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粹坐在沙发里默然垂首, 瞳底泛起盈盈水光,抿了抿唇也没说话。
黎远廷自然知道女儿有很多难言之隐, 当初商琛去美国抢人的暴戾做派,怎么能不让人后怕。
“去报警!”黎远廷愈想愈恼火, 指天划地痛斥着, “沈毅尧那是多好的孩子, 你看看被商琛祸害成什么样!想打就打,想杀就杀, 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不信法治社会能出这档子事儿!”
老父亲越说心怒难平,拔脚就要往门外走。黎粹连忙上前走两步拉着父亲坐回沙发, 平复心绪之后,冷静地劝父亲道:“爸,现在不能报警, 您刚也说商家在北城势力不小, 而且美国那件事商琛已经花钱消掉记录,法律这条路现在行不通。”
黎远廷一想也对,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愈发懊悔,捶着大腿直叹气, “唉, 爸错了,全都是爸的错。”
她抽抽鼻息,不着痕迹地抹抹眼梢的泪,起身蹲在父亲膝头, 抬头强撑起一丝笑靥,摇摇头安慰父亲道:“不怪您,爸,这跟您没有关系,只要您和妈妈安全就好。”
黎远廷抬手抚着女儿头顶,慈祥地道:“傻孩子,你自己在这儿,爸妈怎么能好?”想想刚才的事情,又为女儿气不过,“爸还是带你去找老夫人,好,就算不能去报警,就商琛在外面养人这件事,咱也得跟他离婚!”
黎粹思考着要不要将商琛在东南亚走私洗钱的事告诉父亲,但咬咬牙还是否了,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即便商琛不会对父亲做什么,但南边那些人都不是善类,保不齐会出事。
咚咚咚——
客房大门响了三声,父女齐齐望去,又心知肚明的相视。黎远廷不由分说拉起女儿,向里面的房间走,将她推进去后在外面反锁上房门。
“爸,您做什么?爸。”她着急地在屋里拍门板。
“你好好在屋里待着。爸一把老骨头磕了碰了也没事,可我闺女不能受这欺负。”黎远廷爱女心切,哪能看得过自己女儿嫁给这样一个人,气冲冲去开了门。
门打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立在门口,嘴角还挂着青红,黑眸先望进屋子,没搜寻道黎粹的身形,又对站在面前的岳父,尊敬道:“爸,我来接粹粹回家。”
黎远廷见商琛刚和外面的小姑娘吃过饭,现在大言不惭的要接自己女儿,也没让他进屋,怒气横生的叱责道:“不必了,商总,您大可以和你那小情妇一起过,粹粹马上就会和你离婚,也不会再回那个家。”
商琛眸光锁定客房里屋的门,又沉着黑瞳看向岳父,斩钉截铁地说:“爸,我要见粹粹,这件事我可以解释,更不会和粹粹离婚。”
“商总,我虽然老了,但也每到老眼昏花,耳朵不好用的地步。那小姑娘和你说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
老父亲怒汹汹地,沧桑嗓音满是厉声愤慨,拔高音量冲年轻男人怒吼。
“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你在外面和一个小姑娘吃饭是事实。别把豪门大少在外面胡来还让妻子息事宁人那一套用到我女儿身上!你回去吧,我闺女不受你这个气!”
砰——
门板撞上门框一声巨响,黎远廷冲商琛吼了一通将人撵了出去。
屋里听着的女人心惊胆战,又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出一小条缝看楼外的情况。
酒店外面围着四五辆黑色轿车,中间还有一辆劳斯莱斯,不久,她看到商琛走出酒店,他站在那里,又回头,墨眸向上,冷峻面孔挂着阴恻恻的笑,凝视自己的窗户。
黎粹连忙拉好窗帘,这时门外传来父亲一声慈和地唤,“粹粹,你先休息休息,爸去餐厅给你拿点东西吃。”
她应了声“好”,低头看自己身上还裹着商琛的西服外套,又翻开皮包,将那件已经脏了的胸衣冲进卫生间马桶,再给客房服务打电话,请工作人员替自己买一套新内衣送过来。
告诉父亲不能报警,那是怕父亲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但现在自己起码是自由的,唯一需要做的是拿到存放在老房子的记录本和复印件。
等待工作人员送内衣的时候,她又凑到窗边小心向外瞄了一眼,果然,那些黑车和那辆劳斯莱斯仍然停在楼外,看来自己和父亲的行踪应该会受到监视。
叮铃叮铃——客房座机响起铃声。
她以为是工作人员打来的,刚拿起来放到耳边接听,便听到那边熟悉深沉的语调,那低哑嗓音可以让人顷刻间置身于冰窖。
“老婆,我不喜欢你跟我玩这个捉迷藏的游戏。”电话那头的男人不满意地说着,“你答应会跟我回家,而且...你得幸亏那是你的父亲,我的岳父。”
黎粹惊颤地退了两步坐回床沿,极力保持镇定,讥诮反问:“怎么?我爸骂你是假的吗?你不就是在外面和想当你情妇的小姑娘一起吃饭吗?敢做还不敢当了?”
