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卫珍扔掉了之前买的计划本。
真正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随手拉来一张纸、一支笔就够了。哪里需要这么多浮于表面的形式？
生活是活给自己看的, 其中酸甜苦辣也只有自己能一一体味。
她不要因为虚假的面子和形式, 毁掉自己进步的可能。
卫珍这次也没有定诸如“前进XX名”的目标。
当她开始做了才发现，其实每一次做了多少、能获得什么成绩, 剔除掉那些不切实际走大运的幻想, 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呢？
只是之前一直以为自己会是走运的那一个罢了。
因为那个女生，卫珍明白这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我本可以.......”
卫珍的成绩不算好，一个班五十多个人，她排在四十五名左右的位置。
当她开始上课认真听讲、下课听不懂的地方就跑到老师办公室请教的时候, 惊呆了一众小伙伴们：
“卫珍，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怎么这么快就和我们划清界限啦？”
“嗨, 我懂。你们还不允许人家励志了？大家拍着自己胸脯说一说, 谁没有干过这种发愤图强的事儿！”
这话一出, 瞬间得到不少人的理解。
“哈哈，好吧，等我们珍珍逆袭了，记得苟富贵、勿相忘。”
“小弟到时候一定去捧个场。”
就连李媛都关切道：“珍珍, 你是不是发烧了？”
众人调侃了半天, 都不信卫珍能逆袭成功——
说句不客气的话, 这种事儿他们也做过，每次励志都面若冰霜、一心向学，可是往往坚持不到一周就放弃了。
励志这事儿多简单啊，喊两句口号就完了, 谁都可以做。
可是真正难就难在坚持。
不仅仅是因为每天面对枯燥的知识，还有努力了却没有马上得到回报的气馁。
一天没有得到回报，尚且可以坚持。可是一周、两周、三周.......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点进步，下个月又马上打回了原形。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又不是可以一直运转的永动机，看不见前方虚无缥缈的希望，当然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令众人意外的是，卫珍竟然就这样坚持了下去。
一周、两周、一个月、两个月........
不仅如此，卫珍每次月考的年级排名都在稳定向前进步着。
刚开始还可以说是卫珍基础差、基数大，可是等一个学期后，卫珍的名次杀进了年级前一百名，之前还等着看卫珍笑话的人都不淡定了：
“我靠，珍姐牛逼啊！”
“年级九十五名.....在咱们班也排到前十名了吧！”
“我哭了，每天看着卫珍在我身边学习，要是我能跟着她一起学，肯定也会进步。”
“我也——”
“我也——”
卫珍刚进班时，文化课几乎是垫底的水平，他们的基础都比卫珍要好，可是短短半年的时间，卫珍已经走到一个他们难以企及的高度。
卫珍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把自己整理的笔记借给了试图上进的同学们——
开始说并不等同于开始做。
真正开始做的人根本没有几个，而坚持下来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她根本不怕别人会超过自己，就算超过了，那也是那个人努力后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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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珍，数学老师叫你去她办公室。”一个女生喊道。
卫珍应了声，跟着女生去了办公室——
自从学习不断进步后，各科老师对她的关注度明显提升了不少，最近班主任还暗示让她当空缺的英语课代表呢。
办公室，数学老师正和一个男生交代着什么。
见卫珍进门，她笑道：“卫珍来了，赶紧过来，老师有好事儿和你说。”
男生闻声回头，和卫珍四目相对。
卫珍：“........”
好巧，居然又在这里见到了凌飞。
毕竟剧情线已经彻底崩坏，要不是凌飞，她都快忘了自己是穿到了一本甜宠文中。
凌飞瞪着她，眼神中闪动着仇恨的光芒——
上次卫珍见死不救，反而打劫了他两万块的现金，他还没有忘记！
好不容易休学在家了大半年，把伤口养好，凌飞还没找卫珍麻烦呢，卫珍却主动撞了上来！
数学老师简要介绍了下，原来鉴于最近卫珍成绩进步迅速，她和班主任商量后，决定推荐卫珍参加一个全国的数学竞赛，算是对她这段时间的鼓励。
数学老师推给卫珍一张报名表，又叮嘱道：“不过卫珍啊，你现在才马上要升高二，这个比赛大多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参加。老师只是希望你可以见识一下这种比赛的规格，并不是希望你能拿奖什么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卫珍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凌飞却在旁边奚落道：“老师，给了她一个名额，其他真正有实力的人不就少了一个参赛资格吗？”
数学老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个比赛自己报名也可以参加，只是学校推荐的审核通过几率大一些！”
“还有，你休学大半年本来是没资格参赛的，不也是我推荐才拿到报名资格的吗？”
比起成绩进步的卫珍，凌飞才是他的父母托关系找到她，让她开的报名资格。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关系户！
凌飞：“........”
