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姑娘们看着那些儿郎的眼神都粘在杜洛涵身上,手上的帕子都被拧皱了,又是这个杜洛涵,每次她在,那些儿郎们都没正眼看过她们!
赏花会结束后,杜洛涵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留下来帮张紫桐送客人,她没回去,她二哥三哥也都未回去,虽说张府离杜府不远,但让团团一个人回府,他俩都不甚放心,当然,杜洛亭留下还有其自己的心思。
待一众少爷姑娘都回去后,杜洛涵又去张紫桐院中坐了坐,但她也没久坐,毕竟时辰也不早了。
她走的时候,张紫桐把她送到了府门口,自张紫桐一出现,杜洛亭整个人都绷起来了,偏他面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杜洛涵心下不禁莞尔,他二哥这副样子,真是别扭的可爱啊!
也不知她二哥是什么时候起的心思,她竟一直没发现。
四人中,杜洛川对这事一无所知,刚才他只顾着瞪那些公子哥了,都没注意自家二哥的表情,这会子虽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却也不知这是何缘故。
回到府中,杜洛川就去前院找张先生了,杜洛亭则跟着杜洛涵一路走到了她的桃院门前,美名其曰送她回去。他一路上身子都绷的厉害,一看就是有话想对她说。
杜洛涵挑挑眉故意道,“二哥就送到这里吧,妹妹便先回去了。”
杜洛亭听罢身子僵了僵,良久他点点头,“那二哥就先走了。”
杜洛涵听了心里一阵遗憾,她二哥就这样走了?早知道自己就不逗他了!
她一脸遗憾的迈步回了小院,就在她刚踏过朱红色的门槛时,身后传来一声有些压抑的声音,“团,团团,二哥有话问你。”
杜洛涵使劲的憋着笑,她努力作出一副平淡的表情转过头去,若是杜洛亭看的仔细点,便能看出她眼眸中隐忍的笑意,但他心里存着事儿,自然也就没注意到。
“二哥进来吧,咱们进屋说。”
厅内,红木高几上的青铜镂空香炉里燃着干梅花,梅花的清香一缕一缕的萦绕在杜洛涵的鼻尖处,冬日里燃些干梅花也好,清清淡淡中带着些许淡香,让人嗅了回味无穷。
青芜撩开厚厚的帘子走进屋内,她手里端着一个红漆托盘,“姑娘,二少爷,请用茶。”
待她上了茶,杜洛涵就使了个眼色让她下去了,她二哥是个面皮薄的,有丫鬟在旁边,他会放不开。
杜洛涵抿了一口碧螺春,唇齿间都是醇香味,“二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
杜洛亭默了一瞬,他修长又略有些粗糙的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青瓷茶盏,过了良久才开口道,“张,张家夫人是在给她家姑娘相看吗?”
杜洛亭话音落下,杜洛涵还未开口说什么,他一张俊脸却红了起来。
“是啊,紫桐姐姐今年就已经满十七了,这个年纪的姑娘家,按理说早就说定亲事了,但张夫人素来疼紫桐姐姐,挑来挑去都没找到合适的,这会子就算想留紫桐姐姐也是留不成了,我听说啊,张夫人好似打算把紫桐姐姐的亲事在年前就定下来,哎呦,这算下来,也就一个多月的光景了吧。”
这话杜洛涵是夸大了的,张夫人就算再着急也不可能在年前就把亲事定下来,她估摸着最快也得明年开春吧,但她就是想逗一逗他二哥,让他着急着急,就他那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她若是不推上一把,他估计还有得忍呢。
果然,杜洛亭听完后手里的茶盏都拿不稳了,青瓷制的茶盏晃了晃,几滴半透明的茶水洒出来,落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让素来清冷的他显出了一二分狼狈。
他顾不得掩饰自己的情绪,放下茶盏就要朝外走,杜洛涵在身后叫住他,“二哥你要去哪?”
“去找娘。”略显沉闷的声音传到杜洛涵的耳中。
“二哥你回来。”
“什么事?”纵使心里焦急,但杜洛亭还是依言走回来了。
“我知二哥的心思,也知二哥这时候去找娘是想做什么。”
杜洛亭僵硬的手脚都不知朝哪放了,团团,团团她果然看出来了。
杜洛涵定定的看向他漆黑的眸子,“二哥,紫桐姐姐素来和我交好,我希望你在去找娘前能问问她的意思,若她没有这个心思,二哥,一味的强求也是无益。”
不知何时,空中突然飘起了雪,晶莹的雪花或飘在铺着红瓦的屋顶,或落在狭长的青石板路上,继而消失不见。杜洛亭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挣扎,最终他点点头,“你放心,我省得。”
顿了顿,他又道,“还要劳烦团团,帮我把紫桐……”
他话未说完,杜洛涵已是听明白了,“放心吧二哥,这事你不用担心,我瞅个好日子请她去茶楼喝茶,到时你跟我一起去便是了。”
说实话,她心里是希望紫桐姐姐做她的二嫂的,一来是她二哥对紫桐姐姐有意,她自然是希望她二哥能抱得美人归的,二来她家家风清正,爹,娘,祖父母都是和善人儿,紫桐姐姐嫁过来,定然是不会受委屈的,与其嫁去别的不知根底的家中,还不如嫁他们杜府来呢。
但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紫桐姐姐的意愿,若她有了意中人,或是不想嫁来他们家,无论他二哥多么情深根种,也不能勉强了她。
十一月下旬,杜洛涵瞅了个日子,派人去张同知府里递了帖子,那帖子上写着明日邀紫桐姐姐去清远茶楼一叙。
清远茶楼是苏州城有名的茶楼,苏州城里的茶楼分两种,一种是正经谈事情用的,还有一种是明为茶楼,实为盖了一层遮羞布的青楼楚馆。
清远茶楼自是属于第一种,到了约定的这一日,杜洛涵打扮稳妥后就去了前院,前院里,杜洛亭早已在那里等着她了,见她来了,他的身子略有些僵硬与急切的上了马,“团团,时辰不早了。”
时辰哪里不早了,便是再晚一会子去,也不会迟了。杜洛涵看着自家二哥那猴急的样子,也没有拆穿他,她撩起罗裙进了马车,车夫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马车便发动了。
进了清远茶楼,大堂内坐满了人,有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喝茶的,也有独自一人坐在矮几前边吟诗边品茶的,因着杜洛亭有时会和朋友一起来茶楼,所以那茶楼的店小二认得他,“哎呦,杜二少爷来了,少爷和姑娘都里边请,我这带您去二楼包厢。”
店小二带着两人走到名为“蒹葭”的包厢前,“二位里边请,想喝些什么茶?”
