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5
“燕西……”贺雪满脸震惊, 踉跄的身形摇摇欲坠。
“妈咪！”盛菡殊眼疾手快攥紧她的手臂企图扶稳她却未能成功。
“秀珠！”
“妈！”
—
一个小时后。
医院。
盛菡殊作为在场所有人里最方便自由行动的人，去给贺雪补完手续，折返病房的途中，被人轻声唤住。
见是边宸, 盛菡殊下意识先做贼似的环视四周围。还好, 高级病房区域范围内，并不人多眼杂。在她踌躇间，边宸快速走来拉她到角落里，询问她贺雪的情况。
盛菡殊告知没什么要紧。她发现金兆霖原来也在。
她看过去那一眼时，恰巧与金兆霖的视线对上。
盛菡殊本只想直接错开，哪知金兆霖主动出声：“你的妈妈是肖潼吧？”
盛菡殊点头, 心想他既然和贺雪的关系非比寻常，那么认识贺雪最好的朋友也不稀奇。
金兆霖倒又走近些打量她。
“……”盛菡殊尴尬, 寻思着是不是该找个话题。
边宸此时先开口好奇：“大哥, 你和她妈妈到底是什么关系？”
金兆霖闻言反问边宸：“你认为是什么关系？”
边宸疑虑：“我好像搞错了一些事情……”
金兆霖挑明：“你以为她是我的女儿，所以安排我和她见面？”
盛菡殊：“？？？”
边宸瞥瞥盛菡殊，再看回金兆霖, 默认。
金兆霖追问：“你怎么知道这家照相馆的？”
边宸交代：“半年前我和表姨见面, 拿回了Mon的一些遗物, 看到她以前找私家侦探跟踪你拍的照片。照片里你连续好几天来照相馆和当时的老板娘见面，还给老板娘的女儿买礼物、陪她玩。”
盛菡殊：“？？？”
金兆霖：“照片在哪里？”
边宸：“现在不在手边。不过我有备份一张在手机里。”
金兆霖伸手：“我看看。”
边宸很快翻找出手机相册，递给金兆霖。
金兆霖接过，凝定好一会儿才重新抬眼，承认：“照片里拍到的没错, 那段时间我确实一直去找肖潼。”
盛菡殊：“……”能不能让她也看一看照片呀……
金兆霖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转而将手机递给她：“没记错的话，你叫‘菡菡’？”
“嗯，我是菡菡。”盛菡殊笑笑，紧接着目光落到手机屏幕上。
照片里的她仅出现一小抹背影，最多一两岁的样子，正在从男人的手里抱还给女人。因为私家侦探是隔着贴有花字的玻璃偷拍的，距离也不近，所以男人和女人都拍得不清楚。不过盛菡殊对自己的母亲很熟悉，是故不难辨认，那么同理可推也不妨碍边宸辨认出男人是金兆霖。
“其他照片还有拍到比这更清楚的我母亲的正面吗？”盛菡殊问边宸。
边宸摇头：“没有，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即便如此，盛菡殊也还是说：“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把有我母亲的照片都发给我。”
边宸应下：“好，没问题。”
盛菡殊如今也基本对他之前古怪的行为有了答案。
虽说这照片从捉奸的角度看，确实可以解读出那么点意味，但盛函数还是觉得边宸过于草率：“你就凭这照片贸贸然跑来找我认亲？”
“我没贸贸然。”边宸明显想为他自己辩解，又似乎不知该从哪里下嘴，顿了顿，他又看回金兆霖，“在看到这些照片之后，我查了一下照相馆老板娘的身份，发现她是大哥你年轻时很多套照片的摄影师，包括你到现在都还挂在卧室里的照片，也出自同一个摄影师之手。Mon也没被你这样特殊对待过。”
金兆霖打住了边宸：“行了，回去再跟你解释。”
盛菡殊不欲掺和他们，将手机递还给边宸：“你如果第一次到我的店里，就把照片拿出来对线，后面或许不会继续误会了。”
边宸道歉：“不好意思，我给你添麻烦了。”
盛菡殊嘟囔：“被你添到麻烦的人，不是我。”
边宸朝贺雪病房的方向瞟去一眼，脸上尽是沉凝之色。
金兆霖把话茬接了过去：“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现在进去看一看。”
