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爆发出肆意的笑。
百姓们看向秦盈盈的目光满是崇拜。
“娘娘威武!”
“太妃娘娘威武!”
秦盈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一般一般。”
这一刻,觉得自己像个真英雄。
那只戴着红玉扳指的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文质彬彬的脸。梁逋朝这边看过来,精准地找到秦盈盈的位置。
秦盈盈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个蛮横无礼的梁国相居然这么年轻,白白净净的就像电视剧里那种戴着眼镜的斯文败类。
“秦太妃?”梁逋开口,虽是问句,却仿佛笃定了般。
“梁国相?”秦盈盈拽拽地回过去。
梁逋一怔,勾起半边唇角,“幸会。”
“我倒觉得不怎么幸。”秦盈盈不大友好地说,“来我大昭做客,竟当街鞭打主人,梁国相这爱好可真新鲜。”
梁逋看着她表情生动的脸,微微一笑,“我夏国向来重规矩,不曾见过这般尊卑不分的刁民,手下一时气怒,还望太妃见谅。”
“咱们的规矩可能不大一样。我大昭先贤曾经说过‘民为贵’、‘民为本’、‘民可载舟,亦可覆舟’。按我大昭的规矩,每一位子民都是尊贵的,由不得猫啊狗啊的随意欺凌。”
宝儿在旁边小声提醒:“不能侮辱猫猫狗狗。”
“宝儿说得对。”秦盈盈拍拍她的头。
梁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太妃娘娘真是好口才,外臣佩服。既如此,便请娘娘先过吧!”
“不用。虽然客人不懂规矩,主人家却不能失了体面,还是请夏使先过。”
秦盈盈话音一转,“我就在这里守着,免得再有猫猫狗狗伤了我大昭百姓。”
宝儿再次提醒:“娘娘,不能侮辱猫猫狗狗!”
“我的错。”秦盈盈笑得灿烂。
周遭的百姓也不由笑了起来。
梁逋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走!”
“且慢。”秦盈盈又道,“大昭律法,当街伤人者……”
“需赔礼道歉,留下买药钱。”高世则淡淡接道。
秦盈盈挑着眉眼,戏谑地扫向梁逋,仿佛在说:不会穷得连药钱都付不起吧?
“走!”梁逋几乎是从牙逢里挤出一个字,
夏人车队灰溜溜地走了,方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侍从官此时像个破麻袋似的被同伴揪到马上。
梁逋走前隔着车窗扔出一块金锭子,被一名城防兵兜手接住,接完又愤愤地扔到地上,“士可杀不可辱,这钱就不该要!”
“‘士’也得过日子,不要白不要。”秦盈盈揪了串杏花丢到他头上,“就你吧,劳烦带那位大嫂和娃娃去瞧个大夫,回头找高侍卫带你去城防营,记上一功。”
方才她瞧得清楚,就是这个小兵第一个冲过去狠狠地踹了那个夏国侍从官。
“谢娘娘!”小兵激动地抱拳。
“深谢娘娘大恩!”妇人拽着自家娃,满含热泪。
秦盈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快去吧,我们也该回了。”
百姓们夹道欢送,口中高呼:“娘娘大善,官家大善,大昭可安!”
听着这声声高呼,秦盈盈心内仿佛多了种无法形容的东西,此时她还没意识到,那叫归属感。
回到皇城,秦盈盈直奔勤政殿。
耍完帅又有点怂,可怜巴巴问赵轩,“听说那个梁国相在夏国是个厉害人物,我今日下了他的面子,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赵轩笑笑,“你做得很好。倘若真要忍气吞声任由他们欺辱我大昭百姓,那才是极大的耻辱。”
秦盈盈拍拍小心脏,这才彻底松口气。
她突然想起什么,说:“那个梁逋一眼就能认出我是秦太妃,八成在大昭埋了细作。对了,他还带了十几个美貌舞姬,一定是来迷惑你的,你可千万不能上当。”
赵轩无奈道:“就算他想迷惑,也得我愿意才成。”
“那些女人长得可漂亮了,你能把持住?”
赵轩瞪眼,仿佛受到了侮辱,“我是个人,不是畜生。”
秦盈盈啧啧两声,还是不大相信。
她从身上摸了摸,掏出慧缘大师给的念珠,不由分说地套在赵轩腕上,“大师说了,佛法无边,戴着这个也能静静心。”
赵轩目光微诧,“送我的?”
“嗯,生辰礼物,喜欢不?”
赵轩垂下眼,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把衣袖放下来,将念珠严严遮住,仿佛给别人看上一眼都舍不得。
秦盈盈又唠唠叨叨地嘱咐了好一通,这才走了,走到殿门口碰到许湖,刚好把另一串紫檀珠给他。
许湖双手捧着,谢了又谢。
殿内只剩下赵轩与高世则。
高世则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有异。那梁逋本不在使臣名单中,为何竟与仁多保齐一道来了?”
