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一旁的一个队长也说“我们这边的士兵人数, 已经不足九百人了。若是羯人大军压城, 把战线拉长的话, 我们这九百人确实不够抵抗。就算他一次攻不下,再来几次的话, 早晚可以把我们所有人耗死。”

    何勇愤恨地一锤桌子,怒道“都怪姓孟的那两父子带来了一个奸细现在羯人那边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了,人数差异如此悬殊, 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日,孟纶被打了三十军棍后, 命去了大半条,当场就吐血晕厥了过去。但这并不足以泄众人之愤。

    自然,依照军法, 把孟纶打死了也不为过。但他们不能这样做别看孟子源现在被打压着,实际上, 这厮巴着二皇子那条腿, 背景还挺强。如果他们真的将他的儿子活生生打死了,按照军规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但在事后,怀恨在心的孟子源, 照样可以从别的地方做文章, 韩生蕤等人定会遭到报复本质就是没有靠山, k不过人家。

    再加上, 现在人员紧缺, 那九百个士兵里, 有好一部分都是孟子源的亲兵。所以,韩生蕤最后还是命人留了孟纶一条命。

    韩彦也想到了那天的事,有些不满地说“爹,你是给他留了一线了。但这种阴险小人,你给了他面子、给他留情,他也未必会领你的情”

    “可我也只能这样做了。”韩生蕤叹了一声,道“罢了,先议正事吧。大家有什么好提议”

    “强守吧。能守多久就是多久。”

    “士兵不够用的话,我们这段时间训练的民兵也可以派上用场。”何勇转头看向了薛策“薛公子有何高见”

    薛策沉吟了一会儿“想要甸吉退兵,何不偷袭他的粮草”

    “什么”

    “我们的士兵不够,经不起持久战的消耗了。但远道而来的羯人,又何尝不是呢”薛策指了指羊皮卷的一角“甸吉目前残存的兵马有五千余人,兵力是很强。但五千张嘴,每天都要吃饭。每一天过去,都会消耗大量的粮草。尤其是,现在正是大雪的天气,无法开战,他一定比我们更着急。”

    韩生蕤苦笑道“确实,现在看的就是羯人先把粮草吃光,还是我们的人先死光了。”

    “如果一直没有增援,落败的一定是我们。”薛策目光沉炙,扯了扯嘴角“但是,如果让他的粮草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他就只能退兵了。”

    何勇道“可是,连我们都知道粮草的重要性了,甸吉应该也会派人严加看防吧怎么烧”

    “所以,不是现在。”薛策看了一眼窗外“如今大雪遮蔽视线,正是一个躲过侦察、潜到羯人营帐附近埋伏的好时机。当雪停的时候,甸吉带着大军离开营地、营地兵力空虚之际,就是偷袭的时机。”

    “我明白了”何勇了悟,一拍手掌“甸吉肯定没想到,我们在只剩下了九百个士兵的窘迫情形下,还敢分出人去偷袭他的后方。他越是放松警惕,我们就越容易成功。”

    “是。八百个和九百个士兵,守城的时间,并不会差很远。可如果偷袭一计成功了,就可以扭转败势。”薛策拎起了一根树枝,在沙丘上轻轻一划“偷袭成功以后,立即换上快马回援。甸吉不擅治军,再加上连日攻城不利,军中气氛本就浮躁。等粮草被烧的消息一传开,羯人便会斗志溃散,军心大乱。”

    “我们具体应该派多少人去呢要带上火油之类的东西吗”

    薛策抬眼“如果太守大人信任我,就由我带队去。”

    戚斐从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觉得浑身的肌肉十分酸疼,好像很久没有活动过一样。床边坐着一个人影,她还没看清,下意识喊了一声“薛策”

    那人影一动,转过头来,居然是薛小策。

    一看到她睁眼,孩子露出了如释重负,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姐姐,你终于醒了”

    终于戚斐留意到了他的这个词,声音有些沙哑“我睡多久了”

    因为毒性原因,她这段时间简直跟嗜睡症一样。

    “快三天了,每天都有人来喂你喝一点儿粥水,可你一直没有反应。”薛小策蹬掉了鞋子,爬到了床边的矮塌上“还好你醒了。”

    戚斐睡久了,头壳嗡嗡的,挣扎着坐了起来“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仗打得如何”

    薛小策扶住了她的手臂“姐姐,别急,我们已经打了胜仗了”

    戚斐懵了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不是吧,这就打完了

    她真的只是睡了三天,不是睡了三个月吗

    “舅舅带人绕到了羯人的营帐后方,烧掉了他们的粮草,今天凌晨的时候才赶回来的。那时候,羯人正在攻城,一听说自己的老窝被烧了,立刻就被吓破了胆。”薛小策想起这件事,就心潮澎湃,手舞足蹈地描述了起来 “恰好在那个时候,那个叫做镇北侯的大将军,带着援军赶到了,将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全都灰溜溜地躲回塞外了。”

