡献榜榜首,并奖励了一套七彩炫光皮肤。具体效果和【我是一棵狗尾巴】相似,只是没有强制清屏功能。
从直播间里出去的观众意犹未尽,浑身不爽,于是把游戏的录屏剪辑一下命名为《贪吃蛇通关后竟然》发到了视频区,抱着极大好奇心点进来的人被急转直下的结局噎的难受,于是又秉着我不爽大家都不爽一下的想法,自动转发,疯狂安利,就这样,一个直播玩贪吃蛇,不露脸但声音苏到爆的新人主播火了。
一夜增粉两万,这可以说是现象级的了。除了自带流量转平台的,还没有人做到过。
“声音苏炸”“操作逆天”“恶魔主播”“哲理大师”一个个标签从每一个在直播现场,或误入录屏剪辑的观众口中衍生而出,贴在“月半斋”这个新人主播身上。
几乎所有的视频软件,尤其是短视频,都能刷到他,再配上各种“男默女泪”的标题,点击量直逼热门。由此还带起了一阵老游戏考古潮流。
糖块直播的官方也看到了这个新人身上的无穷潜力,不过鉴于钱尔白只播了一天,以后究竟是会大火还是昙花一现,领导层决定还是再观望一段时间。
此时的钱尔白在干什么呢?他又在蹲【长长长长点】的直播间。看人玩游戏真的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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