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云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冷, “放了皇后与韩太师。我可以饶你一命。”
西凉帝有了动摇。
楚虞兰见状, 持刀下移, “你们退兵, 不然, 韩枝芮肚子里的这个, 就先保不住了!”
韩枝芮,皇后的闺名。
西凉帝刚动摇的心便被稳住。
是了,他们手里还有筹码!
“你们退兵,朕可以保皇后三人性命。”
李凉茉早就看到了皇后鼓起的肚子, 却没有机会问询, 此时瞧见, 紧张地揪紧了袖口。随后,反而冷静下来。冷眼瞧着楚虞兰一行人,慢慢用着在路上苦练的控蛊术。
邬云眯了眯眼,余光瞧了生出退意的韩子尧一眼,正要说话,听得李凉茉道:“快!”
韩子尧还未反应过来,邬云已经出手, 转眼间,便从楚家人手中将韩栋与皇后救了出来。
韩子尧紧跟着带人冲过去, 满腔的怒意从剑身泄出,不客气地在已经失了头颅的楚家主与楚虞兰的身上又砍了一剑。
楚赫霖没想到自己的兄长和妹妹在邬云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呆了呆,本能地持剑前去挡韩子尧的攻势。
西凉帝心情复杂。
既觉得自己果然识人颇准, 又觉得自己费了这么大的一番力,却是在为韩家人做嫁衣裳。
不过,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再多做他想,一面被福海拉着往后躲,一面大叫:“太师救朕,皇后救朕!皇后,朕可是你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朕方才还想着保你们性命!”
鬼军的动作甚快,配合着韩子尧,将西凉帝及护在他身周的人都制住。
因着他吼出的最后一句话,鬼军都止了动作,看向皇后。
皇后不敢置信地看向西凉帝,“到如今,你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随手接过身边的鬼军手里的刀,往自己凸起的肚子上划了一刀,衣帛裂开,棉絮外翻。
她冷嘲一哂,“陛下送来的第一碗堕胎药,便让他没了性命,陛下以为他还在,便又送了两碗。如今,竟然还想靠他来救命?”
她别过脸去,“你我的夫妻情义,在你伤害他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断尽了!”
西凉帝面色变了几变,迅速转喜,“邬云,你听到了,皇后亲口承认朕的身份了!”
皇后愕然,随后反应过来,他的真实目的在这里!
他对自己当真没有半点夫妻之情,甚至于这个时候都想着利用她,而不是真的知错。
她愧疚地看向邬云。
后者不以为意,笑着道:“既然你是真的,那我便留你性命。”
西凉帝面上的喜意还未完全绽开,便又凝住,“你……你说什么?!你忘了你答应过朕什么了?”
怎么能只是单单留命?
邬云正色道:“我答应过陛下,保西凉百姓安居,保陛下不出意外。可是陛下并不是出意外,而是自己走上死路。我给陛下一条活路,已是仁至义尽。陛下若是不愿,我也可以为陛下选一个不算意外的死法。”
总之,他若是还要作死,就真的是死定了!
西凉帝感觉到了邬云对他的杀意,吓得不敢再多言。被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鬼军送到清隐宫。
他看着满目荒凉的宫殿,终于意识到自己会有怎样的余生,忙叫住送他的鬼军,问道:“日后,谁为帝?是我的哪个儿子?”
鬼军似乎不欲回答,假装没有听见。
西凉帝又问了几遍,才有一人不耐地开口,“你哪个儿子能比得过女婿?”
直到鬼军离去好一会儿,西凉帝才慢慢反应过来,看向福海,“刚才……朕怎么好像听到豫皇弟的声音了?”
福海苦着脸,劝道:“陛下,事已至此,您就别再想了……”
西凉帝皱眉,“朕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了,他一定是知道了朕的遭遇,进宫来救朕的,就像当年,朕被二哥困在山里,他在山里找了一~夜,把朕救出来,为了救朕,他都被狼挠破了胸膛……”
“陛下……”福海提醒他,“您不久前已经赐豫王殿下归天了。”
西凉帝一哽,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不久,前朝的消息传到清隐宫,邬云登基为帝,容华公主为后。
登基大典上,新帝诏,终身不纳二色。
西凉帝久久未有反应,如同石化了一般。
好一会儿,他听到福海唤他,才动了动眼珠子,一口血喷出来。
消息传到前朝,可大家此时正因为新帝当众变了一副模样而满心震惊,无心再去关注其它。
韩子尧下意识地去看李凉茉,“皇后一直都知道陛下的两副面孔?”
