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向的地方越来越偏僻, 路灯渐渐稀疏。周围空旷寂静, 车窗外黑压压一片瞧不见半个人影, 只有远灯照出几束的光亮。
劳斯莱斯后面跟着两辆黑车, 还有一辆白色奔驰, 车后座的女人愈发忐忑不安, 她不断扭头向后看, 希望那辆白色奔驰可以调头开走。
“为什么开到这儿?你不住酒店吗?”黎粹神色凝重, 紧张的十指纠结, 侧眸看向身边的阴戾男人。
商琛目色狠厉, 一把扯下领带,松开两颗领口的扣子,冰冷回道:“不能在人多的地方动手, 不好收拾。”
这里是美利坚, 魔鬼只会愈发肆无忌惮。她必须先稳住他, 颤抖的手握住他的小臂,面色微白,怔怔地不停摇头, “不,不,商琛,你不是让我跟你回家吗?我跟你回家, 我回去拿护照,我们马上走,好不好?”
他漠然垂眸看向主动搭上自己胳膊的手, 那双纤手冰凉的温度出卖了女人的心思,再看看她的水眸里满是惊慌和担心。
商琛薄唇微挑,抬起手臂,大掌轻柔地扣住她后脑勺,笑着应她:“好,一会儿带你回家。”
黎粹颈后发僵,故意不躲他的抚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走吧,回去找我爸妈拿护照,我再不回去,他们该担心了。”
他脸上的温柔骤变化成满目阴狠,连俊逸五官都恐怖狰狞,扣住她的后脑往自己眼前凑近,鹰隼般阴鸷的黑眸望入女人眼底,沉哑道:“粹粹,你的乖顺已经在我面前装过一次了。我允许你骗我,但不允许你为别的男人骗我,懂吗?”
这个魔鬼看透她伪装的顺从,惊慌失措的女人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冲他喊,“你抓到我了!我也答应和你回家了!还不行吗?你还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商琛恶狠狠盯着她问,那股狠劲儿却不是对她,“你说我想干什么?我去感谢他这一年来照顾我老婆和我岳父岳母一家三口的大恩大德!”
黎粹清楚他在说反话,仍然忍住害怕极力安抚他,“不,你信我,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们回去,你不就是想让我守着你吗?回家吧,我守着你过日子,好不好?”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激怒他,和他吼叫只会让他更生气。
这场精神博弈,在刹车声里中止,劳斯莱斯停在公路旁边一处空旷地带,两辆黑车分别停在两边,远光灯齐齐聚焦在一处,白色奔驰也紧随其后停在后面。
商琛重新穿上西装外套,推车门时命令前面开车的手下,“看住她,别让她下车。”
手下不敢含糊,商琛刚下车立马落上中控锁,车后座的女人使劲握拳敲击隔板,前面也不为所动,还反而出言劝她,“少夫人,请不要敲了,小心您的手。”
“求你开门让我下去吧,真的会死人的。”她伸手拍击隔板,希望驾驶座的人能发发善心。
操控台只传出手下机械冰冷的回复,“少夫人,请坐好,小心您的手。”
黎粹意识到这些人并不会听自己的,他们服从商琛,就连心肠都和他一样硬,于是疯狂的拽车门,并向驾驶位喊道:“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一头撞死在车里。看商琛是要我的命,还是要你的命。”
这次驾驶位没传来声音,两分钟后,中控锁解开,后座的女人迅速推开车门,她精神太紧张,以致双膝发软,跨出车门的瞬间差点跌在地上,可还是深一脚浅一脚跑向车灯光束的中心。
空地上,暴戾恣睢的男人斜倚着车前盖,他手里不断把玩打火机的滑轮开关,俊漠面孔忽明忽暗,微光穿不透那颗黑暗污浊的心。
其实他不抽烟,也不嗜酒。
因为尼古丁和乙醇都有麻痹大脑的作用,而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车灯背光的昏暗里,两个保镖把沈毅尧的胳膊反摁在背后,即便被打得嘴角淤青渗血,口腔里剧痛不已,仍然不卑不亢的说:“我真替粹粹难过,她好不容易从你手边逃走,好不容易过几天安稳日子,结果你又出现了。为什么她会遇到你这种人?为什么是你这种人渣!”
话音刚落,保镖一拳接一拳捶进沈毅尧肚子,用的力量扯得人五脏六腑都痉挛抽搐,把他又打得吐出好几口血,身后的保镖用力往下摁沈毅尧的肩膀,将他的脊梁压得更低。
不远处,打火机火光熄灭,随之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高大男人从暗夜中走来,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冷漠面容浮现轻蔑的笑,举起枪,冰冷坚硬的枪口死死抵上沈毅尧头顶,骂道:“惦记别人的老婆,你他妈又算个什么好东西?”
车灯光束中央,一抹纤细身影穿过保镖人墙跑过去,即将扣动扳机的男人眯起黑眸,望向身子发抖却仍然坚持走过来的女人。
黎粹瑟瑟把住他举枪的那只手臂,看到被打得满脸是血,几近昏厥的沈毅尧,极度惊恐之下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够了...够了,你折磨我一个就够了,别再扯上无辜的人了。”
商琛看看枪口下的沈毅尧,再看看身边的女人,阴戾冷漠的勾起唇角,说:“我不让你下车,你就准备一头撞死。粹粹,我不喜欢你用你的命来威胁我。”
刚才他听到手下传来的话气得胸膛炸裂,却又生怕这个女人在后车厢撞隔板,才同意放她出来。
“有用吗?”她垂头轻声问着,“我用我的命威胁你,让你放过他,有用吗?”