“黎粹,我给你十分钟,下楼,回家!”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急如焚的低吼。给她下命令。
“我偏不!”黎粹深提一口气,怒然斥道,“商先生,治治你变态的占有欲吧!不是谁都要活在你手心里,我警告你,你要敢对我爸怎么样,我马上从这里跳下去!”
话音刚落,她将座机挂断,再拔掉座机电话线,免得那个男人再打电话来骚扰。
客房外正好传来敲门,她也机警,透过猫眼看外面,确认是工作人员拿着袋子,但也没立马开门,挂好门边的防盗链,再将门开出一个小缝隙。
“您好,这是帮您买的内衣。”工作人员将纸袋顺着门缝塞到她手里。
“好的,谢谢。”她接过纸袋,把准备好的现金给工作人员,又向两边瞟了两眼,确认没人,匆忙关好房门。
酒店楼下,被老丈人和妻子骂了两通的男人剑眉拧的扭曲,俊颜铁青走回劳斯莱斯后车座,也没让阿昆开车回家,一个人坐在车后烦躁的抓狂。
“先生,您可以向酒店要备用房卡。”阿昆提议道。
“不行。”他怒极声音更沉,墨眸危险眯起,“上面是我岳父,万一惹急了,那女人会跟我拼命。”
阿昆道:“那祁小姐那边...?”
商琛墨眸阴森,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想了想觉得都他妈是这个小贱货搞得烂事儿,想当情妇还大摇大摆要出去吃饭,害自己被岳父抓个正着,老婆还在眼皮子底下被带走了。
他躁怒神色渐渐化为满面城府,阴恻恻地说:“晚上把那小姑娘叫到会所,让管事想办法弄点事儿,开个房等我过去。”
阿昆点头:“是,先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繁星布满城市夜空。
他心里清楚那个女人肯定不会下来,但也不想走,至少这里和她只有几层楼的距离。
这和他出差不在家完全不一样,他现在已经失去了对她的控制,不知道她在房间里做些什么,也听不到她说话,这种感觉既煎熬又令人焦躁。
昏暗寂静中,商琛站在酒店楼下,斜倚着车前盖吹晚风,忽然一通电话打来,他皱眉看着屏幕,接起后用现下最稳定的语气问道:“祖母,有事么?”
“黎远廷来接粹粹走了。”电话那头的老太太虽然惋惜,但又不得不劝自己这个孙子,“阿琛,行了,你还想让粹粹怎么样?”
“我想让她怎么样?您怎么就不问问她想让您孙子怎么样?”商琛抬手抹了一把脸,谈起这话心里冰凉,她就是报复,让他坐监狱,看他死才最开心。
“听说你让祁市长的小丫头当你情妇?还带去栢金会所吃饭了?”老太太语气不善,骂孙子也不留情,“活该!黎远廷打你一拳就对了,祖母说过多少回,黎家是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你这么做就是在打你老丈人的脸!”
“祖母,那小姑娘是真情妇假情妇,您应该比我更清楚。”男人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阴狠劲儿,又嗤笑两声,“无所谓,反正也离死不远了。”
“孽啊!你就是孽啊!”商老太太在电话里急得痛骂,“难怪粹粹死活也不跟你回家。你有一百种方法报仇,非得让他们一家死在你手里吗?!”
“祖母,您老了,这些事都交给孙子吧。”他缓缓又道,“过几天,我会差人送您去贡港,您可以在那儿好好烧香拜佛。”
“你是嫌我这老太太碍你的事儿!”
“祖母,我还有事,挂了。”
商琛冷凛着脸收好手机,抬头仰望凝视酒店高层的一处窗户,好一会儿又坐入后车座,道:“开车,去会所。”
阿昆发动引擎,劳斯莱斯幻影渐渐驶离酒店大门前往栢金会所。
楼上,黎粹刚陪着父亲看完评书节目,洗了澡,父亲睡在主卧,她则去套间的小次卧准备关灯睡觉。
终于,躲过了那个男人,她睡得香熟,暂且也不用想明天的事情。
后半夜,两点,次卧房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外面是父亲焦急的呼唤,“粹粹,粹粹,快点出来接个电话。”
屋里的女人揉着惺忪的眼眸打开门,看到父亲一脸着急的拿着手机,她也纳闷自己最近没联系人怎么会有电话打给自己。
她从父亲手里接过手机,礼貌的问:“喂?您好?”
里面有包厢音乐声,还传出祁希冉哭泣的求救声,“太太,太太,我好怕,你能不能来救救我...”
作者有话要说:反派大boss今天挨了好多人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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