他被老师怼了一顿，不敢还嘴，只是哼了一声，拿着报名表离开了。
随后老师又给卫珍交代了一些考试注意的事项，卫珍也拿着报名表出了老师办公室。
刚一出门，就听见角落一道讥诮的声音：“怎么，老师是不是偷偷给你划重点了？”
卫珍：“.......”
凌飞从角落走出来，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刚刚老师把我赶出去，专门留下你，是不是就是为了给你透题？”
“......没有，她交代了下考试注意事项。”卫珍有些奇怪。
怎么有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太久不打人，凌飞还真的忘了之前自己是怎么收拾他的吗？
“哼！”凌飞鼻孔朝天，“就算给你透题，以你的水平，连铜奖都拿不到！”
他在家里养伤了大半年，对卫珍的成绩还停留在半年前的学渣水平，自然不了解现在卫珍的实际水平。
他看着卫珍精致小巧的五官，却彻底没了之前的心神荡漾。
长得再漂亮，不听话又有什么用！
卫珍的强势比她姐姐顾明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令人厌恶！
女人若是事事都要和人争强好胜，那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凌飞已经打定主意，要好好在竞赛中挫挫卫珍的锐气，让她不敢再这么嚣张。不过像卫珍这样长得如此对他胃口的女生实在难得，如果卫珍愿意服软，他不介意原谅她之前的所作所为。
卫珍却突然伸出手，往虚空猛地一抓，攥起了拳头。
“.....你要干嘛？”凌飞紧张道。
卫珍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肘，作势往凌飞的方向一击。
“啊！”凌飞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尖叫一声跳了起来，“我警告你学校有监控的啊，你敢过来试试！你试试！”
卫珍这一动作，提醒了他，眼前这个女生甜美的外表下，有着多么令人恐怖的实力——
半年前，卫珍面无表情揍晕三个小混混的场景又浮现在凌飞的脑海中。
见凌飞这幅怂怂的模样，卫珍笑了下，没说什么走了。
凌飞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嘴炮模式，叫嚣道：“你有本事来啊！来啊！”
一转头，认识的同学一脸奇怪的表情，小心提醒道：
“凌、凌飞........你裤子好像湿了............”
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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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安排在一个周六的早上。
相较于紧张到吃不下饭的顾卫哲和蒋丽，卫珍的心态倒是稳定——
这段时间，她已经把手头能找到的题目都做了两遍以上，也写满了两个纠错本。
她已经在有限的时间内做完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
进了考场，卫珍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常敏分到了一个考场。
常敏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白皙的肌肤配上自信的神态，看上去很是精神。
寒假一结束，常敏就转到了市一中，并且在第一次月考中，就夺走了年级第一的宝座，成了公认的大学霸。
有学生认出常敏，小声嘀咕道：
“怎么常敏什么竞赛都要参加啊，还给不给人活路——”
“听说她家庭条件不好，住在她舅舅家，进市一中都是她舅舅找的关系，能不拼命吗——”有学生奚落道。
“我真是看不惯这种人，为了一点奖学金和保送名额就这么猴急的嘴脸！这么能秀，有本事门门考第一啊！感觉顾明月在的时候，也没她这么能跳。”
“嘘，你小声点，人家能听到的！”
可话是这样说，她们讨论的声音并不小，甚至带着故意让常敏听见的意思。
卫珍看见常敏抓住手里的黑笔，面无表情，只有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对常敏的印象还停留在寒假补课班，常敏永远是最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最后她还怼了一顿补课班的同学，给卫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其实卫珍对常敏的印象不算差，至少比起这些只会在背地里议论别人是非的学生，常敏积极争取自己的权益，也不算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开考的铃声响起，卫珍将这些杂念从脑海中赶走，拿起笔，开始专心浏览散发着油墨味的试卷。
两个小时的时间转瞬即逝，交卷后，卫珍走出考场，发现蒋丽和顾卫哲已经等在考点外。
