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后母家人丁不旺,唯一的兄长在二十五年前病故,留有一遗腹子。然而,国舅夫人不知道在哪里遇上一个道士,之后便将丈夫病故的原因怪罪到了怀有身孕的妾室身上。
若非先皇后派去的人发现情况不对,那位妾室怕是要被国舅夫人虐待致死。先皇后将那妾室带出国舅府,等到孩子安然生产之后,便放了那妾室自行离去。
然而,即便是生母离去,国舅夫人依旧是不肯接受这赵家唯一的孩子。先皇后顾念国舅夫人悲伤过度而生了执念,就将那个孩子养了十年,之后将他送去赵家老家请了名师教授。
而因为顾念国舅夫人的心情,那位遗腹子的名字便是没有人再提起。直到四年前那位国舅夫人病逝,皇帝方才封了那位遗腹子为平津侯。
只是那位平津侯除了册封之时进宫谢恩之外,便再没有回过京城。听闻是投了军,但也没有多少人去在意一个姓名都不怎么被记住的人。
然而,这样被众人遗忘的一个人却是毫无预警的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赵恩清……父皇这是要做什么?”李璟想着。
舅舅家的那位表哥也是在他进京谢恩的时候,在母后那里见过一面。只是她当时还小,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记得他是一个很腼腆的青年。
母后曾提起过,说他十五岁之时便离开老家投了军。若非母后着人打听,怕是连他在那里投军都不知道。
母后本想留他在京城,但还是被拒绝了。之后,李璟也未曾再关注过这位表兄。
如今却是让他直接接管了西南水军,断了开国公对西南水军的掌控。
李璟思考了片刻。“他们于家怕是……”纯妃传递消息的事情虽然是巧合,但之前他们传递了何种消息,李璟并不知道。
在此之前他们于家本身是否出了什么事?又是否和她的那几位皇兄有关?这一切李璟都不清楚。
只是就目前的情况看来,纯妃的事情虽然凑巧,但很有可能也在父皇的意料之内。
刘玉试探的问道:“殿下,是否需要小的再去打听?”
李璟动了动手指,沉思了片刻,后摇头道:“不用,若是父皇想要让我知道,不用刻意打听我也会知道。平津侯立有军功,即便是有些出人意料,但也无可厚非。如今成为众矢之的的,怕是张翰林了。”
一旁的张嬷嬷也是迎合的点头说道:“张翰林这两年除了翰林院的差事之外,便是在承启宫教授燕王殿下。也未曾见他有什么重要的差事要忙,不知道是如何被陛下看重的。”
“也许……”李璟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可能,然而也仅仅是瞬间闪过,她并未有抓住。“也许是父皇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可造之材吧!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他来教授阿淼。”
然而事实又是如何呢?不过是翰林院见皇帝要给长公主身边的燕郡王找一个小先生,翰林院的人便将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推了出来罢了。
这一点,李璟也是知道的。若非看在柳太傅说张贤通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她不会留人。
今次朝中认命官员约有三十余名,张贤通和赵恩清虽然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其他。
卫王府
“虽然开国公府失了对西南水军的掌控,但好在水军对京中影响并不重要,而且我朝与海氏之间已经达成了盟约,起码近十年里海氏不会构成威胁。如此一来,水军在谁的手里,对朝局不会有太大影响。”卫王府的幕僚向李则琪分析道。
李则琪有些烦躁的手指瞧着桌面。“水军如何,本王并不在乎。而是那开国公府,本王好不容易通过于锋程得了开国公的好感,想要由他举荐主持议和,谁知道那丫头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本王使绊子。如今开国公府失了在西南水军的掌控,自是明白父皇在敲打他们于家。如此一来,之前本王在于家做的功夫全都白费。”想到开国公将世子于锋程送去祭祖,这明显就是让他远离局势,也算是向父皇表明于家的态度。
军中虽然不仅仅只有于家,可父皇敲打于家是因为他的缘故,那……
究竟是谁?是谁使了手段,让父皇对他生了戒心?
“查,给本王查清楚。”李则琪越想越觉得不安,他拍桌下令道。
“诺!”
滕王府
“那个张贤通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滕王李则轩骂道。
滕王府管事回道:“小的查过,他出身明州当地士族。之前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小翰林,两年前被长公主要去做了燕郡王的坐席先生。”
这次吏部空缺,经过多方疏通,本应是现在任职吏部郎中的陈家一戚族接任。谁能想平白跑出来一个张贤通。
“邵阳?”滕王咬牙说道。又是邵阳!因为有她的存在,父皇下旨不再立后;因为有她,母妃堂堂皇贵妃竟是没有执掌凤印的资格。如今,一个侍郎之位,背后也有她的影子。若非因为她,父皇又怎么可能会想到一个小翰林?
