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蒙亲王刚从甲板离开, 本来黯然无神的女人突然从沙发上爬起来,她双腿软麻, 只能踉踉跄跄的走到对面的护栏, 双手紧紧扒着护栏, 看到娜玛的尸体飘在海面。
黎粹无力的一点一点佝偻下去,最后整个身子跌在护栏旁边。商琛快步走到她身边,半蹲伸手就要抱她起来。
女人把住他两只手臂,美目湿漉漉的, 垂头哽咽着问:“为什么?你为什么?娜玛刚才还和我一起吃饭, 现在就死了!死了!”
对于她的质问,男人俊颜沉冷,解释道:“这个卧底是潜伏在帕蒙身边多年。如果这次不除掉她, 交易失败不说, 一旦钱进不了账,我在南边投入的资金也会有一部分亏空。”
“钱...”她眼圈通红, 悲哀的笑了笑,“除了钱和利益你还知道什么?陆老板, 你真是我见过最会做生意的商人。”
她的暗讽对他来说倒无所谓,他现在只怕这女人情绪激动翻护栏跳海, 两只手臂一直悬在她身体两侧护着,挑眉问她:“至于吗?就因为一个刚认识不到半个小时的卧底和我生气?”
她不是圣母,只是心里头闷得慌。这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面前,一想到他是出谋划策的祸首,她就更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度蜜月吗?”她敛眸掩起悲色, 又出言冲他怨怼,“就让我看你帮别人找卧底?杀人?”
商琛听她埋怨自己,薄唇抿起笑意,双臂拥她从甲板上起身,把温润柔软的身躯揽进怀中,说:“下午带你去贡港市中心转转,晚上我订了温泉酒店。”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黎粹听出男人言语间的欲念,嘲笑他,“你别告诉我,你腿好这一年,没有女人向你投怀送抱。”
商琛将她拥的更紧,似是要把这具身子融入骨血,在她耳边动情低喃:“我只想要你,粹粹。”
“你就不怕我在床上一枪崩了你?”黎粹咄咄放出狠话,美眸内没有任何动容的神情。
商琛黑瞳底部满是燥热火焰,压抑的喉结轻动,低音粗哑,“那你今晚可以试试,我可以死在你枪下,也可以死在你身上。”
“你真无耻!”她怒骂,身体被商琛揽在怀里动弹不得,低声驳斥道:“因为那十年你早已厌烦白彦月的矫揉造作,所以你杀她眼都不眨一下。你现在不放过我,你找我,都是因为你发现我有趣!你的那些愧疚自责,通通都是因为你还没腻。”
“粹粹,我说过了,我对那个骗子没有感情。”商琛松臂放开她,握住她双肩轻晃,严肃认真的说,“我弄死白彦月并不是因为我腻了,而是那个骗子该死。从头到尾,我都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也从没背叛过我们的婚姻。”
黎粹毫不在乎的神情刺痛男人的心,她根本不关心他曾经和白彦月有没有什么。听到他提“婚姻”这两个字,她深深讽笑:“婚姻?呵,商琛,我们之间除了两本结婚证什么都没有,就连婚礼你都没完成,还有什么脸跟我提婚姻。”
那场婚礼是他们婚姻的开端,更是黎粹噩梦的开端。他连一句“我愿意”都不曾说过,连交换戒指的环节,都是她自己把婚戒戴上无名指。
商琛对此懊悔的无地自容,只想着她能高兴,歉疚道:“婚礼,好,我补给你。你想要什么婚礼?中式西式,室内室外,我全都补给你。”
“别做梦了!我们的婚姻早就结束了,你别忘了,是你拿我爸妈逼我跟你去的民政局。”黎粹红着眼圈一拳锤上他胸口,愤然道:“是你让我和我爸妈分开,我就想好好活着!我真的只想好好过我的日子!”
她又重重锤他好几拳,每一拳使出的力气都不小。男人半袒露的胸膛表皮已经稍稍泛红,他由着她发泄捶打,等她打累没了力气,才淡淡说了句:“气撒好了?没撒好再打两拳,要不把刀给你,你再划我几下出出气。”
黎粹美眸狠狠瞪向他,紧咬后槽牙道:“就你这种人死了我才最出气!”
