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了正午,卧室外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将慕瑾从睡梦中吵醒。
慕瑾强忍着宿醉带来的头痛欲裂之感,强撑着身子坐起身来,背靠在床头,沉着一张美艳的脸。
“进。”慕瑾抬手轻按着太阳穴,极为冷淡地吐出一个字。
一身白色正装的Alisa单手推开了卧室门,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快递盒子,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慕总,早上好。”Alisa端正地站立在床前,礼貌地问好。
“现在还是早上吗?”慕瑾垂下胳膊,缓缓睁开一双略带红血丝的眼眸,没好气着道。
“慕总,中午好!”Alisa立马改口,唇角依旧挂着一抹官方式浅笑。
慕瑾眼尾一撇,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秘书手中的纸盒子上,好看的眉轻轻皱了皱。
“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慕瑾注意到了纸盒子上的快递标志,“谁的快递?”
Alisa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快递,几步上前,双手将纸盒子递到慕瑾面前,恭敬着道,“慕总,您的快递。”
“我的?”
“对,是夫人寄给您的。”
“.........”慕瑾迟疑了几秒,一把夺过秘书手中的快递。从撕开胶带,再到彻底拆开外包装,也不过几十秒的功夫。
一盒录音磁带安静地躺在纸盒子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秋姌之从十八岁开始创作,如今已是国内知名的美女作家,作协会员之一,出版了中长篇小说共计十余部,并被翻译成多国语言发行。
私底下则是一名网配CV,为众多知名广播剧配过女一号,在圈内小有名气。
“搞什么鬼!”慕瑾一把将磁带给扔在了地上,“寄这么个破玩儿意做什么!”
“慕总,您......要不听听?”Alisa弯腰捡起地上的磁带,小心翼翼地探试着问一句。
“听什么听!给我扔了!”慕瑾冷着一张脸,把气全撒在Alisa的身上,“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面说嘛,非得整这么个破磁带。”
Alisa赶紧闭嘴,踌蹴了几秒,终将手里的录音磁带给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慕瑾一把掀开身上的蚕丝绒薄被,正准备起身去浴室的时候,眸光无意间瞥见了床头柜上的丝绒戒盒。
“这又是什么东西?”慕瑾赤脚站在床边,弯腰拿起床头柜上这枚四四方方的丝绒戒盒。
“回慕总,大概是秦总留下的吧。”Alisa垂着脑袋,小声着道,“昨晚是秦总和我一起送您回来的。”
Alisa昨晚端着蜂蜜水折回卧室后,发现秦向晚已经走了,床头柜上徒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丝绒戒盒。
照顾总裁喝了蜂蜜水,再将没电的手机连上电源,Alisa这才退出了卧室。
慕瑾正准备打开戒盒的同时,在听到这个讨厌的名字后,又“啪”的一声将戒盒给关上。
“我这还没同意离婚呢!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嘛,礼物都送到家里来了!”
慕瑾高举着戒盒过头顶,朝着落地窗的方向狠狠地砸了过去,却仍是不能消减心中怒火。
从洗漱换衣服到喝杯牛奶填肚子,也不过半个小时。当一身深棕色小西服的慕瑾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爸。”来电是自己的岳父,慕瑾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有礼貌。
“小瑾.......姌之她.....自杀了......”电话那头传来岳父几近绝望的哽咽声,断断续续终将一句话阐述完整。
“啪”的一声,手机从手中滑落,跌落在冰冷的大理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慕瑾呆立在原地好一阵,眼眶在不知不觉间泛了红,却仍是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颗颗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掉落,不间断。
自杀?!这怎么可能是秋姌之做得出来的事,绝对不可能!
“慕总,您怎么了?”一旁的Alisa都快吓傻了,自己跟了总裁四年多,这是第一次见总裁哭,“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下午的会.......”