众人闻言,纷纷朝李凉茉看去。
西凉易君,韩栋虽然没有表示反对,却辞了太师一职,邬云亦没有挽留,全了韩栋对两位先帝的忠诚,倒是重用韩子尧,引得朝中众臣隐隐以他为首。
李凉茉缓缓转了转眼珠,有些不满在瞧邬云卸妆的时候被打断。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场合,微笑着道:“陛下身份特殊,这一副面孔,从不轻易示人。如今坐在这个位置上,为了避免日后有人假冒,才将他真实的模样展露出来。”
韩子尧思量着什么样的身份能特殊到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同时,随着邬云的真实相貌露出得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觉得眼熟。
等到那双狐狸眼凉凉地瞥过来,他心底一惊,“劭云太子?!你……你不是死了么?”
劭云太子少年成名。他成为西凉公子的时候,只听说过劭云太子“四岁成为东周公子,将所有人都远远抛下”的威名,却从来不曾见过人。
他甚是好奇,四公子会晤的时候,他便会去瞧四国四公子的画像,也曾派人去查过劭云太子的下落,可惜无功而返。
不曾想到,自己的妹夫,西凉的新任帝王,会是东周的太子。
现在……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东方邬云,“你……你是……”
东方邬云目光微深,“朕是西凉的君。”
闻言,韩子尧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率先拜伏,“陛下万岁!”
转眼一年过去,李凉茉产下一女。
邬云心里暗暗地得意起来。他比梦里的那个自己要做得好,没有给李凉茉独自面对生产的机会。
不过,孩子堪堪满月,四国四公子会晤之期将至,他便携妻带女,领着修整过的巫族精英入了聊城,向北齐、东周、南齐三国发帖,强势征回巫城。如有人拒绝,便战。
西凉征帖一发,东周与南齐的守军皆惊了,西凉小国,怎么敢说出与三国相战的话来?
北齐守将默默地收了帖,往北齐皇宫送了一封秘信,不多时,便收到萧太后的回信,言及北齐欠西凉新帝一个人情,今日与西凉言和,北齐军退出聊城,便再不相欠。
邬云一哂,不以为意。
东周与南齐守将均是大惊,忙将此事又各自呈折递回各自国都,不过东周的守将里附了一句:“西凉新帝似是摄政王殿下所寻之劭云太子。”
邬云开战之意不似有伪,南齐帝得知,甚是愤怒。南齐一向以和为贵,连对北齐也鲜少开战,三国中最弱的西凉竟然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面了!
然,南齐朝堂上,两大亲王分成两派,南宫末羽主战,南宫末白则主和。两派势均力敌,争得不可开交。
南齐帝瞧着自己的两个弟弟,能战的主和,逍遥惯了反倒主战,数年未变,心内意难平。吵了三个早朝之后,一道旨意下来,让南宫末羽带着兵马前往聊城,临行当着南宫末白的面细细叮嘱,“先与之议和,若非逼不得已,不必开战。”
南宫末羽得意地瞧了瞧南宫末白,“放心,我才不像有些人,空担一身战名,实则胆小怕事,是个懦夫。”
南宫末白:“……”
南宫末羽带着南齐兵陈在聊城外,并不进城,大喇喇地叫城谈判。
邬云得到消息,正在给女儿喂食,闻言眉头一动,对李凉茉笑道:“不必担心,他此时闹得越凶越好。”
李凉茉想了想,恍然,“哦!你是想给东周希望再叫他们失望!云,你好坏啊!”
“嗯?”邬云目光幽幽地转向她,“茉儿还想让南齐的那只骚孔雀等得再久些?”
李凉茉:“?!”
南齐的骚孔雀?!
她顿时对南宫末羽来了兴致,哄着邬云带她一同去看,然而,被她打了“坏”字标签的邬云并不打算当个好人。
南宫末羽在聊城外叫了半个时辰,耐性耗尽,正准备下令开战,便见聊城城门大开,迎他进去谈判。
他傲娇了,“你们叫本王等了这么久,可见并无谈判诚意,还是兵马上见真章吧!”
传令的小将一本正经地道:“陛下早知逍遥王会这般说,让在下告知逍遥王,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逍遥王的一生憾事真要憾终身了。”
红衣无风而动,少年不可一世的面庞上难得地有了认真,“西凉新帝知道本王的憾事?”
小将不再说什么,只为他让开一条路。
南宫末羽寻思片刻,还是决定权赌一把。
尽管他一直都知道那个人死了,心里却从来没接受过,她可能活着的消息一度成为他活下来的支柱,若她真的还活着……
光想想这种可能,他胸膛里的心就忍不住怦然。
他跟着领路的小将进了圣女殿,瞧见抱着孩子的邬云,愣了一愣,不满地道:“西凉陛下,本王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游玩的。”
邬云瞧了伸手过来接孩子的李凉茉一眼,“别理他,他就是自己弄丢了自己的女人,见不得别人顺了心意,妻女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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