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苏澈被苏裴远瞟一眼看一眼画，瞟一眼看一眼画，忍不下去，伸手去夺苏裴远手中的画卷，被苏裴远抬手“啪”一声脆响打中手背。
苏裴远拿着画卷侧过身子面对窗户，眯着眼仔细端详一番见画面中却没有题字，皱起白眉，扭头看着略窘迫的苏澈问：“陛下这幅画怎么没题字？”
苏澈心里猜测叶问夏是专门留给他题字，嘴上却说：“孙儿不知。”
“我瞧陛下这是给你留着写，拿去拿去，以后这种彰显你们彼此情谊的东西不要拿到我面前。”苏裴远卷好画卷放在等待拿回画卷的苏澈手中，见苏澈系上带子放到身侧怕他再拿去，“哼”了一声，丝毫没感觉到是自己非要看，指着棋盘，“陪我下完这盘棋，这套棋盘我可是蹭你的光，等我把玩够了你再拿回房。”
苏裴远古稀之年，依旧身体硬朗，精神矍铄，风度翩翩，对儿子们教育严苛，当到了苏澈长孙这里寄予厚望的同时也不往关怀，比当年教育儿子们不知道疼爱度高了多少倍。
苏澈挽起袖子食指与中指从棋盒中夹起黑子笑了笑，无奈道：“爷爷别再打趣我了，陛下得知您最近沉迷古籍棋谱亲自吩咐送给你的，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你父亲那里还有一盒松烟墨。”苏裴远起手止住苏澈张口解释的话，“你与陛下私下在谋划何事不便说与我听，我对此也无好奇之心。弈清，爷爷要提醒你一句，在国家大事面前勿要谨慎小心，其他小事随心即可。”
“孙儿谨记。”苏澈知晓苏裴远担心他，怕他作出有损自身的事，认真地落下黑子，打破白子的围攻，“爷爷该你了。”
苏裴远没注意到苏澈下在哪里，眯着眼凑近棋盘仔细瞧看黑白子双方布局，生怕被坑，埋怨道：“你这孩子落子也不说一声。”
这时，秋华端着沏好的茶，左手拖好茶盘右手推开门小心关上，生怕声音吵到专注下棋的爷孙俩，轻步走到苏裴远身边依次为两人冲泡好茶，摆放好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院内枝叶繁茂的树上站着歇脚的鸟儿，叽叽喳喳互相不知在聊什么，片刻后集体飞走。
“陛下，广邢在天牢中毒死了。”
“啪。”
江晔听见叶问夏带着怒气的扣笔声瞬间垂头跪在叶问夏脚旁。
叶问夏此刻已顾不上被笔尖上墨汁溅到的衣袖，猛然起身垂眼看着跪在脚前的江晔，怒问道：“广邢老道死了？！”
“是，属下失职。”
“你还知道你失职。”叶问夏恨不得一脚踹翻跪在地的江晔，一腔怒气挥袖扫翻象牙砚台，墨汁顷刻间洒在江晔满身，“江晔，你要知道你另一个身份，不要最近在我身边呆久了不出去办事，真当自己和殿外的奴才一样了！”
“是属下大意了。”江晔一动不动任头发上的墨汁顺脸流下，滴在地面，盯着地面的眼神冰冷如蛇，脸色阴沉，不要让他查出是谁背叛了，不然他会让对方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广邢当年没少背地里窜梭父皇废太子改立叶景潍，朝臣不知他实乃贤王一党，别告诉我你也不知！”叶问夏见江晔狼狈的样子，目光凝住，胸中怒气稍微弱了一点，声音降低，语气尽量控制，“父皇中丹毒薨了，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这些日子该审的都审了，广邢的嘴你给我敲出有价值的东西了吗？”
叶问夏背着手在江晔身前来回踱步，嘲讽道：“你之前告诉我这两日出结果，现在的结果倒真让我惊喜。”
江晔抬起被墨汁侵染的头，往日手中洁白无瑕的拂尘被墨汁染污秽，江晔哪里顾得上己身，双目凝视着眉头紧锁的叶问夏，生怕他的陛下对自己露出一丝丝的失望。
“陛下，属下三日内定会查出何人投毒，隐藏在暗处的贤王内党逃不掉。”
马上翻盘的局面转眼间倾覆，叶问夏骨子里活了近二十年叶君泽的本性忍不住暴露出来，跪在她眼下忠诚凝视他的江晔若按叶君泽的本性当立即让人拖出去杖责五十，轻伤重伤不在她考虑范围内，主人掌管着奴才们的生杀大权。
叶问夏移开视线，呼叫520：“小五，帮我查一下投毒害死广邢的人。”
520难得没在游戏，收到叶问夏的要求立即回复：“涉及任务，禁止查询。”
“算了。”叶问夏闭眼深吸一口气，她是叶问夏，不是永远活在晋国的叶君泽，平稳住情绪后，瞥了眼依旧跪在地上的江晔，“起来吧，若你能把叶景潍安插在天牢里的人找出来，或者能找出证明幕后指使者是叶景潍的人，戴罪立功便免了你的杖刑，查不出来你知道后果，不止杖刑。”
“属下知晓。”江晔再次低头叩地。
“抬起头来。”
叶问夏走到江晔身前一步远，弯腰伸出右手，不顾江晔脸上的墨汁捏住对方下巴迫使他高扬起头颅，顺着江晔下巴滑到脖颈处敏感的喉结来回抚摸着，江晔不自觉咽了口唾液。
叶问夏突然对江晔露出笑脸说：“江晔从来不会让朕失望，这次的失误你定会牢牢记住以后必不会再犯，对不对？”
“是，陛下。”江晔高扬的头使得有些失声。
叶问夏得到想要的回复瞬间收回手，从怀中抽出手帕擦拭沾上的墨汁，擦拭后随手扔到一边：“下去吧。”
江晔握紧拂尘起身离去，背对着叶问夏的脸隐藏起往日的恭顺。
殿外的太监们在没被传唤，无事时皆都安静地站在各自位子，突然从殿内走出的江晔带着浑身煞气离开，众人立刻意识到陛下此时心情及其糟糕，并且江晔离开殿中现在无人手，他们应该赶紧进去，可谁先进？
几人对视一眼皆都不动，谁都不想先进去触陛下眉头。
“外面侯着的，进来把屋子打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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