盛菡殊虽尚未完全闹明白金兆霖和贺雪之间的纠葛，但考虑到贺燕西和贺雪的反应，她不认为目前金兆霖适合再出现，打算拦下金兆霖。
只见这时候贺其亮赶来，匆匆的步履在发现金兆霖时一顿，紧接着带着勃然的怒意加快速度走来，开口便是轰人：“你给我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金兆霖明显不认识贺其亮，迟疑问：“您是……秀珠的爸爸？”
贺其亮没理他，转头嘱咐从公司跟着一起来的特助：“医院的安保在哪里？”
盛菡殊记得贺其亮有三高，觑着他因大动肝火而涨红的脸，她生怕他的身体气出问题来，赶忙插话：“外公，这里是医院哦，还有其他病人，影响到他们休息就不好啦。妈咪住的是这间，走走，我们进去看妈咪。”
边宸注意到了盛菡殊给他使的眼色，也附耳劝说金兆霖，然后给贺其亮道歉：“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贺其亮到底听进盛菡殊的话，随她进病房去。
病房里，贺燕西看起来应该是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准备出来看情况。
盛菡殊快速把门关上，帮贺其亮询问贺雪现在的情况：“……妈咪醒来没？
贺燕西掠过她抽筋般一直眨的眼睛，驻足贺其亮面前：“还没。她没什么事，现在是在睡觉”
贺其亮走进里间看了看，很快退出来。
盛菡殊正好把刚倒好的一杯水递给他：“外公，空气越来越燥，您瞧您的嘴唇都是干的。”
贺其亮本能地摸了摸，接过水杯润了润嗓子，脸色较之方才缓和许多：“行了菡菡，你别忙了，知道你关心我，我气已经顺了。”
“好咧。听您的，我也休息休息。”盛菡殊笑笑，拉着贺其亮一起坐进沙发里。
贺其亮瞥贺燕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贺燕西回答得挺老实：“回来有三四天了。”
贺其亮：“那不是和菡菡前后脚？”
贺燕西：“嗯。”
贺其亮：“既然回来了为什么没动静？躲着不吭声？”
盛菡殊插言为贺燕西解释，与给贺雪的那套说辞差不多：“……所以燕西没不吭声，我一直知道燕西在哪儿，我帮着他一起瞒您和妈咪。外公您要怪连我一起怪吧。”
即便如此，贺其亮依旧挑贺燕西的毛病：“每次都是菡菡惯着你。”
盛菡殊：“……”行吧，又好心帮了贺燕西倒忙……她还是暂时不多嘴了。
贺其亮和贺燕西接下来却也安静下来。
盛菡殊感觉得出来，爷孙俩并非无话可说，相反，是揣着话谁也不说，像心照不宣地都不去主动先捅破某层窗户纸。
见贺其亮愣生生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盛菡殊再去给他倒，顺便帮始终站在那儿不动弹的贺燕西多盛了杯。
贺燕西从裤兜里抽出手接过时，手指在杯壁与她的手指触碰上，其实应该是无意，盛菡殊此时稍许从贺雪身上抽出来的思绪不禁又涌现昨晚访谈里的内容，快速收回手。
由于贺燕西根本还没拿稳，装水的纸杯一下子掉到地上。
“抱歉！”
“抱歉。”
盛菡殊和贺燕西同时道歉，等她的头磕到他的下巴上，又发现他和她同时弯身想去捡。
盛菡殊捂着额头抬眼，猝不及防和他的视线正正碰上，慌张无端再起，把手里另一只要给贺其亮送去的纸杯也给松了。
怎料贺燕西竟凭空来捞，险伶伶抓住了，然而杯子里的水大半杯洒到他的手上。
盛菡殊“哎呀”叫出声，飞快要将纸杯拿走：“你干什么？会烫到的！”
贺燕西：“温的。”
“……”欸？好像是噢，她调的本来就只是五十多度的水温……盛菡殊稀里糊涂地恍然，旋即发现现在是自己的手主动抓在贺燕西的手上。
贺其亮又出声怪责贺燕西：“你怎么接个纸杯也拿不稳？”
盛菡殊火速放开贺燕西的手：“没事外公，就是浪费两个纸杯，我重新倒。”
折返饮水机前，她发现自己的手随着加快的心跳不自觉地颤抖，赶紧偷偷打了两下，就想到了风水轮流转，明明昨天还是贺燕西不小心被她碰一下反应特别大，今天她怎么也避他如蛇蝎？不就是被他喜欢了嘛？！
