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见证我的亲生母亲,维奥菈·南丁格尔,对除了我父亲以外的异性表现出如此高涨的兴趣。
“妈,您不能让人家好好吃个饭吗。”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阻止,结果弗雷德·韦斯莱那厢义正言辞,“我就想和南丁格尔女士多聊聊天不行吗?”
我大为惊叹,又好气又好笑地放下刀叉看着南丁格尔女士笑开了花,再次握住了他还拿着叉子的手,“如果你是我儿子……”
“……停停停!”我再一次出言打断了她,并且当着弗雷德的面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白眼,“如果他是您儿子,您能平平安安把他养到十一岁,我愿意在家门口放三天三夜最大装的费力拔烟火以示庆祝。”
弗雷德表现出了我从未见过的乖巧懂事,安静放下刀叉露出一个让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可爱笑容,“我帮您洗碗吧。”
“不用不用,一个魔咒的事——艾莉丝!好好招待人家!”南丁格尔女士持续性笑逐颜开,只是后半句几乎是冲我吼出来的。趁着她转身,弗雷德同学终于现出原形,咧着嘴恶劣地笑,对着我眨了眨右眼。
“……快走吧快走吧。”我扯着他去我房间,觉得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母亲说这里没有其他人知道——”
“你父亲写信告诉我的。”他揉了揉头发目光瞥向一边,“信的署名是珀加索斯·劳尔,是你父亲吧?他叮嘱了我不能告诉其他人……”
我点点头,还没来得及疑惑父亲的做法就被床上的小弗雷德吸引了全部视线——他正与Freddy纠缠在一起,身上还卷了一部分我的被子,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呃……你要不要管管他?”我艰难地发声,看着被卷出许多皱褶的被子。弗雷德憋着笑去把他们拽开,小弗雷德委委屈屈地趴在他胳膊上,留Freddy在我的被褥上耀武扬威地打着滚。
场面迷之有一点……喜感?
于是我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辛苦了,单亲爸爸。”
单亲爸爸愁得一屁股坐在我地毯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长长的羊皮纸铺在我面前,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订货消息,“来,大女儿,帮爸爸分担一下生活之苦。”
我凑过去看了一眼,排在首项的是肥舌太妃糖,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那几块被孤独地丢弃到墙角的糖果。弗雷德明显没注意到我情绪的波动,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糖果,还有几根魔杖似的东西。
“这些东西,到时候你带到世界杯场地去。”他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图,“我去,你让我替你走私?”
他义正言辞地拍我的头,“别说得那么不好听——还有一件事嘿嘿。大女儿,听说你占卜很厉害?”
我一脸严肃:“是啊,当初一直跟您说我妈嫌弃您没钱没本事做生意全亏本还买不起新房子,然后在外面有男人了,你偏不信,你看现在成单亲爸爸了吧。”
结果最后他只是让我尽力预测一下爱尔兰对保加利亚的比赛结果(想必他也知道我的水晶球占卜技术有多么的起伏不定),临走时母亲又热情地出来送别,还给他带上了许多小饼干和馅饼。
“有时间常来玩啊!”南丁格尔女士拍着他的肩膀,看起来下一秒就准备抚摸上他的脸颊,我慌忙夹在他们俩之间,对着他说了一句“到时候见”。
弗雷德在我母亲面前永远是做作的乖巧样子,等她刚一转身就变了副面孔,假装热泪盈眶地双手捧起我的手,“女儿!家里的产业就靠你了!”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连拉带扯地把他推进壁炉,“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你再不走的话我怀疑我妈就要让你留下来住了。”
送走弗雷德后母亲忽然双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笑,“这就是你喜欢的那小子?”
