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今天之前,许明锦对白家二少爷的印象仅停留在白玉蓉有这么个二哥,求学生活皆在北平,以及甚少出现在白公馆。

    又因为白玉蓉时常挂在嘴边的只有大哥大嫂,本着别人家的事少打听的想法,许明锦不感兴趣也从来没问过关于白家这位二少爷的事。

    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白家二少爷原来叫白仲年,可白仲年这个名字却不是许明锦第一次听说。

    如果按照剧情原来的走向,这位白家的二少爷在未来,不仅会出现在许明锦的生命里,还是她滑向更加黑暗堕落人生的推手之一。

    他们本来不会这么早碰面。

    原剧的许明锦在许家破败以后,碰上许凤笙身负重伤、许明钧下落不明,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之下想要向当初的同学求助,然而同学的面没有见到,却遇上了同学心怀不轨的哥哥,一场突如其来的侮辱,彻底粉碎了少女的最后一丝天真,也成为剧中许大小姐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或许是生活的艰难,又或者是对繁华奢/靡生活的留恋,剧中的许大小姐在反抗无果之后成了白仲年的情妇。

    想到这里,许明锦十分无奈,也怪她当初看剧不仔细。

    原本,剧中的许明锦作为没什么杀伤力的女配角,甚至没她爹许凤笙的戏份多。许明锦可看可不看的追着剧,偶尔漏掉的配角戏份,也懒得回头补,网上多的是剧集详情介绍,对女配角的这段戏她几乎只记得几段文字。

    之所以没忘记这部分剧情,还是当初跟同事激烈讨论关于“许大小姐作为受害者,竟然甘愿委身于施暴者”,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本身的软弱性格造成的。

    同事觉得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还有重伤的父亲需要照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白仲年后来对许大小姐也不算差,若不是她自己作死,可能结局还不会那么悲惨。

    许明锦记得她当时可不是那么认为,还说如果是女主遭遇了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甘愿委曲求全,自甘堕落。

    最后的讨论结果,只能说女主角的光环太亮眼,在甜宠剧流行的当下,编剧也不可能那么虐女主。虐不了女主,又不能少了这个博人眼球的元素,那就只好虐配角了。

    她们还感慨在那个时代之下,少了父兄的庇护,又缺少主角光环的女子,生存环境果然艰难困苦,丝毫看不到光明。

    而如今亲自置身于那个时代之下的许明锦也是相当苦逼了,只想抱紧自己心疼一秒钟。

    “锦儿,你在想什么呢?”

    身旁坐着的许明钧轻轻戳了戳许明锦,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

    白仲年的到来,丝毫没影响到白老夫人的雅兴,她们又打了两圈麻将才结束。许明锦感觉整个人都是木的,虽然其中有输也有赢,可她愣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老夫人需要上楼休息,留下几个小辈在客厅里聊天。许明锦紧挨着大哥身边坐下才稍稍缓解了全身的冰冷,光顾着回忆脑海里仅剩的残缺剧情去了,丝毫没注意在场的各位都说了些什么。

    “啊?我没想什么呀……”面对齐刷刷看过来的几双眼睛,许明锦貌似羞窘地垂头,“有点犯困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迷迷糊糊的,”许明钧伸手扑棱小妹脑袋,坏心眼的问白玉蓉,“锦儿是不是上课也这样?”

    一上课就犯困的人是她才对,明知道许明钧在逗明锦,白玉蓉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着急的替许明锦分辩:“小锦听课可认真了,是我经常拉着她聊天,耽误她学习。”

    这傻孩子,已经回过神的许明锦总算找回状态,“说什么呢,我们那是在讨论老师上课讲的重点。”说完还冲白玉蓉眨了下眼睛。

    白玉蓉扑哧一笑,乖乖点头,“嗯,小锦说的都对。小锦你困了么,要不要去我房里睡一觉?”

    哪有到人家家里做客,还跑去睡个觉的,许明锦摇头,“不会打麻将的人都这样,又要瞧着自己的牌,又要盯着桌上的,生怕一个不注意再给漏掉,脑筋用多了就犯晕,聊会天就好了。”

    “小锦你可真逗,大嫂听见了没,下次可不能这么难为明锦了。”

    ——

    许明锦一番自嘲,惹来玉蓉姑嫂两个一通笑。见她们两个不再关注她刚才的失神,许明锦长舒一口气,抬头却发现对面坐着的白仲年嘴角噙笑,正若有所思的瞧着自己。

    ……许明锦目光回转,若无其事的拽了拽衣袖,只当看不到白仲年的眼神,转过头问许明钧:“大哥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见小妹精神比刚才好些,许明钧这才放心道:“仲年听说我们去靶场打过枪,约我们哪天得了闲一起再去,玉蓉跟大嫂都答应了。”

    “对啊,”白玉蓉一提起这个便跃跃欲试,恨不能坐到许明锦身边来动员她,“小锦上次准备的烧烤味道好极了,我们这次可以多准备一些,还能提些点心水果,又有的吃又有的玩,真好。”

    合着这丫头正巴望着把她带去当大厨使唤呢。

    “我对枪又没什么兴趣,”想到白仲年也要跟着一起,许明锦就提不起半点精神,“要不你们去?”

