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天空下着瓢泼大雨, 路上行人匆匆,已经下了一个小时的大雨依旧来势汹汹,丝毫不减气势。
丁諾什么什么时候出去的江沐琛不知, 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倒下的,他也不知。
江沐琛像个行尸走肉一样面无表情的走在街上, 任凭雨水打湿自己, 任凭雨滴拍打着自己脸颊,他也感觉不到疼痛,再痛,也没有心被撕烂的痛。
夜空变的越来越黑,乌云层层翻滚在上空, “霹雳啪啦”的雨越来越猛,瓢泼大雨从天空倾泻而下。
狂风肆虐地刮着, 夜空中雷公电母大声地吼叫着为雨夜添加了更多的恐怖, 街边的花草树木都被吓得瑟瑟发抖,一朵朵娇嫩鲜艳的花就这样被无情的夺走了生命。
街上路过的人即使冒着大雨也要多留几眼在街道毫无知觉的江沐琛身上。
他身上穿的还是起床那身睡衣, 脚上踩的也是居家拖鞋,手里握着的还是那支被折断的画笔,或许是出门忘了, 或许是刺在肉里不想拿出来, 以保持自己清醒着。
他就像个落汤鸡一样被主人遗弃在了外面,脸色惨白如纸,如此大的风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他打趴下。
丁諾给他讲了很多很多, 多到他这么好的记忆都记不住,多到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信任叶飞了?
他只知道,原来叶飞曾经也这么宠着丁諾,会陪他去打游戏,会陪着他去游乐场玩,会因为丁諾不喜欢吃,用,喝的东西而自己也拒绝。
只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他却没有拥有过。
细想一想,一直都是叶飞说什么,他做什么,叶飞做什么,他信什么,除了叶飞,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现在,却连叶飞也失去了。
他依稀记得叶飞曾经给他保证过,只要自己一转身,不管在哪里,他都会在自己身后,那现在呢?
江沐琛在雨中突然停下脚步,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想试试,如果在,他就原谅他。
慢慢在雨中转身,不意外,什么都没有,除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没有一个人是他想要的。
他眼神空洞的没有一点聚焦,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十点一刻,叶飞与其他人已经找疯了。
“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人一直找不到呢?是不是出来什么事情啊?”
江母着急的在大厅跺脚,下午叶飞就一直联系不到人,冒着大雨赶回家结果手机也没带,人也不在家,这让大家都急坏了。
直到现在,依旧是找不到人影。
“江妈,你先别着急,我们已经报案了,如果见到沐琛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祝愿一边安慰江母,一边也是打电话询问学校的朋友,老师,乃至打给了李心,但无一例外,没有人今天见过江沐琛,也没人和他联系过。
叶飞心跳加速没有停止过,他拿着江沐琛的手机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江沐琛不见了线索。
就在下午的时候两人管他通话了,他只是出来几个小时而已,为什么人就好端端的不见了呢?
所有人都在布置好的生日场地等着,家人焦急,爱人担心,朋友的害怕。
“妈,现在我让司机送你们各自回家,说不定琛琛会回家找你们。”叶飞又你一转身对着纪律说道,“你和祝愿我们三个马上出去找,人不见这么几个小时了,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好。”
本该是一场开开心心的宴会,现在却因为江沐琛失踪而全部取消,父母送走,纪律和祝愿分头行动。
叶飞站在诺大的大厅看着布置好的一切眼睛也红了,不管什么原因,他必须尽快找到人,他也不能让江沐琛有任何事情!
刚出酒店的叶飞,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没听清楚,他只听到一句话。
“叶飞先生,我这里是急救中心,你的爱人在十分钟之前死于车祸,麻烦你尽快来医院处理。”
爱人?
车祸?
死亡?
叶飞身形晃了晃,若不是靠在柱子上,他真的就无力可靠了。
跌跌撞撞上车发动了车子,叶飞手抖的不像样子,他强迫自己冷静,冷静,不可能是他的琛琛,不可能是他的爱人。
晚上十一点。
来来往往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地铁来了一趟又一趟,可终究是没有把他的爱人带回来。
他坐在地铁通道内,把头埋在臂弯里,听着人们的议论纷纷,听着经过他面前的脚步声,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问问他好不好。
他告诉自己,等这场雨下完,叶飞肯定是被雨挡在了路上,等这场雨下完,若是叶飞还不来,那他就放弃。
江沐琛浑身湿透,本身个子不高,此刻又缩在一块,浑身发抖无力,可怜无助,孤独寂寞。
手中的画笔依旧在,这可是叶飞送给他的礼物,他不能丢了,不能丢了。
通道冷风吹过,江沐琛依旧没有反应,来回的人以为他真的就停留在了某个时间段,不敢打扰,不敢问候。
十一点半,叶飞终于赶到了医院。
“你好,急症室刚才送来的人,车祸。”
“你是家属是吧?快跟我来。”护士正好拿着单子核对,见叶飞在前台询问,赶紧带走了。
手术室叶飞没有进去过,这么冰冷的房间叶飞从不曾来过,比冬季零下三十度的地方他也去过,可今天他却不敢面对这里。
“病人在十点二十三分车祸送来医院,他的车在隧道与货车相撞,经检查,死者属于酒驾。”
叶飞不敢看手术台上的人,更不敢鼓起勇气拿掉逝者身上盖着的白布。
不是的,不是的,不会,肯定是认错了。
他转身要离开,却被护士拉住了。
“怎么了?赶紧认领签字,我们还要准备其他人的手术呢,你耽误一分钟可就是别人的生命安全问题。”
“可我不想签字。”叶飞红着眼低声道,“他肯定不是我的爱人,我的爱人活的好好的,不可能是他……”
护士听了此话不知道叶飞是在否认,也不清楚叶飞是在给自己给心里安慰,于是她看了眼病人信息,害怕弄错,与叶飞又核对了一遍。
“死者今年二十九岁,身高186,血型O,姓名丁諾,爱人叶飞,你难道不是叶飞?”