一见卫珍出来，顾卫哲赶紧上前接过卫珍的书包，关切道：“怎么样？题难不难？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
蒋丽瞪了他一眼，说道：“别听你爸爸的。咱们考完了就不想了，就算考不好也别给自己压力啊。”
这也不怪顾卫哲和蒋丽这么紧张。
实在是这半年来，卫珍的转变和坐了火箭一样，让他们来不及反应——
突然间，卫珍就放弃了自己之前玩的电竞，开始每天晚上学到半夜，认真读书了。
这一坚持就坚持到现在，看见女儿的成绩稳步上升，甚至升到了好学生的队伍，甚至还被老师推荐参加了这个竞赛。
顾卫哲和蒋丽还有种做梦的恍惚感——
女儿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啊！
卫珍想了想，认真道：“应该没问题。”
这次竞赛的题目和往年题型大致相同，她至少做出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能冲进决赛。
“哦——”顾卫哲很想问可不可以去掉“应该”，但是被蒋丽掐了一把，默默闭嘴了。
“没事儿，珍珍这段时间也辛苦了，妈妈今天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咱们回家庆祝一下。”蒋丽揽过卫珍，亲昵道。
其实她和顾卫哲是一样的想法，都不太相信卫珍能考得特别好，冲进决赛——
他们已经托人问过了，这个竞赛每年获奖的大多是冲击名校保送资格的高三学生，再或者是偶尔冒出头的高二学生。
卫珍连针对竞赛的培训班都没参加过，怎么可能拿奖呢？
当然，他们还不知道，两个月后，蒋丽收到从首都邮寄来过来的竞赛奖杯，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一个没忍住，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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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竞赛的获奖名单出炉。
卫珍拿到了第二等的银奖，以黑马之姿震惊了众人，包括最开始推荐她参赛的数学老师——
因为卫珍获奖，她对着这个月工资上多出来的五百块绩效，一时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她只是出于鼓励学生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指望卫珍能拿奖啊！
而一开始叫嚣着要打脸的凌飞，连决赛都没有进，获奖名单一公布，彻底哑了火，不敢在卫珍面前刷存在感。
其实不仅是数学老师，许多其他年级的学生也第一次听说了卫珍的名字。
这个竞赛他们市一中获奖的不过五人，两个高三年级的学生和一个高二的女生拿了金奖，还有一个高二的男生拿了铜奖。
而年龄最小的卫珍，居然拿到了银奖！
大家对着获奖名单感慨了半天，突然有人想起：
“这个女生是不是去年军训拿到第一名的那个女枪.王啊？”
“我靠，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
“好像还和程调他们组队打过比赛.......”
“什么？？？你说我男神和这个女生打过比赛？？？”
“五分钟，我要知道这个女生的全部资料！”
“太绝了吧，人家玩的这么好，学习也这么牛X，拿到银奖，肯定有保送资格吧——”
“啧啧，哪儿啊！她去年成绩烂的一批，是这个学期才追上来的！”
“我靠，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说是从小到大的优等生我更能接受好不好！”
另一边，卫珍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市一中小“火”了一把。
获得银奖后，学校组织这些优等生在大礼堂进行汇报演讲，给全校师生分享自己的成功经验——
卫珍来到这个世界后，连 PPT长什么样都没摸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做汇报演讲。
最后还是班主任帮她做了份PPT，又给她写了份稿子，让卫珍上去照着背就行。
卫珍照着稿子念完，走下台，换下一个高二的男生上去演讲。
常敏这次拿到了竞赛的金奖，正在台下背稿子。等卫珍路过的时候，她主动搭话道：“我听了你的演讲，你做题的思路很好。”
卫珍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好像没有认出自己。
“谢谢。”卫珍想了想，又说了句，“你其实很优秀，不要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常敏愣了一下。
而卫珍已经走了过去，只留下一个笔挺的背影。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嗅到这个世界要完结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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