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执掌中馈

    在皇帝表示不会再立皇后之后,虽然亦有朝臣不死心,可圣旨一下,也是无可转圜。

    皇贵妃和敏贵妃见皇后梦碎,便将主意打在了内宫中馈之上。皇后在世之时,虽然是吴勤和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柳嬷嬷作为主要管事人,但凤印还是在皇后手中。

    如今皇后不在,即便陛下再由吴勤等宫人作为主要管事人,可凤印定是要高阶妃嫔掌管方可。

    眼看要到新年祭,也是内宫最忙的时候。为此,皇贵妃同敏贵妃都在皇帝面前明示暗示了一番,而皇帝并未有给过明确的回应。

    然而令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因为是皇后过世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仪典,皇帝虽然允许民间自行庆祝,但宫中却是免了宫宴,仅由皇帝带着诸位皇嗣和宗族元老去祭祠祭奠李氏宗族。

    待到开年,好无预警的将凤印送到了翊宣宫,命邵阳长公主执掌内宫中馈。

    低阶宫妃的了消息不置可否,想着凤印给了长公主对她们而言是个好事,毕竟不用担心因为内宫争宠,而被长公主穿小鞋。

    但对于皇贵妃和敏贵妃而言,则是犹如一记耳光打在脸上。

    历朝历代并非没有公主管理内宫的例子,但大多也都是因为皇后在,公主辅助,却是从未有过让八岁的孩子管理内宫的。

    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将手伸到宫妃内围,妃嫔侍寝安排都得是需要凤印允准。这让她们如何能够接受?

    然,陛下并非是一个容忍内宫之人与宫外有过多联系的皇帝,更是不允许有朝臣对内宫之事罔加置喙。

    所以,即便是有人对皇帝这个决定有质疑,也不能去多说什么。

    而这样一来,原本对立的皇贵妃和敏贵妃竟是在没有任何商议的情况下,达成了同一个目标。

    让一个八岁的孩子管理后宫,即便是那李璟再如何早慧,怕也会出岔子。如今皇后不在,她一个孩子又能够制约多少人呢?到时候,内宫混乱,即便是陛下也不会继续听之任之。

    -

    不同于皇后在的时候,由吴勤和柳嬷嬷协理。凤印送进翊宣宫的同时,吴勤传皇帝口谕,协理管事由邵阳长公主自行决定,无需向皇帝回禀。

    李璟不明白为何父皇会将凤印交给自己,但也没有拒绝。协理的人选也很好决定,刘玉和张嬷嬷便是现成的人选。

    只是不同于张嬷嬷,刘玉上面有一个吴勤在,如是让他协理,那有些事情很多时候就要直接越过吴勤去。

    刘玉也是乖觉,得了李璟的认命之后,就去寻了吴勤表了表诚心,说自己并未有想要越过总管的意思。

    吴勤似乎并不以为意。“杂家早就知道殿下会选你了,你只管放心去,若有人打着杂家的幌子,给你使绊子,你也别客气。陛下宠着长公主殿下,咱们做下人的都是要听的。殿下做的好,陛下自然开心,咱们也能好过一些。”

    刘玉得了安心丸,自然是松了口气。

    吴勤瞧着刘玉离开之后,轻叹了一声。他们这样的人,若说有什么能够满足私欲,也就只剩下金银和权利了。而这一些都是主子给的,没了主子的信任,他们将什么都没有。

    看到那些年轻的小崽子想方设法的往上爬,他吴勤又怎么能够不慌?

    只是这次不同,他自潜袛开始就一直侍候陛下,明白陛下的心思。皇后娘娘走了之后,便是要了陛下的半条命。若非有长公主殿下在,陛下怕是要撑不下去。

    所以,与其去计较刘玉会不会威胁到自己,还不如让陛下顺心一些的好。只要陛下在,他吴勤就依旧是这宫中的总管。

    而让陛下顺心的前提,就是让长公主开心。若是有人让长公主殿下不高兴,他吴勤头一个不允。

    不过刘玉那小崽子还嫩的很,可是别让暗地里的那些家伙给使了绊子,连累到了长公主才是。

    吴勤想着回头自己得是要将内宫各司的管事叫来敲打一番了。

    皇后走了,凤仪宫的老人除了一些到了年纪,并且请求出宫的宫人,李璟都由他们去了。

    当然,也有不少自愿或者出宫之后没有可去之处的人留下。

    翊宣宫里自是留不下所有人,李璟便交代张嬷嬷按照他们各自的意愿,好生安置了。

    张嬷嬷想着,如今殿下握着凤印,凤仪宫的老人有不少是当初在柳嬷嬷手里做过事的,便列了一个名单,将人留在了翊宣宫。

    因此,李璟对内宫掌控的速度,比想象的要来的快了不少。那些在暗中想要看李璟笑话的人,自然是要失望了。

    -

    “娘娘,织造司的副管事宋嬷嬷被长公主打发出宫了。”皇贵妃陈氏身边的奶嬷嬷古嬷嬷禀道。

    “宋嬷嬷?那可是凤仪宫中出来的人,李璟她怎么可能?”皇贵妃惊道。

    “宋嬷嬷离宫前,留下话来。说是有人告发,得了张嬷嬷求情,长公主才未有继续追究,留了一条命。”说着,古嬷嬷掏出一个荷包。“这是宋嬷嬷让人送还过来的。”

