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是在亭子里。
全京城皆知, 圣上对小郡主的宠爱, 不仅体现在隔三差五便召小郡主入宫侍奉,连同赏赐下来的王府, 圣上都能从私库里掏钱, 每年给修葺一番,生怕小郡主住得不舒服。
这便致使和皇宫比起来不怎么显眼的王府,里头种种却比皇宫更好,不论往哪个方向走, 走几步, 入目处处是景致。连随意建在水边的一座小亭子,栏杆上的花纹都是由大家精雕细琢出来的,堪称佳品。
此时卿衣和齐予恭便坐在这亭子里说话。
两位主儿总算不再逛,碧桃立即着人呈上荔枝。
荔枝是卿衣午睡那会儿, 宫里来人传信时送的, 用冰块镇一个时辰,放到现在入口刚刚好。卿衣也没叫碧桃动手,她亲自卷了袖子, 葱白指尖轻轻一掐一划, 果肉便露出来, 泛着淡淡光泽, 晶莹剔透。
她看了眼,没舍得自己先吃,转手递到齐予恭面前。
“给。”卿衣说,“很甜的。”
这喂食的举动, 放在她和齐予恭身上,着实是过于亲密了。
于是齐予恭避让开来,道“多谢小郡主美意,我自己来。”
卿衣说“谢了就吃呀。”
她把荔枝又往前递了递。
齐予恭再避了避。
卿衣说“就是剥给你吃的,你躲什么”
说着又往前递,就差直接递到齐予恭嘴里了。
齐予恭哪里受过这般待遇,当即避得更开,仿佛那颗荔枝是洪水猛兽,接近了就能要他的命。
卿衣被他这姿态给气到了。
“不就是吃个东西,”卿衣找系统吐槽,“他至于吗”
系统说“至于啊。”
这次的大佬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子。
大佬他表面上安安分分十几年如一日地当着质子,背地里也兢兢业业地谋划大事,这种人哪有空去找女人
可还别说,刚到手的资料里,这段就写明了在卿衣之前,大佬别说和女人这样接触过了,大佬的世子府里的女人也不是厨娘就是婆子,半个年轻点的姿色好点的都没有。
系统把这段资料一念,卿衣听完说“我懂了。”
系统问“你懂什么了”
卿衣说“我得调教调教他。”
系统“”
卿衣“不调教调教,回头我要是嘴对嘴地喂,他岂不是会躲得更欢”
系统“”
行。
你的大佬,随便你怎么调教。
系统心平气和地收起资料。
于是心神重新放回到面前的齐予恭身上,卿衣不依不饶地继续递荔枝,大有一定要让他吃下去的样子。
齐予恭避了又避,见实在避不开,便道“小郡主,你再这样,我就回去了。”
卿衣果然没再把荔枝往齐予恭面前递。
但下一瞬她站起来,反手将荔枝扔到他身上“回去就回去谁稀罕你”
她气冲冲地往外走。
夕阳西下,天色开始变暗,铺着鹅卵石的小道上刚点了灯,烧得不亮。卿衣不习惯这亮度,更不习惯这条小道,没走几步就一个趔趄,扭到脚了。
嘶。
那一瞬间,脚腕钻心的疼。
卿衣下意识想扶住什么,却反过来被扶住手臂。
她转眼一瞧,是齐予恭跟过来了。
齐予恭扶着卿衣,让她在就近的石凳上坐好,随即便蹲下身,想检查她的伤势。
卿衣侧过身,不让他看。
齐予恭只好跟着移动。
谁知卿衣又侧了侧身,还是不让他看。
齐予恭也不恼,只说“小郡主,你这脾气有点大了。”
卿衣说“脾气大又怎样”她似乎是气得狠了,拿另一只脚踹他,“嫌我脾气大就赶紧走,别来招我。”
齐予恭抬手握住她脚踝。
他低低叹道“是你先招我的。”
这话声音太低,卿衣没听清。
她不由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走。”齐予恭松开她这只脚,转而捧起受伤的那只脚,隔着罗袜轻轻推捏,“哪里疼,是这里”
卿衣说“往下去一点嘶。”
尽管没脱掉罗袜,卿衣也很明显地感到那里肯定肿了,一碰就疼。
齐予恭这时道“我不仅不走,我今晚还会同你好好说话。好不好”
这话毫不意外地吸引了卿衣的注意力。
她正要回话,就听“咔”的一下,齐予恭给她骨头正好了。
由于注意力被转移,这一下卿衣没怎么觉得疼。她问齐予恭“你连这个都会啊”
齐予恭嗯了声,却也没解释他是如何会的,只道“这两日敷点药,好好歇息,何时消肿,何时再下地。”
卿衣说“不能下地可这伤不是已经被你治好了吗”
齐予恭说“只治了一半。”
卿衣说“哦。”顿了下,又夸他,“那你也好厉害呀。”
她语气软绵绵的,再没有刚才那种气冲冲的意味。
齐予恭放下她的脚,道“先去敷药吧。”
卿衣点头应好。
她十分乖觉地主动伸手挂在齐予恭脖子上,由着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在碧桃的引路下往她卧房走。
于是齐予恭就觉得,这位小郡主其实还是很好哄的。
乍一看被养得有些任性,也有些骄纵,可只要顺着她的性子,她就好像裹着层山楂粉的糖仁儿,把外头那层山楂粉化掉,里头边全是软心的甜。
