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惊魂未定的众人围拥在黎粹身边。
“粹粹,要不我们还是打120送你去医院吧,去检查检查。”秦语娴轻抚她的后背,关切说道。
芭蕾舞社的社长拉她的手,听到秦语娴的话赞同道:“对对对,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再不行我们可以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别留阴影什么的。”
逃出一劫的黎粹唇色微白,微微发颤,好几次深呼吸才缓和急速跳动的心脏。
她勉强撑起精神,给周围人一个放心的微笑道:“没事没事,我哪里也没伤到。你们快去换衣服吧,快去吧,我待一会儿就好了。”
社员们迟迟不动,面露担心的一齐看向黎粹。
“好了好了,我什么事儿都没有。”黎粹再次笑着催促道,“你们快去换衣服吧。晚上我们还有校友会呢,别耽误了。”
社长几乎是被黎粹推走的,其他社员也跟着挪步子,走的时候还不忘告诉她:“那你缓一缓,我们换完衣服就过来。”
后台顿时空荡荡,只剩黎粹和刚才救她的男人。
“你好,我叫沈毅尧。新闻系已经毕业的老油条,你可以叫我学长。”沈毅尧搬把椅子坐在她面前。
沈毅尧一身休闲穿搭随性简单,眉宇清隽,笑容轻松爽朗,给人一种极好相处的温和感。
黎粹看到这个刚刚给自己送花的新闻系学长,连忙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被那个大灯砸扁了。”
沈毅尧被她劫后余生的玩笑话逗乐,“哈哈哈,我好不容易等你考上华大,还能让你砸扁?要砸也得砸我。”
黎粹听到这话错愕的指指自己,疑惑的问:“你说你等我...?”
沈毅尧爽朗笑道:“是啊,育明高中高一五班黎粹,你穿小红皮鞋推车那天,我拍完照还去帮你,你忘了?”
黎粹怔仲的半张樱唇,片刻后才恍然大悟的缓缓点头。
“我想起来了。那张照片我还留着,但是你没署名,所以我对你的名字没...没什么印象,对不起。”
沈毅尧不拘小节的摆手,温善笑道:“哈哈,哪有那么多对不起。托你那张金奖照片的福,我才能在帝都新闻社工作,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这个小学妹。”
黎粹心忖,原来那张照片改变了那么多人的命运。
沈毅尧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忙从椅子上起身。
“不行,我得走了,校长还等我去拍照。拜拜学妹,晚上校友会见。”
“好,晚上见。”黎粹简单道别,在沈毅尧离开后台时,也起身去了更衣室。
走廊,两个男人狭路相逢
他们僵硬的面对面,谁也不愿多让一步。
沈毅尧看向那双阴鸷黑暗的瞳眸,捧起挂在脖子上的单反,打开镜头盖正对面前男人冷冽分明的五官。
“我本来还想下一期的经济时代采访商总,打电话给商氏集团却说你已经辞职了,啧啧,真是太可惜了。”
商琛俊颜漠然,两边手肘叠放在轮椅两边把手上,十指交叉,阴沉目光凝视前方镜头。
沈毅尧并未按下快门,只是手拍相机边缘,略略比划了一下,嘴里还发出“咔哒”的声音,又盖上镜头盖放下相机。
“抱歉。”沈毅尧对商琛嘴一咧,“我这是职业病,毕竟到昨天为止你还是我想采访的对象。”
轮椅轱辘的方向倾斜,商琛并不愿和陌生人浪费时间,驱动轮椅前往后台门口。
错身而过的瞬间,沈毅尧站在轮椅背后,叫住了他,“我好像记得曾经有个学弟,每天都去我拍的金奖照片那里报到。”
轮椅到后台门口刹住了闸,一时寂静。
背对商琛的沈毅尧把玩着单反,面带讽笑,“听说是金融系的天才,商总你说,天才怎么会连照片里的人都会认错?这聪明人有时候还真是笨的可以。”
男人宽阔肩背瞬间绷紧,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按动按钮驱动轮椅驶入后台。
整个后台只有黎粹一个人。
她简单换了一件印有华大徽章的白T和紧身牛仔裤,蜂腰细腿,举手投足摇曳生姿。
正对镜子卸妆的黎粹看见镜面映出的轮椅和男人,拿着化妆棉的纤手停在空中,微怔后又继续手上倒卸妆水的动作。
华大校庆一定会邀请商琛,她心知肚明。
他们算什么?
离婚夫妻还是前世孽债?