    孩子寥寥几句话,戚斐的眼前却仿佛幻化出了一幅壮阔的战争图卷。

    原来薛策直接用了釜底抽薪之法,把羯人的后路断了。她完全可以想象出羯人得知消息后,溃不成军、仓促撤退的情景。

    主线剧情完成得快,自然是好事,这代表她可以解毒了。可戚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比如说,现在断了腿、还在驿馆里养伤的王文,以及那段和他相关的剧情王裔,难不成是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瞎几把触发的注水戏吗

    戚斐回过神来“现在羯人已经全部撤退了吗”

    薛小策“应该是吧。就在半个时辰前,我爬到树上,看见舅舅,韩太守,还有很多人进了太守府,好像要商议什么事情。”

    以连日的情况看,如果战况吃紧,韩生蕤之流必定不会离开城墙。看来仗是真的打完了。如今在太守府里面的,肯定都是重要的人物。

    戚斐有种预感,这件事绝不能错过,撑起了身子,双脚落地“小策,帮我递件外套过来,我要过去看看。”

    一下地,便觉得眼前有些眩晕。

    薛策离开了几天,她的血条已经掉落到了岌岌可危的c 了。之前薛策还在的时候,因为住在这个房间里,免不了会和她身体接触,故而这段时间的h评级一直维持在了较高水平。他一走,血条就回落了。

    薛小策被她摇晃的身子吓了一跳,担心地抱住了她的腰“姐姐,你慢一点走。”

    太守府外,守着一排士兵。戚斐是熟面孔,没有被阻拦,就进去了。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议事堂门口,还没进去,她就已经听到了里面鼎沸的人声,拍了拍薛小策的肩膀,示意孩子在外面等,自己跨了进去。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抱着手臂,倚在柱子上的薛策。他比几天前的那次见面,要瘦和黑了一些,衣服也脏兮兮的,目光却沉静而清炯。

    察觉到有人靠近,他瞥了过来,发现戚斐的身影时,相当愕然,站直了“你怎么出来了”

    语气竟是有些严厉,仿佛是看到了小孩生病却不好好休息的家长。

    韩彦抱着卷轴经过,看见她时,也睁大了眼,马上迎了上来,关切地端详起了她的面色“戚兄,你不是该在床上静养的吗怎么来了这里”

    “我听说打了胜仗,所以来看看。”戚斐自觉地朝薛策走去,装作站不稳的样子,抬起手,抓住薛策的手臂,悄摸摸地涨血条值。

    薛策蹙眉,反抓住了她的手,不由分说就想将她带走“你先回去躺着。”

    “我不回你让我抓着你的手,我就不晕了。”戚斐耍赖不肯走,拖住了他的手臂“那个,我听小策说了你的事了,你这次出去,没有受伤吧”

    一边说,她一边借故在薛策的手臂、胸口摸来摸去。几下之后,血条值回升的语速,就上升了不止一倍了。

    她真的很关心他。

    明明自己都站不稳了,一听说他回来了,还是要强撑着身体下床,过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薛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握住了她那两只紧张乱摸的手,示意她别这样“我没事。”

    戚斐抽够了水,终于记起自己现在是男装打扮了,大庭广众这样狂摸一个男人的胸,似乎不太雅观,便咳了一声,收回了手“对了,现在外面的战情怎么样了羯人真的撤回湟水那边了么”

    薛策正要张嘴,韩彦却凑了上来,抢先答道“是啊,戚兄,你放心吧,我们放出了猎鹰去追索,羯人的大军没有回头。况且我们现在有了镇北侯的增援,城墙上都是重兵,就算羯人杀回来,也不用害怕他了。”

    听他们说了半天,戚斐也有些好奇这个人了“镇北侯在哪里”

    说那迟那时快,门外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下一秒,一个年逾四旬、身穿铠甲的将士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此人天庭开阔,五官端正深刻,身量高大,端是一位英伟无比的武将。正是如今坐拥北境十万精兵的镇北侯李聿。

    屋里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上去行礼。李聿一个箭步走了上来,托住了韩生蕤的手,朗声道“韩太守,不必多礼”

    韩生蕤没有就着他的手,直起身来,而是深深地作了一揖“下官韩生蕤,代表涿丹百姓,感谢侯爷的及时救命之恩”

    “韩太守言重了。涿丹守得住,并不是我的功劳。”李聿将韩生蕤扶了起来,声音浑厚,正气十足“我已经听说了,羯人之所以这么快撤退,是因为粮草被烧掉了”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咳了一声,打断了李聿的话。