    皇贵妃看到那荷包,气的险些咬碎一口银牙。早在皇后病重之时,她便派人安插收买皇后的亲信。

    那宋嬷嬷是他们费了不少劲,才收买过来的。谁成想这人都还未有用上,便被李璟赶出了宫。

    而各司原本有意投效的管事都因为吴勤的敲打,全部缩了起来。他们投出去的银钱和精力全都成了泡影。这些日子,他们不少安插在各处的人,被清理了不少,这位宋嬷嬷虽然不是第一个人,却也是让皇贵妃最为气恼的。

    “吴勤那里可有什么消息?”皇贵妃问道。

    古嬷嬷摇了摇头。“我们收买了一个跟在他身边侍茶的小內监,原本是想要探探口风,结果人被吴勤赶去了浣衣局。”

    “啪!”皇贵妃甩手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在地。“不识好歹!”

    古嬷嬷低了低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到殿外有人通禀。古嬷嬷得了皇贵妃的允准,出门去看。而待她回来的时候,神色紧张。

    “怎么了?”皇贵妃问道。

    “娘娘,方才宫人来禀,说一位负责采买的内监在则安门前当众杖毙。”古嬷嬷忙是禀道。

    则安门,是供内宫宫人以及內监进出办事的地方。

    “理由?”皇贵妃闻声,猛地站了起来。

    “向宫外传递消息。”古嬷嬷回道。

    皇贵妃一惊,虽然说历朝都不允许内宫向外私自传递消息,今上更是对此严查,可内宫之中依旧不乏各种向外传递消息的门路。

    然皇后掌管内宫之时,抓到人也都是送去内务司处理,在宫门前杖毙却是头一遭。

    “呵!咱们这个长公主殿下真是了不得!”皇贵妃冷笑一声。“可是查出那内监是为谁传递消息?”

    “不知。”古嬷嬷回道。

    皇贵妃秀眉微蹙。“宫中向外传递消息本就十分小心,能被直接抓住证据,那定是早就有所准备。这几天让我们的人都安分一些。”

    “诺!”古嬷嬷应声领命。

    然而就在一个时辰之后,刘玉带人将纯妃的怡华宫封了起来。

    纯妃于氏,出身开国公于氏嫡女,三年前入宫,一入宫便得了妃位。

    闺中之时,在京中贵女之中颇有才名。因为出身簪缨世家,性情颇为傲气。刚入宫时,因顶撞皇后,被皇后当殿掌嘴。从此,皇帝便在未有再踏进纯妃宫门一步。

    如今皇后故去,纯妃怕是想要借开国公拜师回朝之际,想要做些什么。

    敏贵妃得了消息,气的险些砸了手里的玉如意。

    “这个蠢货,明明知道这些日子长公主在不断清查内宫事物,她竟然还敢向外传递消息!他们于家手握军权,同海氏一战得胜回朝,本事大功一件,如今可好!于家这功劳能不能保下纯妃还不知道呢!”

    虽然开国公形似中立,但开国公世子同她的琪儿交好。如此一来,开国公府归入卫王府麾下不过是早晚的事。为此,她才在宫里主动和那个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被陛下厌弃的于氏交好。

    今次开国公府得胜回朝,海氏派来使臣寻求议和。原本琪儿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由开国公举荐,向陛下求旨,将这个差事讨了。

    可如今纯妃事发,开国公怕是要缩头做人,不会也不能露出一丝任何有倾向性的态度。这对于家、对卫王府都不是什么好事。

    翊宣宫

    “怡华宫那里如何?”李璟问道。

    张嬷嬷笑道:“怡华宫的那位吵着要见陛下,刘玉放了他们的人去了。”

    李璟挑了挑秀眉,将手中的笔放下。“父皇此时应是在御书房议事呢!但愿纯妃娘娘手下的人不要都是一些记不得宫规的,不然好好的忠心就要浪费了。”

    张嬷嬷则是摇头道:“若是纯妃知事,理应老老实实的待在宫中。毕竟殿下只是封了怡华宫,可没有说要短了用度。等到开国公回京,陛下说不定还能看在开国公的面子上,赦免纯妃。而这一闹……”

    李璟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阿淼也要放课回来了,若是问起来就说我今天用过药膳了。”

    张嬷嬷劝道:“殿下,药膳是调理您身体的,您总是这般躲着,怎么能行?燕郡王看着您用膳,也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老奴可是不会帮着您一起骗燕郡王的。”

    殿下挑嘴的不行,药膳经过烹调,药味已经很少了,可殿下始终是不喜。还好有燕郡王盯着,不然殿下怕是一口都不会吃。

    “张嬷嬷,你怎么也向着那个小子?”想到李淼每次都像一个弃犬一般,眼泪汪汪的端着药膳望着她的模样,李璟便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李淼完全是捏准了她根本见不得他这般模样,硬是逼着她吃那些药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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