“粹粹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我找人送你去医院。”商琛急切关心的问,殷切目光紧紧注视着她,
黎粹仍然平静的照镜子擦脸,漠视男人的关心,任他自己唱这出独角戏。
“我辞职了。”双腿残疾的男人卑微低头,“也已经向校长申请复学,回到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她不说话,将男人当成空气,连多余的眼神都吝啬给予,
商琛珍惜一分一秒和她对面的机会,贪婪望着镜子里的美艳容颜,沉声道:“心恒珠宝的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半个月,他日日在办公室面对一堆照片发呆,如同饮鸩止渴的病人。
面对黎粹充耳不闻的冷漠,他极力不让气氛尴尬冷场,道:“祖母说想你了,让你有时间回庄园看看。白彦月也已经离开庄园,她的事商家不会管。”
提到商老太太,黎粹手上一顿。
自己这段时间太过安逸,全然忘了该如何将离婚的事情告诉商老太太。
该说的话已经说完,内敛深沉的男人一改往常像个话痨,仍然得不到女人的半点回应。
黎粹把化妆品一一装进包里,她周围好似竖着一堵墙,将他的身影和声音都屏蔽在外。
商琛忙用双手转动轮椅轱辘,正好拦住她的出路,抬头仰望她,“去校友会是吗?我...我送你去好吗?”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个男人。
上辈子的商琛从来不会用手转轮椅轱辘,他一直抗拒自己双腿残废的事实。
黎粹同样抗拒他的殷勤,冷冷的瞥开眼端起双臂,红唇轻启说了第一句话。
“你烦不烦?”
男人如鲠在喉,不知名的酸涩如潮水上涌使人窒息。
原来这就是被喜欢的人厌烦的感受,而这种日子,黎粹曾经熬了十年。
“你辞职关我什么事?我砸没砸到又关你什么事?”她淡淡戏谑的笑,“自打你不追着白彦月,黎氏破产,我又差点被砸,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
“对象错了。”她认真冷静的阐述,“两辈子发生的主线都是你应该和白彦月在一起,可你破坏了主线,导致别人都开始遭殃。”
商琛好整以暇地听着她的主线理论,阴翳目光透出极少显露的温柔。
“上辈子你该和白彦月在一起,但是没有,所以我和很多人都跟着遭殃。这辈子,你的对象搞错了,我又跟着遭殃。”
黎粹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她现在希望将一切推回主线,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听到理论结果,薄唇轻挑起弧度,摩挲下巴,赞同道:“嗯,你说的很对,我的对象的确是错了。”
商琛是天才,是聪明人。
既然他听懂了,她也懒得废话,背起包与轮椅错身而过,背影决绝。
离开后台,校庆表演结束到了投票时间。
公平起见,每一个参加演出的社团都会在礼堂出口摆投票箱,然后在学生会的监督下当场数荧光棒的个数。
黎粹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等待社长数完荧光棒。
她抬头看到棚顶有一处空。
那是刚才顶灯掉下来的位置,正正好好就在自己头顶上。
“小学妹,想什么呢?”沈毅尧拍完照,发现她正看着棚顶出神。
黎粹被这一唤回神,她抿唇轻笑,摇摇头道:“没什么,学长怎么还没走?不是要集合去校友会的么?”
“没事,我跟你们一起走也行。”沈毅尧靠在椅背,拿起单反翻看照片,叹气牢骚道:“唉,给一个校庆拍照怎么比我去非洲拍狮子还累。”
“279、280、281...哈哈哈!我们又是第一!”
话剧社数完荧光棒已经在庆祝欢呼,尤其表演系的女生笑完都看向座席上的黎粹。
社长向黎粹比了一个剪刀手,八字,拳头,而后反向倒扣空空如也的投票箱,表示已经尽力。
沈毅尧看到社长生动形象的比划,好似想起什么忙摸裤兜,掏出一根荧光棒后向台上晃,喊道:“嘿!我还没投!”
在芭蕾舞社全员希望的注视下,沈毅尧跑上舞台,把荧光棒投到社长面前的箱子里。
“谢谢学长!”芭蕾舞社的女生们嗓音清亮的道谢。
281对281。
黎粹扭头望向台上惊愕的表演系女生,她对表演系的同学们无奈的摊摊手,以此表示自己深切的哀悼和同情。
学生会主席确认结果,大声宣布道:“281比281,本次校....”
“稍等!”
低沉浑厚的嗓音由远到近,打断学生会主席宣布结果的话。
一把轮椅载着冷硬清贵的男人缓缓靠近舞台,手里还拿着一根荧光棒,交给芭蕾舞社的社长。
“谢谢学长!谢谢学长!”芭蕾舞社的社员们激动的手舞足蹈。
看到来人,座位席上的姑娘悄无声息从出口离开。
沈毅尧举起单反相机,对着商琛按下快门,挑起唇边,笑得邪肆。
“商琛,有点儿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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