我也学她若有所思地笑,“看起来您更喜欢他。”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家里水晶球的位置和书房里一些关于魁地奇的书籍。我一溜烟钻进书房努力去忽视那些我觉得不对劲的细微之处。顺便写了一封信给格蕾斯,告诉她我和弗雷德和好的事情。
她的回信很快到了我手上:那真是太好了,刚好爸妈要带我去法国一起出差顺便旅游,那等世界杯结束我再接你来我家玩。
结尾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魁地奇世界杯在一个月之后。母亲一大早把我送到门钥匙处就幻影移形回了木屋,动作流露出一股迫不及待的气息。我在帐篷间穿梭了一圈都没找到标牌为“韦斯莱”的营地,最后问了问那个麻瓜看守员,他才给我指了一个方向。最后犹豫地在一个写着“韦兹利”的牌子前停下。
但是这个营地空无一人,只有两顶帐篷孤孤单单地立着,我迷茫地站了一会儿,只好找了个空位自食其力搭帐篷,结果没过多久就有人拍我肩膀,回头是双胞胎正在冲我挤眉弄眼。
我了然,一脸无奈地把弗雷德给我的袋子拿出来,“押爱尔兰胜,但是保加利亚的找球手会抓住飞贼。”
他们相望一眼,我当然明白他们的顾忌,于是补了一句“当然你们完全可以不相信,我也觉得这个有点扯……”
弗雷德打断了我,“没事,就按你说的押。”
韦斯莱家的营地非常热闹,看起来他们的哥哥都赶来观看比赛了,还有哈利和赫敏。韦斯莱先生正向来来往往的魔法部官员一一介绍着。我上前与他打了招呼,一边看着弗雷德和乔治把全部身家用来赌博,押在了刚刚我说的结果上。
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奈何正被韦斯莱先生询问是如何这么快搭好一顶帐篷,只好远远冲着弗雷德挤眉弄眼,试图让他少押几个金加隆。
幸运的是弗雷德明显注意到了我,他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我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他极为兴奋地大声补了一句“没错!我们还要再押上一根假魔杖!!”
……算了算了。亏死你吧。
所以比赛前我拖着他们两个陪我去逛商贩的小车时,他们的内心是拒绝的。
“我们没有钱啊。”弗雷德说着,和乔治一起把空空如也的口袋掏给我看。
我没好气地推着他们走,“那你们就看我买。然后帮我拎东西。”
最后在良心的谴责下我还是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架望远镜,还有爱尔兰队的应援帽子和围巾,虽然这其中有我的一点私心——爱尔兰的应援色是绿色,围巾也是由绿色条纹组成,看起来有一点……像斯莱特林的围巾。
我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了鼻子和半张脸,然后偏头去看走在我身边的弗雷德。他无疑每一年都在长高,现在我的头顶似乎连他的耳朵都够不上。他正侧着脸与乔治说笑,红发垂在肩头,我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直挺的鼻梁和嘴角边小小的坑。他这个年龄已经完全褪去了婴儿肥,身材也修长了。
比小时候好看了很多。
好看了,很多很多。
“哦,比赛要开始了。”我正在仔细阅读着刚刚买到的比赛说明书,乔治的胳膊越过弗雷德拍了拍我的肩膀,于是我们一起朝着比赛场地狂奔而去。我并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跑起来的,好像是弗雷德先带的头,然后乔治马上跟着跑了起来,我只好无奈地跟在后头艰难地追赶着这两个手长脚长的家伙。到达韦斯莱先生身边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罪魁祸首依旧好整以暇,两人一起无辜地看着我。
观众席翻涌着绿色和红色夹杂而成的巨浪,场面无疑比校内的魁地奇比赛壮观了许多,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连我都很快被比赛的气氛吸引,跟着身边的人一起摇旗尖叫,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
弗雷德把脸转过来,神采奕奕,“早就告诉你了,魁地奇棒极了,不是吗?”
我无暇回应他,全身心投入到比赛中——队员们的速度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解说员只来得及报出队员们的名字。
“帕金钳式!”我在假期恶补的魁地奇资料书派上了用场,在保加利亚队的两位追球手从两翼逼近爱尔兰队的一名追球手时,我忍不住惊呼出声一个专业名词,弗雷德有些惊喜地看了我一眼,我忍不住骄傲地挺起胸膛。
“啊!他看见金色飞贼了!”离我有一段距离的哈利高喊,“他看见了!快看他!”
我连忙把望远镜对准他手指的方向——是爱尔兰队的找球手林齐,正向着一个方向径直飞去,而保加利亚队的克鲁姆也紧随其后——两个人朝着地面俯冲下去——
“他们要摔到地上了!”这是格兰杰在尖叫。
“不会的!”罗恩的声音马上传来,他似乎有些愤怒。
“林齐会的!”哈利大嚷。
哈利说对了——林齐狠狠摔在地上,这似乎是第二次了。韦斯莱家的二哥也喊起来:“金色飞贼呢?金色飞贼在哪里?”