叶飞刚要迈出的腿猛的收回,护士还未反应过来。叶飞已经上山过去掀掉了白布。
看到那张被血染红的脸后,叶飞手无力的垂下了,瞳孔瞬间放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这之前,丁諾出来后冒着大雨去了酒吧喝酒,他今天报仇痛快了,按照江沐琛刚才的表现,他不会和叶飞再过下去了。
可他也得不到了。
买醉的人都是沉浸在自己世界中,喝醉后丁諾没人照顾,也没人告诉他喝酒了不能开车,于是他开着车想去墓地找六子。
酒精过度使用,只是眨了个眼的瞬间,丁諾便再也没有清醒过来。
叶飞脑海里最后停留的还是丁諾那天见到他欣喜若狂的样子。
他虽然恨丁諾,可从未想过要让他死,虽然他动手打了丁諾,可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让他以这种方式离开。
所以丁諾是到死也不放过自己。
“为什么非要这样?丁諾你告诉我,为什么非要与我扯上关系!”
叶飞在嘶吼,他很愤怒,很想一拳打醒丁諾,再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告诉他,不要和自己再有任何关系!
“啊?你他么起来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搅得我不得安宁才罢休啊?”
他现在连江沐琛都找不到,心急如焚,可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丁諾非要出事!
晚上十二点,雨势渐渐变小,江沐琛拖着疲惫的身子站在路口徘徊。
到底该去哪个方向?
回家?
哪个家?
那个家已经不能回了,自己的家,这样回去该怎么向父母交代?让父母跟着操心他这点破事,还是哭闹着埋怨父母。
他木讷的走在街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些什么,他很冷,很饿,很需要帮助。
不指望走了多久,深夜雨加风让人不仅打了冷颤,温度持续下降,江沐琛自己没有知觉了。
最后,他只得来到一个商店,借用了电话。
“我没有钱,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营业员戒备的看着他,不敢轻易答应,也不敢轻易拒绝。
江沐琛只是盯着电话看,等了会没有人回应,他只好转身离开。
“等等,你……你是不是需要帮助?需要我报警吗?”
江沐琛摇摇头,“我可以打电话吗?”
营业员见他不像是坏人,而且身上又脏又湿,如果是坏人不可能礼貌问你。
“你打吧。”营业员把座机递了过去。
江沐琛面无表情接过来,那双被叶飞一直认为有星星的眼睛此刻毫无光芒,像一潭死水一样。
电话接通的很快。
“喂,您好?”
江沐琛听到熟悉的声音嗓子再次堵了起来,他忍着心酸说道:“猪,不要告诉任何人,南京东路站口,来接我。”
说完便挂了电话,没给祝愿任何回话的机会,其实也不用等他回话,祝愿懂他。
“谢谢。”
“……不客气,真的不需要帮助吗?”
江沐琛摇摇头出了商店。
他什么都不需要了,曾经想需要的,昨天想拥有的,现在,一个他都不想要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却也是他最痛苦的日子,明天是他和叶飞的一周年纪念日……
不但十分钟祝愿便赶了过来,如江沐琛所说,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了?你被谁欺负了?啊?怎么搞的?”
兄弟的关怀终于让江沐琛眼睛动了动,他轻轻摇摇头,表示不要让他担心。
“带我去个地方。”
祝愿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抓到胳膊的时候才发现江沐琛手掌在流血,他拉起来一看,是被折断的画笔两头刺在了手心。
“谁干的?到底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谁特么敢欺负你!”
“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带我去叶家别墅,别问,别说,别吵。”
说完江沐琛过去上了祝愿的车。
祝愿看着江沐琛这个样子心里很难受,他先去跑了药店买了些紧急处理伤口的药品,本来要给他包扎伤口,可是江沐琛不让他碰。
最后无奈祝愿只得先带他去了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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