    戚斐转头,便看见了一个留着山羊胡、长相陌生的老头,带着一群部下,走进了议事厅。让人不安的是,随在他身边的人,正是这些天都没有露过面的孟子源。

    看到那么多人走过,门外的薛小策有些害怕,往走廊的柱子后躲了躲。

    戚斐纳闷地小声问“那个山羊胡老头是谁”

    韩彦小声给她解惑“好像是北境的总兵任修鸿,是和镇北侯一起来的。”

    在北昭,总兵是文职,论职责,与监军有些相似。不过,作为被朝廷派到边疆制钳将军、定时向朝廷汇报军中动态的人,这个官位的品级,要比孟子源之流高得多。虽然在军中威信不高,但论等级,与镇北侯是平齐的。

    而且,戚斐有印象,这个叫做任修鸿的人,便是二皇子日后的老丈人。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了进来,众人只好停下交谈,再度向他行礼。

    任修鸿施施然站着,受了众人的大礼,才抬起手来,指着站在最前面的韩生蕤“来人,立刻将这个逆贼给我押下”

    众人闻言,均是脸色大变“逆贼”

    “你说谁逆贼,韩太守怎么会是逆贼”

    韩生蕤浑身一僵,也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

    李聿吃惊道“任总兵,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孟子源大人亲临涿丹,行监军一职,兵符却被韩生蕤设计夺走。韩生蕤以下犯上,甚至自导自演,滥用军规,屈打成招,拎着一具不知从何来的女刺客尸体,污蔑孟纶副将通敌,将他打得半死”任修鸿冷哼一声“大逆不道,休得猖狂”

    屋子里的将士,听了这番颠倒黑白的无耻说辞,都义愤填膺。戚斐也听得目瞪口呆不是亲眼看到,她都不相信人的脸皮可以厚成这样,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将白的说成黑的,黑的说成白的。

    薛策的拳头,不着痕迹地捏紧了,神色阴沉得吓人。

    眼前的这一幕,显然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墙倒众人推、百口莫辩的上辈子。

    戚斐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生怕他会做傻事。

    周围已是一片哗然和抗议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女刺客一事,证据确凿,绝对不是我们自导自演、污蔑他们”

    “请侯爷明鉴在场所有人都可以证明韩太守的清白”

    面对汹涌的群情,孟子源却没有丝毫心虚的样子,嘴角微挑,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李聿也不相信任修鸿的说辞,阻拦道“慢着,任总兵,光听一面之词,就给一个功臣定罪,是否太过轻率”

    任修鸿毫不退让“侯爷不也是初来乍到,只听了一面之词么要是错把罪臣当做了功臣,在皇上那边可不好解释。我看,不如就将韩太守先行收押,再查明真相吧。”

    众人都恨得牙痒。任修鸿给他们扣上了一顶帽子,把这件事的严重性拔高了好几倍。纵然李聿有心阻挠,但他与任修鸿官位相当,谁也不能越过谁下命令。

    戚斐脑海里乱糟糟的。

    任修鸿的提议,听着挺中肯的。但她知道,一旦被落了狱,韩生蕤就基本等于被宣判死刑了。在牢狱中,以拷问为名,将一个大活人折磨至死正是二皇子之流的拿手本领。

    怎么办呢

    忽然之间,一簇灵光闪过了脑海。

    戚斐眨了眨眼,悄悄地退后了小半步,看向了走廊外,和薛小策对上了眼。

    薛小策“”

    戚斐做了两个口型,同时将四根手指合并,做了一个“快去”的手势。

    薛小策“”

    孩子十分机灵,立即就意会到了她的意思,转身就溜了。

    孩子离开后,议事厅里僵持了许久,气氛剑拔弩张,却仍没有任何进展。

    任修鸿一甩袖子,怒道“侯爷,你一直阻挠任某捉拿罪臣,简直不可理喻”

    李聿的声音也压着火气“任总兵,事情没查清楚之前,怎可随意将人落狱难道韩太守还会跑了”

    “既然这样,那就听我的吧。”

    厅外,忽然传来了一个虚弱但年轻的声音。

    众人回过头,便惊讶地看见了那日被戚斐救回来、自称为王文的小少年,正坐在一把木轮椅上,被一个仆妇推到了门口。

    他的身边,站着气喘吁吁的薛小策。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李聿瞬间已是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朝他大步走去,扑通一下,冲着轮椅上的小少年跪了下来。

    身后的人,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

    比起其他人的不解,王文的表情却很淡定。

    李聿行了一礼,才抬头,激动道“卑职拜见皇子殿下”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主线剧情守城之战,解锁金大腿之二真名裴文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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