有用,因为有用,所以男人暴怒异常,双目腥红,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火气堆积在胸膛里无处发泄,朝旁边的树砰砰砰开了好几枪,怒吼一声:“ 把这姓沈的膝盖卸了!”
他冷面拽着黎粹向劳斯莱斯走去,把她塞回后车座,自己也坐进去,马上落好中控锁,头向后靠着车垫,阖眼平息自己的怒火。
女人被那几声枪响惊得发懵,那是一把已经上膛的枪,如果自己刚才不过去,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车后重物坠落的声响惊醒了她,黎粹慌忙向后望去,见到四个保镖搬起大石头重重砸向沈毅尧的腿,每一下都正中膝盖关节,每一下都是商琛狠毒的报复。
再这么下去,即便不死,膝盖也会被生生砸碎。
她想开门下去制止,却怎么也扯不动车门。
“ 商琛,你会遭报应的。”黎粹全身发寒,笃定的诅咒,“ 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把一个人的膝盖活活砸碎,你到底是有多毒,有多狠。”
“ 你如果不下车,我会更毒,更狠。”商琛阖眼回着女人的话,他本意不想留沈毅尧的命,但他也确定这个女人一定会为了保住姓沈的一条命挡在自己枪下。他烦躁的捏捏眉心,阴沉沉下命令:“ 开车,回酒店。”
劳斯莱斯向后倒退,转头驶向正轨。车后大石头落地的声响颤动女人的心,她一直回头伸颈扒着窗户,直到残忍血腥的景象消失在视线范围,才怔怔坐正上身。
黎粹脱掉高跟鞋,光脚踩在车坐垫上,环抱双膝蜷缩在车窗的角落里,头紧靠车窗,毫无生气的美目里掠过路灯光影,她现在没有力气和他抗争,只想好好睡一觉。
“ 我爸妈说不定已经报了警。”她音色极淡,回眸定定凝视男人俊美如雕塑的侧脸,“ 你这是绑架,他们不会让我跟你走的。”
“ 我不介意留下来和你们一起过。”商琛一本正经的开玩笑,黎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怎么可能让父母和这个魔鬼日日相处。
这么快,自己的好日子就过到了头。权衡之下,她只能妥协,“ 我要回去拿护照和行李,还要和舞团团长辞职,给我舞蹈班小朋友的家长们发短信说我回国的事情。”
他一口答应,“ 好,给你一天时间。”
黎粹敛回眼眸看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喃喃的问:“为什么?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你有钱有势,会有很多女人前仆后继,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没等他回答,她又莞尔浅笑,明眸流波凄美,缓缓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吗?你上高中,我每次去看望祖母的时候,总能看到你垃圾桶里有很多情书。我不敢写,怕会被你扔到垃圾桶,不过我每天还是很开心,因为我可以去庄园大大方方见你。”
“后来你变了,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或者说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我比较傻看不清。”
身边阖眼休息的男人睁开双眸,侧过头看向回顾往事的美艳女人,黑眸被复杂的情感包裹,懊悔愧疚占了大半。
黎粹美眸里的柔和逐渐凝成寒冰,她的手紧拽着裙摆,说:“我对你的感情,早在那十年就被磨得丝毫不剩。我讨厌你,讨厌到看见你就心口发闷。我恨你恨到巴不得你早点死,我好摆脱这暗无天日的一切。”
没有比她再真实,再咬牙切齿的恨。
商琛敛起墨眸,心尖割痛却故作洒脱,“可以。恨吧,恨我也好。”
至少她在身边。
黎粹没再说话,她头倚车窗沉沉睡去,和商琛在一起总会让她精神疲惫。
车子开到五星级酒店门口,商琛抱起熟睡的女人上楼,她宝石蓝的长裙上面还盖着他的黑西服,妩媚妖艳的脸孔稍显苍白,睡觉时黛眉紧蹙,应该是梦到了不好的事物,脸颊在他宽阔胸膛里左蹭右蹭,蹭的男人心里直痒痒。
电梯停到总统套房的楼层,他把她抱到里屋的大床上,替她脱掉高跟鞋,旁的正人君子大抵都会叫女服务生来脱,但坏人没经历任何思想斗争,他喜欢亲力亲为,直接上手去扒她的礼服。
可商琛没做过伺候人脱衣服的活儿,更何况是复杂繁琐的长裙礼服,扒衣服的姿势不对,把女人惹醒了,她睡眼惺忪的看着他,把他的流氓行为逮个正着,坐起来问:“你还能再卑鄙无耻一点吗?”
他点头,眸光瞟过女人高耸的胸脯,厚颜无耻的说:“能。”
黎粹拽起旁边的枕头甩到男人目露邪光的脸上,最后护在自己胸前,撵人道:“出去,我要洗澡。”
他继续不要脸的向她跟前凑合,说:“一起吧,我也想洗。”
“你给我滚!”四个大字伴着两个枕头一起飞过来,他不想再惹她生气,识趣的离开卧室,走到总统套房的客厅看英文杂志。
不着急,商琛听着浴室传出的水声默念,绝对不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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