“是克鲁姆——克鲁姆抓住了飞贼!比赛结束了!”我的望远镜对准了轻盈地升到空中的克鲁姆,他鲜红的袍子上闪烁着斑斑点点的鼻血,指缝里露出一点金光。
计分板上闪烁着比分——保加利亚:160,爱尔兰:170。解说员似乎有点茫然,“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可是爱尔兰队获胜了!天哪,我想大家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弗雷德和乔治愣了一下,然后开始欢呼雀跃,我这才意识到我的预言应验了——他们两个已经不问我的意见扑上来一人给了我一个熊抱,搞得我晕头转向。接着他们从椅子背上翻过去,站到了他们的庄家面前,开心地笑着,伸出摊开的手掌。
“你不知道这笔钱对我们有多么重要。”回到营地后弗雷德依旧兴致勃勃地向我宣扬,乔治也兴高采烈,“这将是我们宏伟的计划!”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要知道我也是这间笑话店的一份子。”我打了个哈欠。然后乔治就开始推我去睡觉——因为金妮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打翻了一杯热可可。
“小孩子要早点睡!”他义正言辞。经过长时间的呐喊和精神集中我也确实有点困了,乖乖地钻进帐篷里,“晚安,弗雷德爸爸和乔治表哥。”然后恶趣味地看着乔治一脸惊恐。
尽管外面的欢呼声和歌唱声一直没有停(我还听到了双胞胎欺负罗恩的声音),但我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直到我迷迷糊糊醒来,弗雷德的脸近在咫尺。他再次摇了摇双眼迷蒙的我,“快醒醒,出事了。”帐篷外果然一阵骚乱。
饶是我还没有完全清醒也知道现在的局势一定十分紧张,随手抓了件外套一披就跟着弗雷德往外面跑。营地中的几顶帐篷燃烧着,营地管理员——那个麻瓜,和他的妻子孩子一起漂浮在空中,看起来十分痛苦。
“我们要帮助部里维持秩序——你们快走,到林子里去!解决完我再去找你们!”韦斯莱先生的声音盖过了喧闹声,他正在卷起袖子,手里攥着魔杖。金妮听到后马上一转身扑进了弗雷德怀里,四下人很多,都一个劲地往前涌,我很快就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还好弗雷德很快发现了掉队的我,他一手紧紧护着金妮,另一只手越过汹涌人潮伸向了我。我也努力伸长胳膊去够他的指尖,但这一切都是徒劳——人群中实在是太拥挤了,仿佛有无数只手推着他前进,让他离我越来越远。
“弗雷德!”我喊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扑向他,而他也回身向我而来——
但是我的指尖只划过他的手掌,除了一丝残存的温度,我的手中空无一物。
接下来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无数脚步声在耳边呼啸。我忍着摔落在地的疼痛努力蜷缩起身子,不让那些奔跑的人踩到我。一只手伸进衣兜里掏魔杖。
尽管这样,还是有人直接从我的小腿上踩了过去,痛得我伏倒在地,这样的姿势又让我后背挨了几脚。
痛。
我紧咬着牙关刚准备施个防御咒,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在这股力的帮助下我艰难地站了起来。
“抓住你了!”弗雷德喊了一声,脸上洋溢起笑容,正在把我一寸寸朝他拉过去。人潮依旧汹涌,但他抓得很紧。
身上留下脚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扬着头又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最后红着眼眶喊了一句他的名字,冷风灌进喉咙,胸腔内却是温温的热。他把我拉到身边后,胳膊很快从我背后绕过,继而握住了我的肩膀。我整个身子就这么贴上了他的胸膛。我能感受到极快的心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他护着我一路披荆斩棘,与大家回合后韦斯莱先生紧紧张张地问我有没有事,我连忙摆手。尽管全身的骨头痛得像要散架一样,但应该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弗雷德阴沉着脸给我身上的脚印施清理一新,脸上有些脏兮兮的,衣服也没穿好。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皱皱巴巴的睡衣,忽然有点想笑。
我想到刚刚周围是燃烧着的帐篷,人群中尖叫不断,大家都一路狂奔着,天边微微透出一点点清晨的光线。他牵着我一路狂奔,跑过昼夜星辰,跑过战乱硝烟,让我永远都不必害怕。
光与影在他身后斑驳。
而他是太阳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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