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4
鼻子如同被泡进发酵的白醋里, 酸了个彻底。
她的胸腔也被沉甸甸而又软绵绵的似欢喜似感动的情绪攻城略地，滋养心底的一株藤蔓迅速舒展开枝条生机勃勃地攀爬上她的心口，瞬间开出朵漂亮的花。
灯光下，贺燕西专注于她的低眉垂目散发极致的温柔, 生出惊心动魄的性感。
她挪不开眼, 与他的目光紧紧胶着。
他的面庞越靠越近，他的气息将她发烫的脸烘得越来越烫。
盛菡殊迷迷瞪瞪地踮起脚。
四片嘴唇贴合。
盛菡殊心头咕噜咕噜冒泡。
贺燕西撬开她的贝齿。
盛菡殊环住他的脖子。
贺燕西搂紧她的腰肢。
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子噼里啪啦爆开来，荼荼燃烧。
突然，盛菡殊打了个嗝。
“……”
两人一瞬停住。
盛菡殊又打了嗝。
“……”
简直凉水兜头浇下，熄灭熊熊烈火。
盛菡殊一激灵从混沌的情绪中清醒，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立刻推开贺燕西！
这一推两人均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
盛菡殊发现自己脚下踩到了CC之前拉的稀。
贺燕西发现自己脚下踩到了CC之前的呕吐物。
“……”四下里死般沉寂。
一秒后沉寂又被盛菡殊控制不住的打嗝打破。
眼瞧着贺燕西似乎想笑，她难堪至极无地自容, 撇开脸回避贺燕西的目光, 赶他走人：“谢谢你带CC去看医生！耽误你很多时间！你快回酒店！”
贺燕西正色：“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盛菡殊慌慌张张：“听了听了，都听了。”
“你还没给我明确的答案。”虽然终于又亲上她了。
盛菡殊：“现在不适合做决定。”
贺燕西：“那要什么时候？”
盛菡殊：“哎呀我考虑清楚了会告诉你的啦！”
贺燕西：“还考虑？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了。”
盛菡殊生气：“你这什么态度？觉得自己屈尊降贵低声下气受委屈是吗？”
“没有。”嘴上否认，他的神情却分明淋漓尽致地诠释这两个字, 紧接着语气进一步软下来, “如果还要考虑, 刚刚算什么……”
“！！！”不就一时受他男色蛊惑意乱情迷喽！——不对不对！他之于她从来没有身材的诱惑无关他脸蛋的事儿！
只听贺燕西又道：“我不是想逼你。只是……你一天不表态，我就一天没办法正常生活。”
他捉着她的两只手，轻轻捏着，低低的嗓音尽显沉闷：“你折磨得我很惨……”
盛菡殊的胸口如遭小鹿乱撞：“你、你、你最近是不是接到琼瑶阿姨的剧本啊？”
贺燕西：“……”
那就很肉麻嘛！他骨子里是这样闷着骚的人？原来影视剧里男演员甜言蜜语的台词真实上演在生活里是这种感觉。天呐！看别人表白和亲自收到表白的区别也太大了，女主角往往心花怒放, 她怎么不是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就是想堵住他的嘴？——好吧，她承认的确也偷偷在心里甜得要命。
反正就是！她气自己怎么就不能淡定自若一些嘛？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贺燕西又误以为她爱他爱得要命，她不得冤枉死？
打嗝停不下来！盛菡殊恼火，不想再理会他，径自扭头往二楼去。
耳朵则偷偷留意贺燕西的动静。
隐约捕捉到贺燕西跟在她身后的脚步，盛菡殊转身喝止他：“你把CC的呕吐物带得到处都是！”
贺燕西幽声：“你不也把CC的粪便带得到处都是……”
“！！！”前边才求她重新开始，现在又怼她！哼！虚情假意！盛菡殊再次打个嗝，甩掉脚上脏了的棉拖鞋，噔噔噔加快速度继续步伐！
本来想直接冲进卧室，结果经过厨房时闻到香味，盛菡殊拐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餐桌上简单又舒服的三菜一汤。
“？？？”加贝皇帝化身加贝大厨做的？
