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所学校的学生代表将会在十月底前来——这是邓布利多说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们到达的那一天是星期五,我们得以提前半个小时下课——最后一节是斯内普的魔药课,所以大家都很开心。虽然身为斯莱特林的学生这么说不太好,斯内普的脸黑得像坩埚底了。
四位院长带领各自的学生在城堡前列队,等待期间我一直能听见斯内普不间断的、类似于“如果你还记得你是个斯莱特林就应该把头发上那个愚蠢的东西拿下来”的嘲讽,直到学生们的惊叫打断了他。我顺着大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天空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缓缓降落,遮住了一大片光线。
新生们叽叽喳喳地猜测着那是什么,一个个都非常激动的样子,直到城堡窗口的灯光照亮了那个庞然大物——是一辆巨大的粉蓝色马车,看起来优雅又华丽,十二匹长着翅膀的银鬃马拉着它飞翔。
马车飞得更低了,正以无比迅疾的速度降落。我这才注意到,它有一座房子那么大,就连那十二匹银鬃马,体型也如大象似的。只见那些菜盘子大的马蹄砰砰落到地面上,马车也随即降落,轮子滚动时发出巨大的响声。我看清车门上印着一个似乎是两根十字交叉、金灿灿的、各冒出三颗星星的魔杖的徽章。应该是他们学校的校徽。
车门打开了,首先是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袍的男孩跳下马车,弯下身子摸索了一阵,打开一个
金色的悬梯。他毕恭毕敬地退了一步,一只闪亮的黑色高跟鞋从车厢里伸了出来——那是一只多么巨大的鞋子!我总算明白那架马车为何如此大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块头几乎与神奇动物学教授鲁伯·海格差不多大的女人。她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近门厅,灯光照亮了她俊秀的脸——忽略她的体型,她的外貌可以说是漂亮华贵的,有着一双漆黑水亮的眼睛,鼻子尖尖的,头发在脖子根部绾成了一个髻。
邓布利多带头鼓掌欢迎,同学们也赶紧跟着拍起巴掌。女人绽开一个得体的笑容,向邓布利多走去。邓布利多几乎没有弯腰地吻了吻她伸出的右手。
“亲爱的马克西姆女士,”他说,“欢迎您来到霍格沃茨。”
二人简单寒暄了几句,马克西姆女士便朝身后挥了挥手,十二三个学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了马克西姆女士身后。他们的年纪都在十八九岁上下,穿着丝绸做成的长袍,只有几个学生用围巾裹住了脑袋,这就导致了他们一个个都在苏格兰的夜风中瑟瑟发抖。
虽然穿着长袍的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而他们至少现在就可以去温暖的城堡里,我们还需要继续等待德姆斯特朗的同学到达。
大多数人都因为长久的站立而冻得有些发抖,我开始偷偷地原地跳动来取暖,很快就被斯内普瞪了一眼,吓得我赶紧乖乖站好。一时间四下里十分寂静,直到格蕾斯突然开口问我,“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好像是从——”
“在湖里!”格兰芬多队列中传来一声,恰好接上了她的话,“快看湖上!”
我连忙把目光投向湖面,同时有一个很响的古怪声音从黑暗中飘来。水面突然变得不再平静了,波浪一阵阵地冲打着潮湿的湖岸——然后,就在湖水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根长杆似的东西从漩涡中慢慢升起——紧接着我就意识到那是一根桅杆,因为我看到了船帆与索具。
那艘大船慢慢升出了水面,舷窗闪烁着雾蒙蒙的光,在月光下看起来有点诡异。它慢慢地行驶靠岸,片刻之后,随着“扑通”一声,一只铁锚被扔进了潜水里,随后一块木板搭在了湖岸上,船上下来了十几个穿着毛皮斗篷的人,这使他们的身材看起来都十分魁梧。但我却十分羡慕,有了这些毛皮斗篷,他们步伐稳健,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水边的寒风影响。
领头的男人也穿着一件银白色的毛皮斗篷,他热情地问候了邓布利多后示意他的一个学生上前。由于站的距离比较远,我只能依稀听到他们讲话,似乎是那个学生感冒了。但前排同学们的议论声和压抑在喉咙中的尖叫已经告诉了我他的身份。
魁地奇保加利亚国家队的天才找球手克鲁姆。威克多尔·克鲁姆。
直到我们走进城堡时,身边还有两三个女生在讨论着“他会不会愿意用口红在我的衣服上签名”,然后为了争夺一支口红吵闹起来。我摇了摇头,拉着格蕾斯快步走进了礼堂。
“你不是看过他比赛吗?最后神奇地抓住了金色飞贼——你没有一点点心动吗?”她故意拉长了“一点点”这个词,用两根手指在我面前比着距离。
我摇头,“他的样子平平无奇。而且我在看比赛之前就在家里的水晶球中看到他抓住飞贼了,并没有惊喜。”
