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7
与背景的枯败形成强烈对比的是贺燕西身上的浓郁色调:蓝绿撞色的工装套装,点缀充满生态大自然的手工绣花, 五彩缤纷如同调色盘, 十分张扬, 小卷毛从橘红的针织帽边缘露出来, 又带着可爱的乖巧。
盛菡殊歪着脑袋指挥贺燕西左左右右地挪动一会儿,最终决定让贺燕西改站姿为坐姿。
贺燕西非常配合,不曾露出过半丝不耐, 任凭她的摆布。
盛菡殊爽到飞起。不过她发誓, 纯粹是工作需要,绝非她故意使坏。她可分得清轻重,多耽误时间等于多消耗拍摄成本。
坐在树干上多贺燕西依旧是俯瞰的眼神, 盛菡殊为了拍出画面的疏阔感, 相应地蹲到地上,由下往上聚焦他,全身、半身均进行一次角度尝试,再怼上他的脸。
面部机锋勾勒出他的冷感。
盛菡殊从镜头里与贺燕西对视。
“……”
静默。
盛菡殊脑海中忽而只回荡一句话: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注】。
肩膀被人从旁轻轻拍了拍,耳畔响起胥然的询问:“怎么了?”
盛菡殊回神,才恍然自己方才竟迟迟没按快门。
胥然又关心:“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是吗?”盛菡殊心慌意乱扯谎,“太阳晒的吧。”
旁观的高达利抬头看天空。今天的天气是多云, 太阳好像就只在刚刚短暂地露过十分钟的脸?
盛菡殊和胥然商量加个道具,胥然让人去准备期间,盛菡殊正好趁隙喘两口气。丢人,太丢人,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 她会因为贺燕西的脸而无法集中注意力。
进去洗手间,盛菡殊下意识要从衣服口袋里摸纸巾,没摸着,倒是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口袋本和一支笔。
盛菡殊狐疑打开,赫然密密匝匝的“我爱盛菡殊”入目。
“???”咋肥四?啥玩意?字迹似乎还有点眼熟……?
盛菡殊一页页往后翻,全部在重复这一句话,小半本,且明显还会继续往后写。
呆了好几秒,她蓦地记起,自己现在身上这件外套属于贺燕西!
对对!还有这字!应该也是属于贺燕西的——别怪她一开始没认出来,实在是她没什么机会见贺燕西写字,无论当初的结婚合约、结婚登记、离婚协议和离婚办理,他就是签名,不具代表性,她还是因为见过他在他的剧本上做的标注,才有眼熟一说。
那他这是在偷偷干什么?表白不用嘴上说,写在纸上算什么哟?
盛菡殊嘴角疯狂上扬,帮他将口袋本塞回衣兜里,然后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身上的他的外套。
是黑色的薄羽绒。
没记错的话,去年的某张剧组开机照片里就见过他穿。
之于她自然号码偏大,堪堪把短款穿成中长款,方才为了不妨碍她拿相机,她把袖子卷起来了一大截。其实有点太暖和了,不过脱掉又的确被风吹得凉飕飕。她就勉为其难接受他的讨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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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洗手间出来,道具人员已按要求成功找来一面透明玻璃。
盛菡殊安排两个人抬着玻璃,她蹲在玻璃下,调整角度,依旧从下往上拍重新改为站在树上的贺燕西,营造出透过屋顶的窗户窥探贺燕西的感觉。
终于,整组照片顺利拍摄完毕。
盛菡殊蹦蹦跳跳随胥然来到电脑前浏览已经倒入的原图。
很遗憾,她没如愿把贺燕西拍丑。
看着照片,一股道不明的神奇感觉油然而生: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拍贺燕西。
虽然以前她也并非偷偷摸摸,而是顺手拍一拍拿去卖钱。
身旁突然多了个人,隔开了她和胥然,好像偏要硬塞进来,盛菡殊被轻轻地挤了一下,她侧目,先看到的是胥然退开了一大步,并且没站稳,扶了一下桌子。
是贺燕西从树上下来了,也前来观看成果。他格外淡定,仿佛并为察觉他的行为有何不妥,视线专注地落在电脑屏幕上。
“……”他的风度哪儿去了?盛菡殊心下吐槽,嫌挤,站离小半步,要拉开和贺燕西的距离。
怎料她垂在腿侧的手倏尔被捉住腕子。
“……”大色狼!揩她的油!吃她的豆腐!盛菡殊狂戳他手掌心。
胥然没和贺燕西计较,隔着贺燕西继续毫不吝啬地称赞盛菡殊。
相比之下,贺燕西显得沉默得多,以致胥然委婉询问贺燕西是不是对照片有其他意见。
贺燕西倒是开了口:“我还有点时间,如果可以的话,追加一组,再由这位助理掌镜,多拍几张。到时候成片也可以多些选择。”
“???”还在偷偷戳他手掌心的盛菡殊闻言瞠目。
胥然明显也认为今天机会难得,模特本人既然没意见,让盛菡殊多点发挥也好,立刻看向盛菡殊。
不过没等胥然开口,贺燕西抢过话头,率先征询盛菡殊:“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继续和盛小姐你合作?”
“……”哼!故意也用“荣幸”二字,是嘲讽她咩?她才不会怕咧。盛菡殊故意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神色:“贺老师客气了,我乐意之至~”
高达利:好像又嗑到老板和老板娘了?