同样脱掉脏了的棉拖鞋的贺燕西跟在后面问：“你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吃过了才回来的？”
咦？很有闺怨内味儿呢！背着她，盛菡殊嘴角飞快地牵动起一个弧度。
可下一秒她咆哮：“为什么又是鱼头豆腐汤？”
“你不是喜欢？”
“我也没让你每天做！”何止每天？如今发展成每餐了！中午她才喝过！盛菡殊故意揣测，“你是不是除了鱼头豆腐汤不会煲其他的了？”
贺燕西忍无可忍还是忍下来了的样子：“你还喜欢什么你告诉我。”
“让我想想。”丢下挑衅的话，盛菡殊调头回卧室，后知后觉，她的打嗝好像止住了欸？！
没来得及高兴，她便镜子里照出的自己吓傻掉！
杀了她吧！她方才居然顶着这样花的一张脸和贺燕西接吻？！鼻涕泡都没擦干净！一天一天的，她不断刷新自己的丢脸记录！
镜子里很快又照出尾随而来的贺燕西。
盛菡殊立刻关上卫生间的门，将他隔绝在外头。
贺燕西叩了叩门。
“干什么呀？”盛菡殊没好气，“你怎么还不回酒店？”
贺燕西：“我也想洗脸……”
盛菡殊：“回酒店洗。”
贺燕西：“都是你的眼泪……”
他越提盛菡殊越羞于见他：“你故意笑话我！”
贺燕西：“真的没有……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哭鼻子……”
无疑指她在北城的醉酒！盛菡殊一口老血含在嘴里，打开水阀由哗啦啦的水声阻断交谈，坚决不再理会他！
仔仔细细卸妆、洗干净脸的过程，盛菡殊的脑子也彻底清明，一瞬不眨盯着镜子，静默不语。
大抵因为水声消失后半晌她未有动静，贺燕西又叩门：“菡菡。”
“……”平静的心湖如被风拂过，漾起波澜。盛菡殊按住自己的胸口，手掌下是清晰的心脏的跳动。
“菡菡……？”贺燕西的叫唤充满关切。
“……”盛菡殊两只手一起按住心口。
贺燕西再次叩门。
赶在他出声前，盛菡殊打开门走出去。
贺燕西一脸紧张地打量她。
盛菡殊掠过他：“你可以洗了。”
贺燕西却根本没进洗手间，继续走在她身后，像只跟屁虫。
盛菡殊驻足，回身。
贺燕西也停下来，不说话，就看着她。
顷刻，盛菡殊开口：“你以前跟皇帝似的。”
“以后你是太后。”因为辈分不对，贺燕西讲得很别扭。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她撒酒疯的时候，使唤他如使唤太监，还拿她当马骑。
盛菡殊质疑：“我最近随便欺负你几下你就受不了了。”
贺燕西保证：“我会慢慢适应。是我自作自受活该，你尽管以牙还牙。”
盛菡殊表示：“不是我以牙还牙，是我的脾气本来就不是我以前伪装得那么好。”
贺燕西自嘲：“再怎样，都比我好。”
盛菡殊蹙眉：“你不会觉得卑微？”
贺燕西抿唇：“为你付出，不是卑微，是心甘情愿。”
说着，贺燕西又一次拉住她的一只手：“我说过，以前我害怕在感情中先交出自己，不敢轻易动心。可如果代价是失去你，我发现我更害怕。”
盛菡殊勾头不语。其实哪里分得清，是他先喜欢她，还是她先对他上心？她真的讨厌他吗？她讨厌的也许只是她以为在他身上不断落空的期待。
他哪里值得她于不知不觉间上心了？或许是母亲过世后，无论法律意义和身体意义，他成为她最亲密的人；或许是日复一日近乎重复的生活里，他在的时候，她过得比较有起伏和趣味；或许是陌生环境里认床失眠的夜晚，挨着他，她能汲取到踏实的安全感；又或许……
盛菡殊倾身，额头轻轻靠上他的胸膛，反扣住他的手，抓高在眼下，摩挲他无名指上的那一圈环：“我妈妈临终前的不放心是对的……如果我真的不惧怕独自生活的孤单，就不会把cc带回家。她把我看得透透的。我嫁给你，不是我满足了我妈妈的心愿，是我妈妈引导我在她过时候寻找我生活中新的可能。”
贺燕西拢住她，笑得促狭：“感谢我妈妈和你妈妈，否则你的新可能就是其他人了。”
盛菡殊站直身体，睨他：“你脸好大。我的新可能只会是你吗？现在依旧有可能是其他人。”
贺燕西眼底暗两分，长眉微锁：“你怎么又——”
“你不是想重新开始？”盛菡殊退离他，双手抱臂，明澈乌圆的水眸里笑意狡黠，“这不是打算给你机会重新开始？”
贺燕西却是直觉不妙：“你想怎么做？”
—
翌日，盛菡殊懒洋洋睡到自然醒，慢吞吞洗漱，然后往一楼走。
坐在客厅里的人登时起身，不情不愿地问：“你还要多久能出门？”