“好啊,今晚我给你这个机会,我脱光随便你拿鞭子打,打死为止。”男人似笑非笑的说着,又厚颜无耻的在她面前聊起这种事。
黎粹被他的变态下流气得头疼,商琛是个衣冠禽兽,心肺肚全是黑的。她和这种黑心肝的人无话可说,不再睬他转身往旋转楼梯口走。
后面的高大男人看她要走,紧着迈步跟上去,正好游艇已经开会贡港码头,他直接带她离开游艇,岸上有一辆加长宾利正在等待,等他们上车后一路开向贡港市中心。
贡港是T国著名的海港旅游城市,比T国其他城市要繁华许多。
和普通来旅游的夫妻情侣一样,他拉着她的手在人潮里游逛。本来黎粹极不愿意,可抵不过男人硬扯,还美其名曰是人太多,怕一转眼她就丢了。
她没心思和他瞎转,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能和外界取得联系,而且现在重中之重,是要知道商琛到底做得什么生意,脏到什么地步。
不知不觉,他领她来到旅游街的中心地带,也是这里的地标建筑。整体气派恢宏的独特设计,外墙整体金光璀璨,如同黄金铺成的瀑布,顶部用镂刻金字篆上的英文名字。
来这条繁华旅游街的游客目的地都会选在这里。黎粹已经看到很多男男女女走进去,然后每个人都是一脸醉生梦死从大门里摇头晃脑的走出来。
她止步不前,感觉这里不是正经场所。身旁高大英俊的男人却扯扯她的手,不羁的笑了笑:“进去看看,里面挺不错的。”
她侧过头抬起下巴,水眸睨向旁边一米九的大高个,问:“你来过?”
“就玩儿过两把牌。”商琛瞧她怀疑的眼神,忙补一句,“只是玩牌,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的解释并未得到女人任何回应,那张美艳精致的脸孔平静无波,冷冷睇了他一眼,而后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商琛阴鸷眸光暗了暗,薄唇微抿,长腿跨步跟过去,一把揽过女人肩膀,那力度是要将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心。
当然,也包括她。
二人刚走进大门,这里的服务生经过训练很会察言观色,刚才听到他们在门口说中文,这才弓腰用中文恭敬说:“欢迎来到极乐天堂,二位请跟我来。”
黎粹看到地上铺满透明反光的玻璃砖,脚踝轻晃,难怪那些人会左摇右摆着走出来,这里从进门就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虚无感。
墙外金碧辉煌,墙内奢华无度。
当真是极乐天堂。
服务生领他们通过玻璃长廊来到电梯口,连那电梯都奢靡到表面镀满一层金箔,处处都充斥着金钱的铜臭味儿。
等待电梯的时候,服务生问:“请问二位需不需要我逐层介绍?”
“不用,我来过。”商琛森冷回道,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好的。”服务生为他们摁开电梯门,九十度鞠躬,“极乐天堂将竭诚为您服务。”
商琛拥着怀里的女人走入电梯,按了三层的电梯按钮。
黎粹没注意到电梯内有任何提示标识,懵懵然地问他:“三层?三层是什么地方?”
他摘掉墨镜露出俊颜,扬眉邪笑,“赌场,带你玩玩。”
电梯停在三层,门刚打开就看两个穿黑西服的保安守在大厅门边两侧。
黎粹被他牵着手走进大厅,她第一次来到这种场所,好奇的伸颈环顾四周。每张桌子旁边都挤满了人,但因为管理有序,并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嘈杂。
从大厅里侧陆续走出来几个垂头丧气的游客,个个两手空空的怨叹。
“真他妈点儿背!老子一手好牌输了。”
“不玩了不玩了,再玩儿输得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邪了门的!妈的!怎么可能连输十几把?”