齐予恭想着,眉眼笼在暖黄的灯光里,愣是被卿衣瞧出一点温柔来。
卿衣挂在他脖子上的手更紧了。
到了卧房,齐予恭没进去,只将卿衣放下来,让碧桃扶她进去。
卿衣却摆摆手,没让碧桃扶。
她不解地看向齐予恭。
“你不进来吗”她纳闷道,“你答应我的,今晚会同我好好说话。”
齐予恭闻言微怔。
他是答应了。
但怎能进女子闺房
齐予恭便道“郡主闺房,我进不得。”
卿衣说“闺房唔,现在是闺房不错,可只要圣上赐婚,就不是闺房了呀”
齐予恭一滞。
刚才踏进院中的时候,齐予恭便已然觉出,这座院落应当是整个王府里最为奢华,同时也是最为舒适的一处。以郡主之尊,住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
可现在,她却对他说,等日后赐婚,这闺房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婚房。
到得那时,他是她夫婿,自然能进得这婚房。
因此这进得提前一点时间,在她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怜齐予恭从未和女人这样相处过,也没谁教过他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是以卿衣这说法,在他看来何止是问题,分明问题大了去了。
他当即摇头“这不合规矩。”
卿衣说“规矩在王府里,我就是规矩。”她突然就很有点纨绔气场,转头吩咐碧桃,“小桃,去外头给我把院子守好了,没我的命令,不准让人进来,也不准放人出去。”
看出自家郡主的坚决,碧桃张张嘴,终究应是。
齐予恭眼睁睁看着这院子里第三个人退去。
随着重重的一声,院落大门被关上,隐约能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正是碧桃让人过来守院子。
“这下只有我和你。”卿衣看向齐予恭,“你就算进来,也没人会知道。”
齐予恭默了默,道“小郡主”
卿衣打断他“叫我名字。”
齐予恭自然是知道她的名字的。
甚至她刚说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想好他该如何叫。
但终归还是摇头,表示这不合规矩。
卿衣说“还规矩呀我这里向来都是不管那些的。”
她伸手拉齐予恭袖子,齐予恭没躲,却死活不愿再近前一步,非得守着他所谓的规矩。
卿衣被生生气笑了。
她问“你真这么重规矩”
齐予恭抿抿唇,道“规矩不可废。”
卿衣说“那你可知,你今日进了我王府大门,就已经是废了规矩了。”
齐予恭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不是从大门进的。”
这回答让卿衣破功了。
算了。
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可见是被逼得狠了,调教还是得慢慢来。
卿衣这便松开拉他袖子的手,没再强求让他进房。
齐予恭见状,刚要松口气,就见毫无预兆的,她走近一步,仰脸亲上她先前触碰过的喉结。
“”
齐予恭逃了。
望着齐予恭匆匆离去的身影,卿衣没让碧桃拦,只对系统吐槽道“他有点难搞。我能申请换一个搞吗”
系统“不能。一个世界只有一个大佬,不会有第二个。”
卿衣“唉。”
系统“你唉个鬼。这才多久,有两小时吗,你就觉得难搞了打起精神来,任务者,要的就是百折不挠不畏强权勇于拼搏。”
卿衣“可两小时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系统“”
那你这极限有点高哦。
系统丢出几个强烈表达鄙视之情的表情包。
然而这些表情包无法激起卿衣一丝一毫的动力。她沉思片刻,以极其痛惜的口吻宣布道“一天,就一天,不能再多了。”
如果明天一天还搞不定,她就不搞了。
京城里世家子弟成千上万,她不信全都比不过齐予恭。
打定主意,也没管系统又丢来的表情包,卿衣闭上眼,边酝酿睡意,边琢磨明天该怎么继续搞齐予恭。
明天很快到了。
头一次睡古代的床,卿衣不太适应,睡得不怎么好。她正打着哈欠,想下午得睡个长长的午觉,早早候在一旁的碧桃扑过来,表情惊异,语气也惊异。
碧桃“郡主大事不好齐世子他一大早就出府了”
卿衣“”
很好。
齐予恭你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齐予恭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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