身后传来贺其亮的问话：“听说你的下一部戏是《将军》？”
贺燕西：“是。”
贺其亮：“林曼和你说过没？我已经让她帮你推了。”
“为什么？”贺燕西原本无起伏的语调陡然不平稳，很明显这事他尚不知情。
贺其亮反问：“你又为什么要接？”
贺燕西隐约挟裹愠恼：“我接什么工作，好像不归您管？”
“！！！”老天爷！他在她面前横飞了吧？什么大逆不道的口吻？盛菡殊迅速端着纸杯走回去，“外公——”
还是迟一步，贺其亮已霍地站起：“我现在想管随时都可以管！”
“如果是这样，您的承诺也太不值钱了。”贺燕西嘲讽昭然。
“……”盛菡殊震惊。他疯得越来越严重了……
贺其亮也没对贺燕西客气：“你又背着我们在干什么？我都跟林曼聊过了，她说你原先对这个戏不感兴趣，是得知有外面那个人参演后没多考虑就一口应下了！今天那个人也是你带来见你母亲的吧？”
前面的事盛菡殊不清楚，但最后这口锅，盛菡殊立刻想为贺燕西澄清。
然而爷孙俩根本没留给她插嘴的缝隙，贺燕西冷冷道：“就算我是有私心所以接了这部戏，又如何？”
贺其亮竟抬起手臂直接打了贺燕西：“你个混账东西！”
“外公！”盛菡殊丢掉纸杯冲上前，一眼瞥见贺燕西大半张脸全部红了，着急地想当和事佬，却被贺燕西搡到一旁。
他迎视贺其亮：“看你的反应，我的猜测没错。金兆霖的确就是我……我爸——”
没等他尾音完全落下，贺其亮又一次打了贺燕西：“你哪来的爸？叫得这么顺口，你对得起你妈？！你找那个人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见贺其亮说着说着第三次抬起了手，盛菡殊快速横亘到两人之间：“外公！不能再打了！别打了！”
贺燕西捉住她的小臂将她拉到他身后，一脸冷意：“你蠢不蠢？”
盛菡殊反唇相讥：“没你蠢！”
贺雪的声音这时候在屋里响起：“都别吵了。”
三人不约而同望过去。
贺雪站在里外间交界的门口。她先看了一眼贺其亮，然后走到贺燕西面前，关心地摸了摸他挨了打的脸：“疼不疼？”
贺燕西没说话。
贺雪又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是他？怎么知道的？”
贺燕西坦诚：“抱歉，很早以前，我听到你和肖阿姨说话，提到过他。”
“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我……”贺雪眼眶泛红，“我一直以为你不在意。我应该把什么都大大方方和你讲清楚。”
贺燕西抿唇：“你不用勉强你自己。我也没有在意。我只是……不想不明不白。”
贺其亮冷哂：“你有什么可不明不白？知不知道他是谁，能影响到你姓‘贺’？！你说！你什么时候和他牵扯上的？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去认了他？！”
“……”盛菡殊觑着贺其亮的神色，不合时宜地想，贺燕西每每拷问犯人般质疑她的方式，绝对绝对是看多了贺其亮，潜移默化给学了个七成像……
“爸，这件事我自己和燕西沟通。”
这下贺其亮连贺雪一起劈头盖脸：“你和他能沟通什么？你自己当年就没处理好这件事！现在还一见他就把自己弄进医院里来！”
贺雪微微变了脸色，不过比起上一次贺其亮因为贺燕西的绯闻发火而无意间牵扯起陈年旧事，贺雪的反应已然好不少，倒能继续心平气和：“就是因为以前没处理好，现在更该由我亲自了结。”
贺其亮沉默地注视她片刻，问：“你想怎么做？”
贺雪转而问盛菡殊：“菡菡，人呢？你是不是能联系到他？”
贺其亮再次动怒：“你还想和他见面？！”
贺雪：“爸，你帮不了我的，谁也帮不了我。只有我自己。”
贺其亮忿忿然往外走：“随便你！”
贺雪见状重新看向盛菡殊：“菡菡。”
盛菡殊反应了两秒，立即掏手机：“可以联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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