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和弗雷德进行单方面的冷战。
他惹我生气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他的所作所为感到如此愤怒。虽然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在当天晚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试图请求我的原谅。他偷偷摸摸潜入了图书馆试图在我身边坐下,我迅速收拾好东西拔腿就走。
“哎,小夜莺——”他情急之下吼出了声,结果就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冒出来的平斯夫人揪住了耳朵。我抓紧时间逃离现场,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
第二天我也没有去大礼堂吃早餐,在走廊上躲开了东张西望的他,还把试图劝和的乔治推到了一旁。他和哈利在当天对马尔福动了手,现在不仅被禁止参加接下来的比赛,飞天扫帚也被锁在地下室。
“我不是没有想通,我只是希望他反省的时间能够长一点,让他清楚自己说出这种话会付出怎样的代价。”看在乔治被禁赛还要跑过来当和事佬的份上我还是有点可怜他的,好言好语地劝他不用再来了,“你告诉他也不用再来找我了。我最近不想再看见他。”
但是很明显乔治并没有把我的意思转达给另一位当事人。下午的魔药课上我坐在窗边,搅拌坩埚中的药水时忽然听见身边的窗户不听传来“笃笃”的声音,到了再也无法忽视的地步我转头去看,就看见弗雷德非常努力地把一张纸条从窗户缝塞进来。上面画了一张大大的哭脸。
“我错了。”他用口型说,然后把自己的脸扭曲成痛哭的样子。
我一脸冷漠地拉上了窗帘,开始往坩埚里加入弗洛博毛虫的黏液,然后机械地搅拌着,直到它变成浅紫色。
等等......刚刚斯内普说什么来着?让它变成什么颜色?
“南丁格尔小姐,把你失败的浆糊丢掉,重来一次的时候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走神。”
“......是,教授。”我低声应了一句,默默把失败了的药水倒掉,开始重新准备原料。格蕾斯蹭过来小声问道:“你还在为男朋友糟心吗?——要我说,这根本就是他的错,你没必要……”
“我当然知道是他的错,所以我暂时还不想原谅他。”我打断了她,用力把研钵里的狮子鱼脊磨碎。格蕾斯没有再出声,我以为她是被我狠决的态度吓到了,刚准备回头解释一下,结果发现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傻子。
“你在说什么啊艾莉丝,我说的是他被禁赛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她怀疑地追问道,步步紧逼过来,我一巴掌拍在她头上。
“我们在冷战啊,看不出来吗你?他说我果然和马尔福还有那个乌姆里奇是一伙的——Bloody hell!斯莱特林招谁惹谁了?”我越说越愤怒,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一下子都摔在地上,但是我当然不能这么做,我只能继续用力地捣着研钵里的狮子鱼脊,这就让我一瞬间喉咙有点酸。
“呵......臭男人。”她生硬地摸了摸鼻子,也跟着骂了一句。然后低下头不出声了。我也没再说什么,认认真真制作着手中的魔药,最后装瓶交给斯内普的时候教室里人已经走了大半,不过还好魔药质量还算过关,没有再被斯内普留堂。
我把头探出教室门,确认弗雷德没有等在外面,然后逃也似的跑回公共休息室。我不太愿意承认看到空无一人的走廊有一些失望。但即便他在,我依然不会跟他说话。
忽然就觉得自己任性极了。一个声音在心里说人家已经道歉了,态度诚恳。而且他也受到惩罚了,没了扫帚还被禁赛,肯定已经很不好受了。
另一个声音反驳道,可是他说出那样的话,我也很不好受,他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所以我还是没有原谅他。第二天踏上了圣诞假期回家的火车,格蕾斯看我恹恹欲睡的样子,安慰般地拍了拍我肩头。
“圣诞后是不是有一次D.A.集会?我不打算去了。”我闭着眼睛,赌气般地说道,“不想见他。”
“好好好。我到时候跟波特说。”她哄我,并且把她压箱底的很贵的薄荷糖分给了我,这才让我的心情好了一点。
