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时绍一句也没听见。
他和辛迟从小路上转出去,没走几步路就到了宿舍。
一路上,辛迟都没怎么说话,他秉持着“要离前任远一点”的原则,也做了闭口不言的哑巴,到了电梯前,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他这才想起来,今天一天他都没怎么看手机。
他摸出手机,看到是方亦何的来电,料到这通电话必然不会太短,于是抬头对着辛迟道:“你先上去吧,我接个电话就上来。”
辛迟点了点头,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又合上,时绍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却迟迟没有接起电话。
片刻过后,手机铃声就停止了。紧接着屏幕上显示的是方亦何的一条未读微信:
“看到了给我回个电话。”
他把手机攥紧了,舒了口气,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方亦何这通电话的来意他当然清楚,是让他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但是他暂时还不想回他。
准确地说,是他觉得还没有想好。
他在唱跳这一项的基础上有多差他自己心里清楚,唱就不说了,当初考学的时候好歹上过基础的声乐课,他本身嗓子条件也不错,时常还会开直播唱唱歌当作粉丝福利。
可是跳呢?
跳舞这种事,可是需要大量的天赋和练习的。
还有他现在汹涌如潮的恶评。
用一句话概括:上辈子顺风顺水的预备影帝你时少爷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但是……
时绍把手机捏在手上按亮又按灭,心中方亦何的话又重新响了起来,白天看到过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零碎地闪过。
他难得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
就在这时,他听到楼梯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虽然说,偷听非君子所为。
可是……
时绍抽了抽嘴角,收回了自己即将跨出去的脚。
他此刻站在电梯间边上的一小块空地上,身后是半敞着的窗,边上是仅有一墙之隔的楼梯间,楼梯间的门一直是敞开的状态,这会儿他出去,那人但凡离门近那么一点,就能看到他。
那样好像更尴尬……
更不用说,就在他纠结的几秒钟里,那人的话已经传到了他耳朵里。
“知道了姐。”
“嗯,我有事会跟你说的,不欺负人,我像欺负人的样子吗?好,也不乱说话。”
“姐,我都十九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是是,十九了你还是我姐。”
“不说了一会儿回去他们熄灯了。嗯,知道了,我会一周给你打一个电话的,”
时绍又抽了抽嘴角。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人要偷偷出来打电话了。
这无奈还不得不妥协的语气,这与人设丝毫不符的耐心的态度,这难得的、快要溢出来的心虚感。
啧。
他是真的想不到。
昨天在台上盛气凌人怼天怼地的欧阳懿,也有这么怂的时候……
他等着人打完电话离开,却万万没想到,等到电话结束之后,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他霎时间僵直了身体。
不是,欧阳懿什么毛病,宿舍不在那头还非得跑那边的楼梯间里打电话?
这会儿再走那就真的是过于明显了,他望向了天花板,祈祷欧阳懿眼瞎看不见自己。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下一秒,在他脑子里人设打架的人的脸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欧阳懿今天没了浓重的舞台妆,身着运动服,看着脸上的凌厉倒是冲淡了不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然后露出了与台上殊无二致的,不加掩饰的不屑神色。
“你偷听我打电话?”语气不善。
“冤枉。”时绍举起双手,“我也准备打电话来着,刚巧碰到。”
欧阳懿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气。
“不跟你一般见识。”他道。
时绍默默地“哦”了一声,心想果然是谢凌和辛迟惯得他飘了,这才是一般人对于他应有的态度吧。
欧阳懿愣了一下:“‘哦’是什么意思?”
“谢谢你不跟我一般见识的意思。”时绍诚恳地道,“不好意思,但我真的是路过。”
终究他不能算有理,道个歉还是应该的。
他在这默默地回答完,等着欧阳懿离开,却见他似是有些不忿,插着兜往外走了两步,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时绍:?
“你到底是来《从零开始》干什么的?”欧阳懿问。
时绍不明所以:“比赛啊。”
“除了脸你能比得过谁?”欧阳懿嗤笑了一声,“别装了少爷,就是来玩的还装得那么一本正经。不过我劝你一句,不要以为钱就是万能的了,这个圈子里比你有钱的多了去了,别到时候翻车了还被万人唾弃,那就真的得不偿失咯。”
这就是特意来找麻烦的了。
“比我有钱的多了去了。”时绍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三秒,然后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眨了眨眼睛,“你吗?”
原本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的欧阳懿一愣:“……不是。”
“那谢谢你预言我翻车了。”时绍放松地往墙上一靠,“不送。”
“被骂得这么开心吗?”欧阳懿气极反笑,“你还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时绍慢条斯理地道,“别人的事少管。”
这话称得上万金油。欧阳懿看着面前一脸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一时之间竟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错觉。半晌之后,他咬了咬牙:
“你最好给我多撑几轮,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亲手把你淘汰。”
“你这话说的。”时绍笑了,“在你的眼里我的人设不应该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脸和内定出道位’的废物么,既然是内定出道位,我怎么会被淘汰?”
欧阳懿:“……”
“我说我没内定你信么。”时绍问。
欧阳懿回答得干脆决绝:“不信。”
时绍笑了一声。
“那就决赛见。”他转身,“你不走我走了,爱吹风就自己在这吹风吧。”
“你什么意思?”欧阳懿皱了皱眉,追在了他身后。
时绍叹了口气。
“意思就是。”他停下了脚步,回头盯着欧阳懿的眼睛,慢慢地笑了,“我懒得跟你解释了,你爱怎么以为怎么以为,清者自清。不过——”
“你把我淘汰?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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