不等Alisa将嘴里的话说完,慕瑾便踩着高跟鞋急匆匆地折回了洋楼。
“磁带......磁带.......”慕瑾嘴里不停小声重复着同一个词,嫌高跟鞋太碍事,干脆直接将高跟鞋给脱掉,赤着脚踏上了旋转楼梯,直奔卧室。
刚才慕瑾是看着秘书将磁带扔进垃圾桶的,所以回到卧室后的慕瑾,径直从垃圾桶里将磁带给捡了起来。
六神无主的慕瑾双手紧紧攥着磁带,行过一段走廊,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妻子的书房门口。
“砰”的一声,将紧闭着的书房门给一把推开。
二楼两端各自有一间书房,分别为妻妻二人的私人书房。闲暇之余,秋姌之便喜欢一人独自待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个下午。
宽大的红木书桌上放着一台索尼的老式录音机,正安静地沐浴着淡金色阳光,银色漆面已有明显的脱落。
慕瑾强打起精神,坐到红木桌后,抖着手将磁带放进了录音机里,微颤着指尖用力按下了播放键。
先是一小段杂音,紧接着又安静了好几秒,这才响起秋姌之极温柔又略带忧伤的嗓音。
“慕瑾,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抱歉,我没能坚守住我们当初的承诺,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或许,你早就不在乎了吧,也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这里自欺欺人。十年了,虽然我也感受到过你对我的爱。可那也不过是新鲜感在作祟,是施舍罢了。”
“记得你第一次生我的气,是因为我不愿陪你坐摩天轮。其实因为我有轻微的恐高,却又不敢在你面前表现出来,怕你笑话我。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陪你一起坐摩天轮。到那时请一定要抓紧我的手,好吗?”
“我累了,被困在这个爱你的胡同里走不出来了。”
“慕瑾,生日快乐。”
随着磁带的停止转动,录音也就此播完了。
慕瑾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眼泪已在不觉间浸湿了一双浓密睫羽。抖索着双手抱着脑袋,并用力摇了摇头,还是无法相信秋姌之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缓缓睁开一双眼泪婆娑的双眼,随即猛地站起身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风风火火地出了书房。
一定是骗人的!一家人联合起来给自己设下的骗局!为的就是让自己回秋家把人给接回来。
没错,一定是这样!
本来至少半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让慕瑾给缩短了十分钟,仅用二十分钟便赶到了秋家老宅。
入目,老宅大门大大地敞开着。
本是夏季,院子正中央那颗苍天梧桐却不停地飘零着树叶,落叶被风吹散在空中,最后飘落在树根周围。
慕瑾站在门口,将一腔失态情绪很好地掩饰起来。深呼吸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跨过门槛,径直朝着院子里走去。
死气沉沉的老宅,踏进客厅的同时,便听到一声声气若游丝的哭声从二楼传来。
恍惚间,慕瑾后退了一大步,险些没有站稳。只手撑着墙壁,以此来稳住整个身体的重心。
转身背抵在墙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良久,缓缓蹲下身去,双臂紧紧圈住双腿,双肩因抽泣而不住颤抖着。
眼泪不受控制地颗颗滚落,此刻的慕瑾已不再自欺欺人,却仍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一个与自己纠缠了近十年的人,就这样突然从自己的生命里彻底消失,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纠葛,身边不会再有她的一丝气息存在。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再抱抱她。
不知是如何上了二楼,也不知是如何来到了秋姌之的卧室。此刻的慕瑾就像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任由耳边不断响起岳父的劝慰,仍旧无动于衷。
秋姌之安静地平躺在白色大床上,身上穿着她最爱的那条白色流苏长裙。一头发梢微卷的黑色长发披散在白色床单上,双手交握放置于小腹处。
浓密的纤细睫羽垂在眼睑上,面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枕边是一瓶空了的安眠药药瓶。
“小瑾,姌之她为什么要自杀?!”孟蔓蓉双手拽住了慕瑾的双臂,用力摇晃了几下,红着眼眶质问道,“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你说啊你!”
“妈,我没有别的女人。”慕瑾被晃得有些想吐,扭头看向岳母,“一直都没有。”
慕瑾用力松开了被岳母拽着的双臂,径直走到一旁的私人医生面前,冷冷地开口问道,“少夫人她.....已经确认死亡了吗?”
“回慕总,是的。”宋医生垂着脑袋,恭敬着回答,“发现的时候,已经没生命特征了。”
身后突然响起“咚”的一声,紧接着传来岳父提高音量的呼唤声。
“蔓蓉,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秋伟烨一个眼疾手快,双手扶住了爱人,“宋医生,快!”
“别担心,太太只是晕倒了而已。”宋医生急忙蹲下身子,翻开了孟蔓蓉的眼皮,“我们先把太太扶到隔壁房间吧。”
几分钟后,卧室彻底安静了下来。
至始至终,慕瑾都一直立在床头,不为所动。眸光一直落在秋姌之的身上,没有挪开过半分。
“姌之,你醒醒。”慕瑾来到床沿边坐下,双手轻握住秋姌之的双手,将手背放在脸颊边蹭了蹭,“我们和好吧,好吗?”
没得到任何回应,慕瑾突然失声痛哭起来,颗颗豆大的晶莹眼泪“啪嗒啪嗒”落在秋姌之苍白的脸颊上。
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了,疾风夹杂着雨滴打在几净的玻璃上,将慕瑾的抽泣声淹没掉。
任由慕瑾哭得如何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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