黎粹并未多想,赌本就多半靠运气,她身边的男人却冷面铁青,一路拉她来到刚才那几位游客离开的桌子去当围观群众。
那张桌玩的是21点,规则倒不算难。
她看两把也懂了不少,不过赢钱的一直是当地的T国人,那个赢家面前的筹码摞成好几摞,看样子收获颇丰,但也打消了不少普通游客的兴致。
“看懂了吗?”商琛墨眸盯着桌子,脸色阴沉的问她。
“当然,又不是很难,算加减法谁还不会?”她没看到他冷森森的表情,以为他在挑衅自己的智商。
商琛掏出黑色皮夹,用现金给她换了十个筹码,沉声对她说:“去玩玩,不用管输赢。”
荷官拨给黎粹十个筹码,待她入场后开始下一局 ,因为赢家一直赢,其他游客也不进场,整张桌子就只剩她和那个T国人。
等待发牌的空隙,她抬头见男人脸色极为难看,目光阴戾的紧盯牌桌,倒不像是来这里找乐子的游客,和刚才在门口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三张牌发牌完毕,她和那个T国人同时看牌亮牌,果然输了两个点。她亲眼看着荷官把自己的五个筹码分给对面,输钱的滋味的确不好受,但一想到这钱不是自己的,也不怎么心疼。
可她身旁的男人气场已经降至冰点,薄唇轻翕,对她说:“没事儿,继续。”
黎粹确定商琛不是因为她输钱生气,也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名堂,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第二局。
发完牌后,她垂眸依次看牌,还没等看到第三张。商琛忽然出手按住她肩膀,然后掂起手里的墨镜,重重甩到对面T国人的脑门,那人一吃痛忙用右手捂头,慌乱中掉了手里藏的牌。
这时厅外冲进两个看场子的保安,摁住出老千的T国人扭送出去。
她还没等开口问,男人神情愈发狠厉,他正处在躁怒的边缘,拉起她转身向厅外走,一言不发带她上电梯去「极乐天堂」的最顶层。
顶层是由各种主题包厢组成,满足某类客人的特殊情趣。
商琛领她进到一间最普通的KTV主题包房,拽着她坐到身边,他自己则反常的拿起果盘里的苹果,用水果刀一圈圈的削苹果皮。
她直觉这间奢豪的「极乐天堂」一定和商琛有关。这个男人绝不会因为对方出老千赢他两个钱就能大动肝火,肯定是有人触犯了他手里更大的利益。
没过两分钟,他从国内带来的保镖纷纷走进包房。三层管场子的保安押着刚才出老千的T国年轻人跟进来,后面还紧跟一个矮小光头的中年男子。
“陆陆陆...陆老板...”光头男冷汗涔涔,哆哆嗦嗦的走到茶几旁边,“您大驾光临,怎...怎么不和我们底下的人说一声...”
商琛削苹果皮的手没停,他连头都懒得抬,语气冷淡却让人不寒而栗,“我要是说了,你杜总经理今天这庄恐怕就坐不成了。”
“不不不,不敢不敢。谁敢在陆老板的场子坐庄,那真是不想活了。”杜总经理迎奉着商琛的话,急忙表忠心,“陆老板,今天是我疏忽,但您放心,以后在极乐天堂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我跟您保证。”
包房内的空气冷凝结冰,男人拧皱的眉头渐渐展开,他把削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再抽几张纸巾把刀上的水渍擦干净,把水果刀放在桌台上,刀柄的方向冲着杜总经理。
商琛阴戾神色稍稍缓和,勾唇冷笑说:“好。杜总经理,我信你一回。不过这人在你管的场子里出老千,你得按照规矩办啊。”
那个T国的年轻人好像看懂商琛转刀的意思,一直在用T国语冲杜总经理哭喊,两人肯定是认识。可杜总经理不可能在商琛面前承认,只能颤颤巍巍地去取桌上的水果刀。
懂一点T国语的保镖走到商琛旁边,弯腰小声道:“老板,他们应该是父子,这年轻人是混血。”
男人大抵是早以猜到杜总经理和年轻人的关系,满脸不耐的挥挥手示意手下们赶快行动。
黎粹看到他们把年轻人的手掌摁在桌台上,而杜总经理举着刀迟迟没法下手,不停的用外语对年轻人说话,听语气好像是在安慰。
她心底沉甸甸一坠,不忍看到这种人间惨剧,问他,“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没必要让父亲去割儿子的手指头,这太残忍了。”
商琛没回答,拉起她的手从沙发起身离开包厢,两个人刚迈入电梯,就听到厢房里面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
男人面不改色的按下一楼按钮,他的暴戾残酷不受任何影响,默了默道:“今天有人能把儿子放进来出老千,明天就能有人把侄子送进来搅场子。粹粹,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可是你不可能在国内也管着极乐天堂。”她根本没法反驳商琛的话,即便他做的事多么不人道。
“但我可以杀一儆百。”
他牵着带她走出极乐天堂的大门,坐入门口那辆加长宾利。
