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并不认同李璟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做赌, 想着堂堂公主, 要选驸马自然是人品才学样貌都要一等一才行。哪里能轻易的选一个人了事?
李璟知道张嬷嬷是好心,所以与其让她操心太多, 还不如让她老人家少一些接触。
柳儿想着被殿下派去分派分发下来的朝贡物品的张嬷嬷, 在离开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在宴上仔细的看看那些新晋进士, 有些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
明明知道殿下做的决定根本无从更改,张嬷嬷怎么就想不开呢?
只是柳儿心里也是在想, 即便殿下有诸多考量,但还是能选一个可心的才好。
琼林宴上, 一百五十名新晋进士在向皇帝行礼、说了一番歌功颂德的赞美之后一一就坐。
不少人向皇帝左边平阶空置的座位看了看,那里本属东宫。
都说那邵阳长公主备受皇帝的宠爱, 几位皇子都无法与之睥睨, 如今一看怕是有过之无不及。
“即便邵阳长公主是先后嫡出, 陛下也不能这般不顾礼法才是。”一年约四旬的进士低声道。
他身旁的同伴忙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东宫之位虚悬, 长公主为嫡自是尊贵。马兄切不可乱说, 要是被旁人听了去, 你我这数年寒窗可就要白费了。”
那位被称作马兄的进士闻言,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而后低着头鼓囊了一句礼法何在之类的话, 便不再去看那个位置了。
他那同伴清楚他内里古板, 却也知道利害。也便放心下来。在座的都是饱读诗书的学子,又岂是只有马兄一人看出座位的不妥,然而无论是什么原因, 最后也都是佯做没有发现。
相较于有些人将天子视为圣人,一言一行都要为天下人所表率,不得有任何的行差踏错。然天子也是人,是人就有喜好,就不可能事事以圣人之德为度量。
今上登基以来,文治武功卓绝,朝臣百姓无不臣服。琼林宴是礼部和翰林院操办,却是无人提出邵阳长公主的座次有异,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新科进士又何尝做那出头鸟?
何况,那位今次特意出席琼林宴,怕是传言不虚。瞧在座的这些人的视线,又有多少人都在往上首那里窥视?
皇帝招了招手,问吴勤:“璟儿呢?”
吴勤近前躬身禀道:“已经派人去了,想来殿下不一会儿就到。”
吴勤话音一落,就听有人唱道:“长公主殿下到。”
殿中众人立即起身恭迎。
就见那传闻中的邵阳长公主在宫人内监的簇拥下缓缓走进殿内。
“拜见邵阳长公主。”众人躬身行礼。
李璟微微颔首,吴勤在一旁想殿中众新晋进士躬身说道:“起。”
殿中众人待李璟入座之后,也便一一就坐。若是寻常,众人自然是不敢直视长公主殿下,但在这个时候他们能够抬首看向上位,瞻仰陛下与长公主殿下。
就见端坐在上首的邵阳长公主殿下,身着一身华丽的宫装,面容秀美,举止端庄,完全符合民间对皇族的幻想。
一些年轻的进士在无意之中对上李璟扫过的视线,面颊都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红,视线避闪过之后,又忍不住余光往李璟那方悄悄打量。
琼林宴除了是新晋进士荣耀之外,也是能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酒宴过半,终于到了皇帝随机考校的时候了。李璟从头至尾都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即便是有进士做出让在场所有人击掌喝彩的诗句,李璟的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
皇帝知李璟心中有自己的主意,可看着众进士中那出类拔萃的不在自己女儿的选择范围之内,皇帝心中自然不快。
所以,皇帝直接无视了那些时不时将视线往李璟那里扫的人。
哼!心术不端,不堪大任!
坐在殿上,对下面人的动静其实是一目了然的,更何况那些视线的目的性过于强烈,李璟自然是能够感受到。
她招手将站在下面的刘玉唤上来,低声问了几句。
刘玉似是一愣,视线往殿中的某处看了一眼,而后躬身向李璟回了几句。
皇帝眉头一跳,随着那刘玉的视线看向那一片。
原本还觉得都是朝廷英才,但现在皇帝瞧着那一片的进士一个个都长得獐头鼠目不怀好意。
最后,直到宴席结束,坐在那片的进士们都没有得到机会在宴会上展示自己。
然李璟除了那一次于刘玉的对话之外,从头到尾再无任何明显的倾向,这使得那些新晋进士们暗暗嘀咕,想着那邵阳长公主真的是来想看驸马的吗?
几日之后,皇帝看着吴勤送来的名册,眼皮一跳。“是璟儿送来的?”
“长公主殿下遣了刘玉送来的,说人已经选好了,请陛下您着礼部选一个日子下旨赐婚。”吴勤也是抹了一把冷汗,长公主殿下选驸马也未免太过随意了一些,直接就送来一个人名,可不是要气坏陛下吗?
果然,皇帝将那册子重重拍在御案上,怒道:“去!把璟儿给朕叫来!”
吴勤缩了缩脖子,也不找旁的小內监去跑腿,自己拖着圆润的身子,小跑着去了翊宣宫。
待到吴勤气喘吁吁的去了翊宣宫,却只见到张嬷嬷。
“殿下呢?”吴勤拍着胸口缓着气。
张嬷嬷摇着头,给吴勤递了一杯水。“吴公公,您先喝口茶。”
吴勤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茶杯接过,喝了一口。“陛下传召殿下,这人呢?”
张嬷嬷叹道:“殿下等着刘玉回来之后,就出宫去了。”
“干什么去了?”吴勤问。
张嬷嬷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殿下听说醉韵楼出了新菜谱,就说要去瞧瞧。”
得!殿下这明显就是知道陛下要召,出宫躲着了。
吴勤无奈,只得是回去回禀皇帝,当然自是免不了挨皇帝的一顿排头。
而此时正往醉韵楼走的公主车撵内,柳儿忍不住问道:“殿下,咱这么躲着,会不会让陛下生气啊?”
“即便是不躲,父皇该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生气。能躲一时是一时,等父皇气头过了在说。”李璟完全不以为意。
柳儿见李璟这般说,即便是心中惶恐,却也只能听命。以前倒也罢了,可今次可是选驸马,长公主殿下这般行事,陛下即便是在如何宠爱殿下,怕也不会轻易由着殿下了。
这时,车撵外刘玉禀道:“殿下,郡王殿下的马车在前面。”
“阿淼?”李璟奇怪道。
“好像是和他人的车架冲撞了。”刘玉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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