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你知道吗——我简直太期待飞行课了。”格蕾斯背对着我整理床铺,她已经换上了粉红色的格子睡衣,看起来有些可爱——不过我不会当面夸奖她的,就像我也不会告诉她能和她分到同一间宿舍我十分开心,毕竟她是第一个主动与我打招呼的斯莱特林。

    “我对骑扫帚这事很没天赋。”我老实地交代,“我还是比较喜欢坐在教室里的课程。”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在地下——窗户正对着霍格沃茨湖底,刚走进来的时候我被贴在落地窗上的巨乌贼触角吓了一跳,但级长告诉我有时候还会看到更有趣的生物(他曾在这里见到了一种长着蹼和奇怪触角的小生物)。宿舍的窗户小了不少,现在夜已深,只能听见湖水拍打玻璃的声音。

    我盘腿坐在床上预习着明天的课程,格蕾斯吐槽了一番我与床单同样颜色的睡衣(“你几乎和床融为一体了!”)就拉上了帷幔。我向她道了晚安,却迟迟没有睡意。

    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依稀记得我把所有的课本和书籍都翻看了一遍,最后魔法史课本盖在脸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就导致第二天早上我困得几乎要崩溃,脑袋昏昏涨涨地抬不起来,甚至想装病来多睡一会——但我最后还是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大礼堂。

    礼堂内已经坐满了人,我和格蕾斯匆忙找了空位坐下,开始迅速地拿起面包片涂抹果酱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酱料。在我喝最后一口麦片粥的时候,斯内普教授走到了长桌边。

    斯内普教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他正拖着黑色长袍的下摆给我们发课程表和校规,表情阴沉。我有些刻意地挺直了背,凝神聚气地听他讲述的条条框框。

    毫无疑问我想给他留下好印象。

    结果他只是冷淡地扫过我——以及我身边的所有人,低沉又震慑力十足地补了一句“斯莱特林从不迟到”,语罢就如一只黑色的大蝙蝠般轻飘飘地飞走了。

    “他好可怕。”过了大约一刻钟,格蕾斯才含着一口面包、双眼迷蒙地感叹道。

    “如果我们不再快点,就要成为打破‘从不迟到’记录的斯莱特林了。”我塞了满嘴的面包含糊不清地说着,两个人都默默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吃完后便迅速朝着变形术的教室走去——第一节课是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我可不想被那个格兰杰比下去。

    穿越画像到达教室后,我们却并没有看见教授的身影——只有一只花斑猫直着脊背立在讲桌上,下一秒那只猫轻盈而优雅地迈了几步——变成了一个身穿墨绿色长袍的女巫。她头发挽成一个又小又紧的发髻,蹙在一起的细眉使她看起来十分严厉。

    “麦格教授。”我小声念出了这位女巫的名字——她主持了分院仪式,还是格兰芬多的院长。

    麦格教授向我们介绍道,变形术是霍格沃茨中最危险也最复杂的法术(我从复杂艰辛的笔记中感受到了这一点),接下来她给我们一人发了一根火柴,我们需要试着将火柴变成针。我与其他人一样试着挥动魔杖,同时回想着母亲为我讲过的一些关于变形术的理论,但是一个尖锐而刺耳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麦格教授——”

    赫敏·格兰杰。我咬牙默念这个名字。

    “很好,格兰杰小姐已经成功了。”麦格教授将她的“火柴”——现在已经成为了针的样子,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格兰芬多加五分。”

    一些格兰芬多的学生发出了小声的欢呼。我看着格兰杰那副骄傲的样子——她的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真想在上面挂上个油壶。我咬着牙恨恨地想。

    但是——既然她已经成功了,我只能继续将思绪全部投入到自己的火柴上面。结果是我越想赶紧成功,火柴却完全不配合地一点儿变化都没起,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我一次次地挥舞魔杖,心脏仿佛有千万只烤红的蚂蚁爬过。我十分讨厌这种感觉,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在父亲家里,劳尔家的成员们看我的眼神。

    “混血的小杂种”这个称呼已经深刻地刻入了他们的眼神里。就算我能配置比同辈的兄弟姐妹们都完美的魔药,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用看待家人或是后辈的眼神注视我,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个肮脏卑微的小杂种,是个不该出生的垃圾。

    所以在霍格沃茨,在这个不谈血统不谈出身的地方,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比任何一个人逊色。