她遗憾地撇撇嘴。这时邓布利多开始讲解成为勇士的方法和关于比赛的一些信息,具体我没有听清。因为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坐在了斯莱特林长桌,我的耳朵被女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灌满了,似乎所有人都想找克鲁姆搭个话,或是索要一张签名。
“我真希望她们意识到斯内普正在长桌的那一头看着她们。”我在格蕾斯耳边小声说道。
“我觉得布斯巴顿的男孩比较好看。”格蕾斯也凑近我。布斯巴顿在拉文克劳长桌落座,我注意到其中有个银发少女漂亮得惊人,不少男生的目光几乎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但她似乎很嫌弃这里的一切,裹在头上的围巾都不愿意取下来。
“好吧,你听清邓布利多刚刚说了什么吗?”我放大了一点声音,因为礼堂中突然嘈杂了起来,而我依然什么都没听见。
“好像现在在介绍那两位来宾——该死,为什么我们不坐得靠前一点……”她小声咒骂了一句。
稀里糊涂地跟着鼓了两波掌之后,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对着面前的一个长方盒子敲了敲魔杖,盒盖吱吱嘎嘎地打开了,邓布利多把手伸进去,掏出一只木头高脚杯,里面满是跳动着的蓝白色火焰。
“每一位想要竞选勇士的同学,都必须将他的姓名和学校名写在一片羊皮纸上,扔进这只高脚杯。明天晚上,高脚杯将选出它认为最能够代表三个学校的三位同学的姓名。”邓布利多说,这下礼堂终于安静下来了,因为每个人都想知道如何成为勇士。
“为了避免不够年龄的同学经不起诱惑,我会在它周围画一条年龄线。不满十七周岁的人是无法越过年龄线的……”他接着交代了一些“希望大家三思而行”之类的话就结束了晚宴。
第二天是周六,往常周末大家都会很晚才起床去吃早餐,但今天不一样了,大家都冒着大雨来到门厅,二十多个人围在火焰杯边,有几个还在吃着面包。我和格蕾斯也在一旁挑了个位置坐下,看见刚好有个德姆斯特朗的男孩成功将自己的名字投进了火焰杯中,旁边的人纷纷为他鼓起了掌。
“快看——是塞德里克!”格蕾斯扯着我的袖子小声尖叫起来。几个男孩子推推搡搡着走过来,一边笑一边把塞德里克推进了年龄线。他回头冲他们笑了笑,然后把羊皮纸丢进了火焰杯中。他的刘海被雨水打湿了,一缕缕地粘在额头上,但丝毫无损他相貌的英俊。
“他人缘真是好。”我感叹了一句,因为我看到和他同行的一个男孩挂上了他的脖子。他明显是看到了我,冲着我无奈地眨了眨右眼算是打招呼,我也赶紧挥了挥手。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祝贺他,门厅中又热闹了起来,人群纷纷挤向门口,还未等我们站起来弗雷德和乔治的声音就扩散开来。他们一路小跑进来,一人手中拿着一小瓶药剂,如同明星一般和每个人击掌。
“成了!增龄剂!”弗雷德以一种得意的口吻对着哈利和罗恩说道。
“那是没有用的。”坐在一旁的赫敏·格兰杰开了声,手中还捧着一本厚厚的书。
“哦?为什么呢,格兰杰。”他们俩相视一笑,同时蹲在了格兰杰身边,三颗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她扭头的时候,她那蓬松卷发的发梢几乎蹭过了弗雷德的嘴唇。
“梅林——我告诉过他不要和别人讲话的时候离那么近!”我气得一拍椅子猛地站起来,吓了格蕾斯一跳。他们俩似乎已经反驳完格兰杰,愉快地哈哈笑着站了起来,弗雷德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落到了我身上,轻轻勾起一边嘴角,接着夸张地作了一个“看我”的口型,瞬间就把我刚刚的气焰压了下去。
大家都想看清他们的增龄剂究竟有没有用,一时间火焰杯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格蕾斯也拉着我往前挤。只见他们俩喝下小瓶子中的液体,并肩跳入了年龄线。围观群众见状开始鼓掌欢呼。
看着他们顺利将写有自己名字的羊皮纸投入了火焰杯,我忽然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拉着格蕾斯退出围观人群,“我们应该去个空旷点的地方躲一躲,说不定下一秒他们——”
我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下一秒他们果然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一般丢出了年龄线,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径直向着——我们站着的方向飞来。我躲闪不及,被双胞胎的其中一个重重地撞击后跌倒在地。他们明明看上去并不十分强壮,但被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男人直愣愣地撞翻在地还是让我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疼痛感不亚于那天魁地奇世界杯的夜晚——甚至比那一次还痛。
朦胧间我好像意识到格蕾斯跑过来惊叫着扶我,而我衣服前襟处已经积攒了一小片血液,鼻子处有水滴顺着下巴流下去,滴在地板上,我才发现那是血。抬手一抹,满手鲜红。