黎粹转头望向车窗外,欣赏贡港市中心沿街的夜景。她在想自己远在海外的父母,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每天活在男人残暴血腥的手里,该会有多难过。
商琛在东南亚的势力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他能和王室亲王做生意,在这边开个极乐天堂揽财简直轻而易举。
问题是有许多事她还不清楚,比如极乐天堂存在的目的,如果商琛真想赚钱,没必要在这里开个豪华会馆。
倏然,男人结实手臂缠抱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肢,一个滚烫的吻落上女人细滑白皙的肩膀。她修长脖颈僵了僵,猛然想起宾利开往的下一站——温泉酒店。
他把纤柔温润的身子锁进宽阔胸膛,神情内疚不已,“对不起,粹粹,今天把你吓坏了是不是?明天,明天我肯定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你知道我想去哪儿?”她总是觉得这男人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商琛信心满满的笑说:“女人不就是吃饭,逛街,刷老公的卡,然后买买买。”
“吃饭逛街买买买,你也就知道这些了吧。”黎粹美眸瞟他一眼,嫌弃他的无趣。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他怀里搂着女人,说话的时候像个昏君,薄唇还在她脸颊啄了一口。
黎粹双颊瞬间漫上一片绯红,羞恼的和他对杠,“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想让你离我越远越好!”
“那不行。”商琛不假思索的否决,掌心轻抚女人后腰,眼神迷离在她身上游移,“今天晚上,我们只会越来越近。”
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水眸慌张的看看车窗外,推了他肩膀一把,说:“停车,我要去买东西。”
他还没过足眼瘾,兴致就被她打断,不爽的问:“你要买什么?”
“东南亚夏天蚊子多,我去买点驱蚊药,不然出门咬我一身包多难看。”她煞有介事的说。
果然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他真是没辙,无奈笑道:“好好好,去买吧。”
车子听从命令停到路边,黎粹推开车门走进街上一家药店,目光快速扫视着进口药品的货架。
幸好以前在旧金山社区医院当过志愿者,她认识几个常用的药品名字,其中就包括ergency contraceptive pill——紧急避孕药。
她没能力阻止商琛的进犯,只能尽最大努力保护自己,这人间有一个魔鬼就够了,没必要再孕育出一个祸害世界。
黎粹把避孕药的药盒紧紧攥在手心,又装作茫然的模样走回柜台找店员,店员听不懂英文,她连比划带学蚊子叫,差点就在药店里手舞足蹈。
店员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给她拿了一瓶驱蚊水,她把避孕药小心翼翼放在柜台和驱蚊水一起结账,在打开手包拿现金付账时,连忙把药盒塞进手包最里面,再把驱蚊水拿在手里。
黎粹走出药店回到车上,座位还没坐稳,男人就伸臂把她拥到身边,唇边含笑问:“你刚才是在药房跳舞吗?”
“这不还得多亏某人没收我手机,我连查单词的东西都没有,买个驱蚊水不仅要跳舞,还得学蚊子叫。”她表面嗔怪他的变态行为,暗地却舒了一口气,看来刚才演的戏蒙混过去了。
车子发动引擎行驶在路上,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黎粹不由得捏紧手包,包里的药盒能稍稍令她安心。
商琛感受到怀中娇躯的紧绷,温声哄她,“别紧张,粹粹,你一紧张,我也紧张。今晚可怎么过下去?”
她低估了这个男人不要脸的功力,撇过头不满的说:“要不是你天天下流无耻的想那种事,我们今晚可以很好的过下去。”
男人出声轻笑,羞涩的把俊脸埋到她白嫩颈窝,如同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少年带女朋友背着父母干坏事。
温泉酒店近在眼前,车子缓缓停靠在门口。
她深吁口气望向窗外。
终于到了,今天的最后一站。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大夏天戴围脖,开车的时候也是挺暖和的。
牢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弘扬正能量,争做新时代好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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