盛菡殊反问：“你昨晚是睡这下面，还是刚从酒店过来？”
“睡这下面，也是刚从酒店过来。”贺燕西解释，“证件全在酒店里。”
“噢。”盛菡殊轻描淡写。
其实她完全明知故问，沙发上还有没收拾起来的被子和枕头呢，她想无视都难。
来到一楼后，盛菡殊发现CC留下的狼藉不知何时已全部清理过。
她假装没看见，不给贺燕西邀功的机会。
贺燕西倒似不甘心，主动提：“还是不够干净，回头再让家政上门。”
“这是我家。我自己会安排。”盛菡殊拿腔拿调，走进cc的房间。
CC明显已经被投喂过，精神头比昨天好得不是一丁半点，至少外表看起来又恢复成以往精致的猪猪女孩。
贺燕西跟进来提醒盛菡殊，他从酒店过来的路上也帮她买了早餐。
盛菡殊置若罔闻，开开心心陪CC观看了一会儿动画片。
待她从cc房间出来，贺燕西正看似安安分分坐在沙发里看剧本。
盛菡殊当他不存在，哼着歌蹦蹦跳跳上楼，心下偷笑，得咧！继衣冠禽兽之后，她算是认清楚贺燕西的另一层真面目：影帝级别的装模作样！就他这姿态，可不就和贺其亮如出一辙？
她早餐依旧吃得慢悠悠，顺便刷了会儿微博，才去化妆。
贺燕西在她换衣服期间终于又忍不住来敲她的门：“还要多久？”
盛菡殊正因为腰围变大穿不进之前的一条裙子而不开心：“你很着急呀？等不及就不要等呗。”
贺燕西：“不是，今天气温低，我想定个时间，提前到车上开暖气。”
盛菡殊：“十分钟。”
可事实上，盛菡殊半个小时后才出现，穿的还在北城时那日去民政局一模一样的衣服，唯独头上多了顶歪歪的小毡帽，分外甜美。
贺燕西靠在车门旁，补上那天就应该肆无忌惮的打量。
盛菡殊清凌凌的剪瞳看也不看他，径自坐进副驾。
贺燕西很快也上了车。
两人谁也不说话，一路直抵民政局。
贺燕西压低渔夫帽，戴上口罩，转头见盛菡殊也准备了一只口罩。
盛菡殊察觉他的目光，又没好气：“没看到连昨天晚上我们上宠物医院都被人爆料了吗？我得保护好我自己。”
贺燕西的笑容藏在口罩下。
盛菡殊说完准备先下车。
贺燕西拉住她。
盛菡殊回头，一双眼睛笑眯眯：“干嘛呀？之前催我的人不是你吗？现在你要反悔？还没考虑清楚？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贺燕西有点蔫蔫的，压低的声儿也透露出他的拧巴：“好久没听你喊我老公了……”
盛菡殊闻弦知雅意：“想最后听我再叫一声？”
贺燕西的眼神登时谙出一丝凶意，语气也重：“不会是最后一次！”
“谁说得准呢。”盛菡殊欠欠儿的。
贺燕西不痛快，又不好威胁她，斟酌着怎么再软言争取争取。
盛菡殊这时候主动扯下她的口罩，也扯下他的口罩，旋即倾过身来，吻了吻他的嘴角：“老公爱你哟么么哒~”
声音绵绵软软，连眼神里的濡慕之色都完美再现。贺燕西身体如过电一般。
盛菡殊已迅速拉回口罩，站在车外冲他招手，变成她着急：“快点呀，万一碰上他们午休怎么办？”
贺燕西心满意足再次用口罩遮住笑容，下车，长腿迈出几步便追上原本比她快的盛菡殊，在跨进民政局大门时，牵住她的手。
盛菡殊侧目。
贺燕西与她对视一眼，很快不自然地错开，坚定地拉她走向这会儿人并不多的离婚窗口，向工作人员递出材料。
盛菡殊到底没挣开，随着贺燕西落座，由她说：“你好，我们办离婚，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贺燕西：“我忍了这么久，就给我一个吻？”
吃瓜群众：“这里是绿JJ，给你吻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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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明天开始番外。我自己也手痒，所以番外后面会额外有个福利内容放在围脖哒，不过顶多是辆幼儿园跑跑卡丁车啦，别太大期待，及时关注作话通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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