李则轩也曾埋怨过自己的母妃,为何都是女人,他的母妃却是留不住父皇。明明他是所有皇子之中母家最为尊贵的,却是比不过一个李璟受到父皇的关注和宠爱。
他们兄弟几个为了讨皇帝欢心,竟然还要去巴结一个小女娃。而更让他们恼怒的是,李璟完全不将他们这些皇兄真正看在眼里。
呵!可这又能如何?她不过是一个公主,即便是嫡出又能如何?父皇在如何疼爱又能如何?难道父皇还能将这天下交给一个女人不成?!
总有一天他会让父皇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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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那些原本还算是交好的同僚,口中说着祝贺的话,可眼底抹不去的嫉妒和阴郁,连升四级的张贤通心头苦笑。
看着他们旁敲侧击着想要试探其中缘由,张贤通强扯着笑,他又如何说他自己也不知道呢!不然定是要让他人以为自己是得了便宜卖乖。
然而他这个笑在别人眼里却是有种故作高深的意味。
那些翰林院的官员心头暗咐:当初为何不是自己去长公主那里给燕郡王授学呢?
他们却是忘了当初选人的时候,他们是如何对这个哄孩子却没有什么前途的差事避之不及。
就职之前,张贤通来找李淼告辞。见着李淼正在承启宫的庭院内烤着鱼,也不说话,凑上前开始帮着李淼反转烤鱼。
李淼本以为是管从中,抬眼看是张贤通,便道:“先生什么时候到吏部任职?”
张贤通回道:“明天。”
“可是见过翰林院的同僚?”李淼闷声问道。
“见了。”张贤通笑了笑,面上没有本该有的意气风发。
李淼手上一顿,奇怪道:“先生似乎不太高兴?”
“殿下理应明白的。”张贤通带着一些无奈。说起来当初来这里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不情愿的。
可经过一段时间,张贤通却是发现这件差事其实也不坏。燕郡王十分好学,即便是面对他这样一个小翰林,却一直都是将自己摆在学生的位置上。
而那位长公主殿下,也会时常过来在一旁听他授课。除了提过希望他能给燕郡王说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之外,便再没有过多的干涉。
逢年过节自己这里还能得到燕郡王以学生名义送来的礼物,倒是让他捉襟见肘的日子好多了不少。
李淼了然的点了点头。“先生辛苦了,虽然人言可畏,可先生只要无愧本心就好。只是以后你在吏部任职,不能轻易进内宫,学生怕是要很少在与你见面了。”
张贤通轻笑道:“再过两年,殿下就要出宫开府,到时候自然能够经常见面。”无愧本心?这也是他曾经常同李淼说的,如今却是要被同样的话来安慰。
李淼闻言却是一愣,出宫建府?啊~他怎么就忘了呢!再过两年,他就要离开皇宫,离开姑母了。就在他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管从中正好抱着从御膳房配好的调料回来。
他见张贤通在,忙是躬身道:“见过张大人,祝贺张大人荣升。”
张贤通没有发现李淼的不自然,也是向管从中拱了拱手。“多谢!”
管从中放下配料,上前接过李淼手里的烤鱼。“殿下,不是说要先用配料腌制一会儿吗?”
李淼抿了抿唇,站起身。“前后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腌制一会儿,入味。”管从中解释着。
管从中看着被熏黑了一半的鱼,不知道能不能挽救一下。张大人手里那条倒是瞧着好一些,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李淼站在一旁等着管从中重新处理烤鱼,张贤通这时才终于问出声:“殿下怎么想起动手烤鱼了?”
“这些日子姑母一直吃药膳,我想给她换换口味。”李淼说道。
管从中暗暗叹了口气。今天御书塾不授课,长公主去了陛下那里,殿下无聊便在澄园钓鱼。
这等了一个多时辰,好不容易钓了两条鱼,殿下说要给长公主补身体。原本交给翊宣宫的小厨房就好了,可殿下非得是要亲手做。
殿下除了在长公主生病的时候用勺子搅了搅熬得粥,哪里会做膳食?无奈,管从中便想起烤鱼了,想着只要让殿下动手反转鱼身也就好了。结果……
张贤通看着自己手里这卖相并不怎么好的鱼,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长公主再如何疼爱殿下,怕也是吃不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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