赵轩点点头,“确实不简单,仁多主和,梁逋主战,这二人凑到一起,怕是要在我大昭搅起一场风雨。”
赵轩猜得没错,梁逋确实来者不善。
街上搞得那一出是他特意安排的,他的本意是把事情闹大,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借故挑起两国争端。
如果不是秦盈盈在场,那对母子必会被他的手下打死。这还不算完,还得死几个城防官,死几个夏国人,甚至引发暴.乱。
万幸,高世则及时出手,才没让他的阴谋得逞。
梁逋进了使馆,气得一脚踢翻桌案。
本以为此计万无一失,做梦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一击不成,再想下手就难了。不仅大昭会有所防备,就连同为使臣的仁多保齐都要处处提防他。
“看来,只能在大昭的国宴上找机会了。”梁逋舔了舔嘴角,眼前闪过秦盈盈那张脸,露出一个瘆人的笑。
秦盈盈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此时,她正急得里走外转,转得宝儿头都晕了,“娘娘,您在担忧什么?官家不是说了嘛,不会有事。”
“我担心的就是他!”秦盈盈压低声音,“你没听福宁宫的嬷嬷们说吗,太皇太后管得严,官家长这么大都还没通人事,那些舞姬有多妖艳你也看到了,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把持得住?”
宝儿眨眨眼,还没说话,身后便冒出一张黑沉的脸。
崔嬷嬷丧眉耷眼地说:“太妃娘娘,即便您是官家的生母,也不可在背后妄议官家。”
秦盈盈心虚地笑笑,“我这不是担心他吗?嬷嬷,你在他身边待得久,能不能想个好办法?”
崔嬷嬷哼笑:“官家胸中自有丘壑,怎会被区区几个外邦妖女迷惑?”
秦盈盈翻了个白眼,“可拉倒吧,你要不是担心他,会躲在柱子后面偷听许久?”
崔嬷嬷被点破,一时尴尬。
她清了清嗓子,这才拉下脸来说:“以老奴之见,那夏使也是要脸面的,必不会直剌剌地往官家宫里塞人,唯一的法子就是在万寿宴上献舞,借机博得官家欢心。”
秦盈盈一拍手,“你说得没错!要想让官家不被迷惑,就得……”
“就得把那些夏国舞姬的风头压过去!”宝儿兴奋道,“唉呀,嬷嬷可真厉害!”
宝儿抱着崔嬷嬷,高兴地晃。
“放、放手!不知道自己多大力气吗,死妮子,要被你晃死了!”崔嬷嬷拍打着宝儿,一脸气闷。
宝儿哈哈大笑,不肯放手。
崔嬷嬷脸上满是嫌弃,心里却五味杂陈。
这是今天第二次她产生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第一次是秦盈盈把那串紫檀念珠塞到她手里的时候。
秦盈盈说,是送,不是赏。
距离万寿节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
短短的几天内,秦盈盈须得编出一个节目,一个足够夺人眼球,足以压倒夏国舞姬的节目。
不得不说,这很难。
那些舞姬个个都是夏人精心挑选出来的,容貌身段皆为优中之优。为了这次任务,她们肯定准备了很久,只等万寿宴上惊艳出场。
秦盈盈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什么节目能抢了她们的风头。
不然,弄一场万寿节联欢会?
一口气上他十几二十个节目,语言类、歌舞类、杂技类、流量类轮番上演,就算不能以质取胜,还能在数量上占点优势。
怎么说也是看过二十几年春节联欢晚会的人啊,还亲自指导过三年小莲花幼儿园元旦联欢会!
等等!
幼儿园联欢会……
秦盈盈眼睛一亮,突然有了主意。
就在她风风火火编排节目的时候,赵轩正端坐在福宁宫,欢喜而又含蓄地摩挲着腕上的紫檀念珠。
是小村姑专门为他求的。
也是她亲手给他戴上的。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高兴。
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许湖端着补汤进屋。
“又是圣端宫送来的……”话说到一半,赵轩表情突然一变,直愣愣看向许湖的手腕。
许湖端着漆盘,衣袖滑下一截,露出腕上的紫檀念珠。
为了表达对秦盈盈的感激,许湖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是太妃娘娘送的。娘娘可真是个周全的主子,不仅赏了随行的高侍卫和宝儿,还给老奴和崔嬷嬷也带了一串。想那崔嬷嬷当初还得罪过她,太妃娘娘真是宽宏大量。”
滔滔不绝的好话传到赵轩耳朵里,越听脸越黑,“你们都有?你们四个都有?!”
“啊……”
许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以为他是因为没收到礼物而生气,连忙劝道:“陛下千万别恼,不过是一串紫檀珠,娘娘想必是觉得配不上陛下,哪舍得让您跟奴才们戴一样的?定然会给您特意准备。”
殊不知,这话适得其反。
舍不得让我跟你们戴一样的?
特意给我准备?
真好。
真贴心。
真得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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