“就上你们店的招牌就行。”杜洛涵坐在矮几前道。府里边不缺好茶,今日来茶楼,只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方便谈事情罢了,喝什么茶都无甚所谓。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一会儿,茶水马上就来。”
清远茶楼上茶的速度很快,店小二下去没一会儿,手里就端着一个白瓷茶壶过来了,“店里边的招牌碧螺春,味道醇香浓郁,客官们慢用。”
白瓷茶壶摆在黄花梨矮几上,谁都没心思品茶,杜洛涵看时辰差不多了,起身道,“二哥,我去下面迎一迎紫桐姐姐。”
提起张紫桐,杜洛亭的身子明显的僵了僵,他顿了顿道,“好。”
杜洛涵下了楼,张府的马车已经行至茶楼门口了,张紫桐下了马车就被杜洛涵拉着往里走,“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杜洛涵轻咳了咳,“上去你就知道了。”
“怎么神神秘秘的。”张紫桐包子脸一鼓,嘴里嘟囔道。
杜洛涵推开包厢的门,携着张紫桐走了进去,杜洛亭一看到张紫桐,浑身便不受控制的僵硬起来,但面上却还绷着。张紫桐有些惊讶与拘谨的和杜洛涵咬耳朵,“怎么你二哥也在?”
“这说来话长了,你先坐,先坐。”
杜洛亭轻咳一声,“紫桐妹妹。”他面上无甚表情,但语气中却不自觉的带了一丝柔和。
张紫桐怔了怔,她微微张口唤道,“杜二哥哥。”
一时间,包厢里的气氛有些紧绷,杜洛涵待了一会子就待不住了,她借口去马车里拿东西,便快步溜了出去。
杜洛涵一走,包厢内就只剩张紫桐和杜洛亭两人了,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子,最终还是杜洛亭先开口道,“紫桐妹妹,其实今日,是我有话想要问你,所以才让小妹把你约出来的,如有冒犯之处,望海涵。”
现下是十一月份,包厢内燃着炭火,时不时的响起“噼”,“啪”的声音,张紫桐的性子素来爽朗,她听罢后直言道,“杜二哥哥有什么话想问我就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杜洛亭的心口蓦的泛起一丝苦涩,看紫桐这个反应,对“情”这一字怕是还没有开窍吧。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牙把心意说了出口,“紫桐,我,我心悦你。”话闭,他一双狭长的眼睛便定定的望向自己心底深处的那个人儿,一刻也未离开。他的眼眸中带着些许掩不住的汹涌,把张紫桐看的一阵心惊。
张紫桐被这话惊的不行,什么,杜二哥哥竟对她,对她有意。
她面上的惊讶不作掩饰,杜洛亭的眼眸直直的粘在她身上,“所以,所以我想问问紫桐妹妹的意思,若紫桐妹妹也对我……我回去就让娘去张府提亲。”
“提,提亲!”张紫桐刚开始还是惊讶,这会子就转为震惊了,这事情发展的,是不是有些快?
她活了十七年,没什么爱慕之人,家里爹爹和娘亲素来宠她,要不然她也不能拖到这个年纪还未成亲。
这些日子,她娘给她物色了三四个郎君,其中一个还是她的表哥,但她舅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她心里是不愿嫁过去的,另外两三个郎君房中都有那些劳什子通房丫鬟,这几个她原本都拒了的,但她娘让她必须选一个,说她再拖下去就真嫁不出去了。
说起来杜二哥哥为人板正,品行也自是不用说,反正她也没有爱慕之人,若是能嫁给他,以后的日子应是不会太差,就是不知,他房中有没有通房、小妾。
张紫桐素来明白自己的性子,她性子直,有什么就说什么,若让她嫁过去和那些丫鬟小妾斗智斗勇,她估摸着是不行的,她眼里有些容不得沙子,若杜二哥哥真能对她一心一意,她嫁过去也未尝不可。
想明白后,她便开口道,“杜二哥哥,我心里是没有爱慕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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