我努力睁开双眼,这时候尾椎骨才开始钻心地疼,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吸引了那两个因为计划失败而扭打在一起的双胞胎——他们下巴上长满了雪白的胡子,不用说都知道这就是使用魔药试图混入比赛的下场。他们俩停止了扭打,紧紧张张地跑过来看我,但脸上的胡子让他们这幅表情看起来有些喜感——而我也的确是笑出了声。
“乔治,我们表妹不会是摔傻了吧。”弗雷德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我的胳膊绕过他颈后,紧接着我整个身子就腾空而起。他把我抱起来了。
“还不是你撞的!”乔治没好气地反驳他,试图给我擦擦脸上的血,结果擦了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起效,他只好直接捏住了我的鼻子,跟着弗雷德一起跑,我知道这幅场面一定非常喜感。
我羞愧地捂住了脸,不愿意让自己这幅样子持续性暴露在弗雷德的视野之中。
好在庞弗雷夫人很快处理好了我们几个人的问题,他们的白胡子要在明天才能完全褪去,而我喝了止疼药水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晚间了。我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就看见端坐在我床边的弗雷德和乔治。
“……你俩干啥。”一看到他们这么乖巧我就忍不住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已经没有血了。
“给你送饭——虽然庞弗雷夫人说你喝完止疼药水后暂时只能喝汤。”弗雷德变魔术般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碗,乔治把一个靠枕垫在我身后,于是我艰难地坐了起来。
“看呐,土豆浓汤,你肯定喜欢。”乔治夸张地向我吹嘘着那一碗看起来卖相不太好的浓汤,但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弗雷德开始拿着勺子舀汤的手上——
我咽了一口口水,心跳不由自主地快起来。他满面慈爱地看着手中的那一勺汤,不忘细心地吹了吹它,然后缓缓向我递过来。
“弗、弗雷德,我说。你你你……”我试图说些什么,语言系统却宛如在此刻失灵了一般,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而弗雷德却丝毫没有被我影响,依然慈爱地看着手中正慢慢逼近我的汤勺。我用力眨眨眼,想要驱散开始蔓延到脸颊的滚烫气息,然后张开了嘴——
然后我就看着那一小勺命途多舛的浓汤,在我眼前晃了一圈后,被送回了弗雷德口中。
“……”我皮笑肉不笑。
弗雷德声音巨大地吞下那口汤,转向乔治抑扬顿挫地评价道:“兄弟你说的真没错,这汤——真是好啊!你要不要来一口?好了小夜莺,别那么看着我了。”他终于把汤碗放到了我手中,理直气壮地补上一句,“你戴了我围巾那么久,喝你一口汤怎么了?”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不理他——不要反驳他!让他自己跟自己玩去吧!我下定决心专心喝汤,他们俩反常地安静下来,直到我把空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艾莉丝。”这次是乔治先开的口。
我抬眼看这两个突然严肃的人,不由自主地也挺直了背,弗雷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很小的羊皮纸,展开之后皱皱巴巴的。
“你记得我们在魁地奇世界杯上和巴格曼赌博的事吗?”
“当然。”我点头,开始看那张羊皮纸,似乎是一封信,但是只有开头。
“那混蛋给了我们小矮妖的金币——你知道,第二天它们就都消失了。”乔治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我突然明白了他们之前在猫头鹰塔楼密谋的事情。
“所以你们想写一封信给他,看看是不是他弄错了?”
弗雷德点点那张羊皮纸,“我们想让你来打个草稿,我和乔治在态度和语气这方面分歧挺大。我记得你读书挺多。”
其实我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反问“那你们怎么不去找格兰杰?”但抬眼看到他们脸上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容,我忽然明白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对我的接纳。或者说,我的重要性。
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有过这样的感觉,无关喜欢的人,就是朋友间很单纯的被信任的感觉,以及那一点点“别人都不可以”的偏爱。
于是我扬起笑容,学着他们的样子竖起大拇指,“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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