    “那多没有意思,”白玉蓉在一旁嘟囔着,又不想勉强明锦,“有你在身边加油才更好玩呢,不喜欢玩/枪,我也可以陪小锦一起逛着玩儿呀。”

    “刚才听明钧提起靶场的位置,我有一位朋友在附近弄了个马场,明锦妹妹若是不喜欢玩/枪,也可以去马场转上两圈,玩的地方还是有的,”白仲年两指夹着烟,懒懒的捻着酒杯,趁着许明锦目光转过来的时候紧紧盯着,像是知道她有意躲着他似的,笃定道:“总之,不会让你们觉得无趣就是。”

    许明锦倒不至于真的怕了白仲年,不管是剧情简介里的几段话,还是有血有肉出现在她面前的真人,她不是原来那个许家大小姐,许家也没败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许明锦相信,她跟白仲年怎么都不会走到原剧那般境地。

    面前,三双眼睛眼巴巴的盯着她,许明锦无奈,只得点头答应。反正,也是得闲再聚,什么时候有闲功夫还得她说的算。

    晚饭在白家用过,许明钧礼数周全,被白老夫人夸了又夸,连一向严肃的白家大少爷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知道许明钧在报社工作,还特意鼓励他一番,把许明钧激动的,直说果然还是同白家大哥有话说。若不是许明锦在一旁打岔两句,他大哥能把抱怨亲爹的话都给讲出来。

    许明钧到走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白家人里里外外考察了一遍,白老夫人心里喜欢,还给他们兄妹俩不少见面礼让带回家。

    许明锦正准备走呢,被白玉蓉悄悄拉上楼,说是有好东西给她,偏又神神秘秘的,不让她跟进屋里去瞧,许明锦只好在二楼的走廊里等着她。

    白家二少爷的出现永远伴着一股浓郁的雪茄味,不至于刺鼻,却总让人觉得私人空间被压榨入侵,闻到烟味的许明锦皱了下眉头,下一刻,白玉蓉房间斜对过的一间房门打开,烟不离手的白仲年走出来,倚靠在门框边,仿佛早已经知道许明锦就在门外的走廊里似的。

    “小妹又调皮了,怎么把明锦妹妹一个人落在走廊里空等。”

    “玉蓉进屋拿东西去了,一会就出来。”许明锦听见自己特别沉静的声音在说。

    “明锦妹妹以前见过仲年?”见许明锦始终不拿正脸看他,白仲年嗤笑一声,轻嘲道:“还是仲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明锦妹妹,让明锦对我产生了误会?”

    “白二哥说笑了,”许明锦抬头,看了白仲年一眼,“明锦这是第一次见白二哥。”

    “那我怎么觉得明锦妹妹没说实话呢。”夹烟的手抻了抻衣角,白仲年作势就要走过来。

    “小锦等着急了吧,我来啦。”玉蓉欢快的声音在门里响起,打开门发现斜对过的白仲年,猛的停了下来,“二哥,你怎么在这儿?”

    “上楼拿点东西,”知道今天再也问不出什么,白仲年像没事人一样,往身后那间屋子里走,“你们聊你们的吧。”

    见白仲年关门进屋,白玉蓉长舒一口气,把宝贝似的抱在怀里的布包递给许明锦,略微脸红的把人拉到门边说话,“我大嫂找人做的欧洲那边的时兴样式,跟我们以前穿的不一样,我让大嫂也给你定做了一件,大小若不合适,你回家让吴妈帮你改。”

    许明锦没弄明白,以为白玉蓉要送她衣服,当下就想把布包拆开来看,被白玉蓉一把抓住,红了脸小声告诉她:“这是欧洲那边时兴的胸衣,你拿回家自己琢磨,现在可别打开。”

    “知道啦,我不拆就是。”小丫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与好朋友分享秘密的喜悦之情,许明锦看着她,便觉得即便因为跟她走的近了,才不可避免的遇上白仲年,那也没什么,那也是值得的。

    在剧中,许家大小姐一颗心由始至终拴在傅斯年身上,没有、也懒得在学校里结交好友,同那时的白玉蓉充其量只是说过话,所谓的向同学寻求帮助,也是因为看中了白玉蓉的善良而已。

    所以,白玉蓉在剧中几乎没有出现过,有的也只是“许大小姐的同学”,这种一带而过的称呼而已。这也是许明锦压根没把日后许大小姐口中的“仲年”和白家二少爷联想到一起的原因。

    而现在,她们是实实在在的好朋友,许明锦笃定的想,她们也会一直这么好下去,所以,那些狗血操旦的剧情可以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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