    最后的结果是直到下课也没有第二个人让自己的火柴起变化。我本想去和麦格教授探讨一二的想法也很快打消——我看到格兰杰已经在她身边说着什么。于是我找了个理由支开格蕾斯,独自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变形术的教室,脑内全部是格兰杰成功之后自豪的神情——那真是太令人讨厌了。我不自觉咬紧下唇,低着头快步走着,每一步都不自觉地愤愤将地面踏响。

    我的视野忽然变得极其狭隘,视线内只剩下了两个墙一般的身影(我甚至感觉到周遭气氛都起了变化),见他们俩抱着课本一副准备乖乖去上课的样子,我努力扯起嘴角,弱弱地打了声招呼,随即从二人中间的缝隙中钻了出去,甚至还没看清他们的表情。

    我其实很想与他们倾诉一番此时的心情,但是我很快地想到,格兰杰与他们是一个学院的,也并不是考什么不光彩的手段才做的比我好,我这种阴暗的小心思自己都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倾诉,更何况要求别人来理解。

    而且,我也不想因为现在糟糕的心情而影响到这两个每天没心没肺的开心家伙,他们也一定不想花费时间去安慰一个一年级的小孩——还是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于是我抱着书加快了步伐,还没走远脑内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甚至要为之感叹,无论多少个赫敏·格兰杰也挡不住南丁格尔的灵光一现!

    天知道周围的同学是怎么看待我一个斯莱特林,嘴里喊着韦斯莱,迈着欢快的步子狂奔向那对双胞胎的——我不顾他们俩一模一样看到鬼一般的表情,兴高采烈地问道:“上次你们给我的糖还有没有了?”

    弗雷德和乔治对视一眼,脸上展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此时我又感到脊背发凉了),整齐划一地开口答道:“当然——没有了。”

    弗雷德笑眯眯地补充:“我们可就研发了那一颗,你可要好、好、地、利用。”

    乔治看着我渐渐凝固的笑容,好脾气(不存在的)地补了一句:“不过如果我们研发了其他产品,一定会请你优、先、试、用。”

    就算不会摄魂取念我也能看出他们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下次就让你来当试验品嘿嘿嘿”“没有好好利用我们的产品后果自负嘿嘿嘿”。

    太可怕了。这两个人太可怕了。

    不过不得不说——在和他们打交道后我的心情确实是好了许多(虽然我并不想承认),在魔咒课上甚至完成了一个接近完美的生火咒。赫敏·格兰杰的成功程度与我不相上下,她那张脸依旧令人讨厌,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身边的红发雀斑男孩子像盯鼻涕虫一样注视着她的眼神。下课之后我和格蕾斯走在她后面,她那一头扫帚头般的头发差点怼到我的鼻尖,我不得已拉着格蕾斯后退了几步。

    正当我准备开口表达一下不满时,格蕾斯一把拉过了我神神秘秘地说道:“刚刚你支开我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我有些尴尬地准备道歉,结果她猛地抱住我的胳膊,一张写满了激动和渴求的脸差点贴到我鼻子上,双目发光。

    虽然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但我总觉得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对红头发。

    “你认识韦斯莱家的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

    “我并不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吸引女孩子的地方。”我一脸严肃地把格蕾丝的脸推开,而浑身冒着粉红泡泡的格蕾斯已经开始扳着手指向我展示这对双胞胎哪里“很能吸引女孩子”。

    “他们,长得很英俊啊——”

    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

    “又暖又可爱——”

    你是不是对这两个定语有什么误解?

    “听说魁地奇还打得很好——”

    只是听说而已啊!

    “而且,还发明了超级多有意思的东西!”

    我默默地把手伸进兜里去摸了摸那颗被他们千叮咛万嘱咐、背负着神圣职责的糖果,又想起了他们如出一辙的坏笑——虽然我很讨厌赫敏·格兰杰没错,但我并不确定这颗糖到底有什么功效,万一她吃了就疯狂爱上我了呢?!照这两个韦斯莱的脑子他们一定干的出这种事吧?!

    为什么一想到他们两个我就会疯狂在脑内咆哮啊!!他们就是这样让人抓狂的人吧!!

    我突然就钻起了牛角尖——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很受女孩子欢迎。我细细想来他们有没有什么被我忽视的美好品质,大概在国王十字车站帮我搬行李算一个?但是弗雷德在我心怀感激的下一秒就开始耍嘴皮子了,再然后他好像是扔了一只大蜘蛛在我脚下,理直气壮地问“你们女生不是都会害怕这个吗?”

    若说真的有什么吸引我的地方,大概是只要和他们待在一起,会感觉不开心的事都消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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