贺燕西又去化妆间换衣服了。
盛菡殊和胥然商讨接下来的拍摄。
虽然胥然那里有剩下的备用方案,不过他不打算提供给盛菡殊,交给盛菡殊自由发挥,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盛菡殊忐忑:“这样不妥吧?一不小心就被我偏离今天的主题和风格了。”
胥然神情少许古怪:“你们夫妻俩不是商量好的吗?”
“???”盛菡殊才了然原来他误会她和贺燕西唱双簧,忙解释,“不是的,他不知道我今天来这里,要我掌镜也是他为了坑我临时起意——要不今天到此为止吧,别拍了,我去和他说。”
胥然笑笑:“你也别误会,拍还是要拍的,我也想看看你还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不给你我的方案做参考,你的空间才更大。我看得出来贺先生提出再拍一组的目的也不是为杂志方着想。他应该是——”
“不好了不好了!贺老师被玻璃割伤了!”胥然的助手这时候急急忙忙跑来通知胥然。
盛菡殊闻言心头一紧:“在哪里?怎么割伤的?伤了哪里?”
助手边给盛菡殊和胥然带路,边说明情况,是之前协助拍摄的那块玻璃,用完后没放好,贺燕西去换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撞碎了,具体伤了哪里不清楚,不过好像很严重,因为经纪人已经准备带贺燕西去医院。
盛菡殊赶到外面来时,贺燕西的保姆车尚未开走,不见贺燕西,只有高达利站在车外正和杂志方的人说着什么,还鞠了个躬。
看见盛菡殊的身影,高达利连忙朝她挥手。
盛菡殊奔到他面前:“你老板在哪里?他怎样了?”
高达利连忙打开车门将盛菡殊往车上塞:“老板在里面,老板娘你快上车!”
很快他关上车门,将胥然拦在车外,向胥然道别:“今天太感谢胥先生的拍摄,胥先生辛苦了,也谢谢胥先生对我老板伤势的关心,现在我们着急去医院,还好今天的拍摄结束了,原本想加的一组照片,只能取消了。不好意思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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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菡殊听到动静回头看一眼被关上的车门,一时也没顾得上胥然,继续走向最后面的贺燕西,坐到他身侧,着急问:“伤哪里了?快给我看看。”
她逡巡的视线愣是没找着他除了表情不好看之外有任何不妥。
只见贺燕西伸出他的左手……小拇指。
得睁大了眼睛近距离凑上前,才能发现,指侧的的确确被划出了一小道口子。可,连血也没见。
“???”盛菡殊登时撂脸色,“你耍我呢?”
贺燕西不答,反问:“你约了那个摄影师晚上吃饭?”
盛菡殊没好气:“是又怎样?”
贺燕西冷着表情:“我怎么办?我也订了晚上和你吃饭。”
盛菡殊哼哼:“他先约的。你迟了就往后排。”
贺燕西忍气吞声:“如果不是你早上不在店里也不回我消息,就是我先约的。”
盛菡殊驳回:“我和他是昨天就约的。”
贺燕西语音凉凉:“那你也不能不回我消息。”
盛菡殊回之以假笑:“我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在棚里和你见过面了,你既然知道了我在哪里,我就没必要再回你的消息了吧?”
贺燕西安静。
盛菡殊突然发现车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启动了,连忙起身喊停。
贺燕西拉她坐回来:“既然都走了,就别和他约了,改成和我吃饭。”
盛菡殊光火:“贺燕西你就是死性不改还这样专|横!”
贺燕西咬了咬后槽牙:“那我能怎么样?我为了工作已经忍受你和他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只想结束工作后可以和你二人世界!突然发现原来你还要和他单独吃饭?你是要我疯?”
盛菡殊轻哂:“又要我提醒你‘公平竞争’四个字吗?”
贺燕西辩解:“我凭本事把你抢来和我吃饭,难道不是公平竞争?”
“……”一瞬间盛菡殊竟觉得有道理,险些被他糊弄过去,嘲讽,“是,卖惨就是你的本事,卖的还是假惨。你要不要脸?”
贺燕西:“如果不能和你复婚,我留着脸又有什么用?”
“……”盛菡殊的小心脏再次扑通扑通加速狂跳。不行不行!他每次讲这种肉麻的软话她就受不住!这家伙!以前对她的嘴毒哪儿去啦!
作者有话要说:【注】:“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出自《世语新说》,形容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原文“山公曰:‘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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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燕西:“原来在媳妇眼中我帅得堪比嵇康。”
盛菡殊:“不是,没有。”
吃瓜群众:“是谁拍照的时候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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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2500评论的加更虽迟但到,日常求爪印。然后,就,你们如果无话可留,只是“按爪”或者“打卡”两个字甚至只有“到”一个字的话,要不复制成25字来按吧,好歹看起来长点我心里会好受些(对我的积分也有好处),否则一打开评论区就感觉被大家兜头泼了盆凉水,整个写文热情都没了……最后好像大家不太喜欢看番外,这两天特别萧条,连爪印都变得非常不走心的样子(捂脸)。那我就尽快缩短番外吧。
下一更晚上凌晨见。
P.S.上一章出现的德国骨科、小妈文学,不懂什么意思就百度吧。这个是百度能解决的问题。当然如果觉得不懂什么意思也不影响阅读并且也没好奇心那当我没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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