伦敦似乎下着很大的雪。国王十字车站来来往往的麻瓜肩头发间都挂着未完全融化的雪花,他们双手插在大衣兜中急匆匆地前行,丝毫没有注意到从柱子中走出的我们。前来接格蕾斯的是她的父母,我与他们打过招呼,转身去往我母亲的方向。
今年的圣诞节似乎冷清许多。神秘人复活后劳尔家也不得不开始面对他们曾经与这个邪恶大魔头达成的某种协定——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第一次巫师战争的时候,整个家族无一人伤亡,而我不太愿意相信所有人都加入了食死徒。
“你跟我爸有吵过架吗?”平安夜晚餐的时候我忽然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母亲愣了一下,但似乎很快明白过来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大多数时候是冷战......他那个人,有什么事也不说,我就跟他生气,谁也不理谁。”她说着说着就轻轻笑了起来,字里行间满带着对过往的追忆和感念,“但是总是冷战也不行啊,有一次我跟他闹分手,他一气之下差点就接受他们家给他安排的那姑娘了......结果最后他还是直接跑来我家门口,还没带魔杖——那时候下着大雨。我不开门他就一直在门口站着。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忍不住跑出去了,穿着睡衣,也没带魔杖......后来我们俩还在雨夜里狂奔了半宿......”
我没说话。因为我仿佛一直都能看见,那个在雨夜固执地在心爱女孩门口化成一座石像的少年,被暴雨淋透之际,一个子弹般的身影从房内弹了出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然后他抱起她,转身就跑,扎进湿漉漉的雨幕之中。
有时候,爱情就是会让人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不管人到了什么岁数。少年与爱永不老去。
我回屋睡觉。期待着第二天的圣诞节会不会收到什么惊喜。
早晨起来礼物已经堆满了床头,我扒拉了一下,没有明显是出自某韦斯莱手笔的。于是我翻身下床,耐心地一个个把包装拆开。
......没有。
再找一次。
......
我咬着牙把那堆礼物翻来覆去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不得不认清了这一现实——
弗雷德·韦斯莱在我就读于霍格沃茨的五年间,第一次没有给我送圣诞礼物!
一瞬间我又愤怒又有点想哭,但我又觉得因为这种事掉眼泪挺没必要的,于是尽量平心静气地下楼去刷牙,仰头漱口的时候忽然觉得眼睛很涩,眨眼间一串眼泪就顺着脸颊滚下来。
我从未觉得圣诞假期结束得如此之快。
返校后我找上格蕾斯,尖刻又辛辣地吐槽了一番某韦斯莱的行为。她越安慰我我越激动,到最后把所有他惹我生气的事一桩桩搬出来摊开了讲,然后抹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糊了满脸的眼泪,说去他.妈.的,大不了就是分手,我不信他能比我先放下。你去集会的时候告诉哈利一声,我再也不去参加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看见那个男人!
格蕾斯无奈地给我顺气,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知道她肯定以为我还在赌气,明天她转脸就会告诉哈利,我只是最近状态不是很好,想请一段时间的假。
——第二天我才知道,不管格蕾斯有没有这么想,她都没有机会把我的话传达给哈利了。
集会被乌姆里奇发现,D.A.军全员被当场抓获。而邓布利多——他为了保护大家,谎称是自己让学生建立这个组织的。当魔法部的人要以违反魔法部命令为由逮捕他时,他制服乌姆里奇和三名傲罗后,抓着凤凰福克斯,随火焰离去。乌姆里奇因没能如愿抓捕邓布利多,恼羞成怒,把怒气全部宣泄在了D.A.成员的身上——他们都被惩罚一周的禁闭,而且禁闭期间需要一直用她那支羽毛笔在手臂上刻字。
格蕾斯和迈尔斯学长回来的时候,手臂上都是通红的血痕,她眼眶泛着红,告诉我,弗雷德在禁闭期间突然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疗翼躺着,似乎出了什么大事,连麦格教授都去看他了。
我一阵眩晕,差点没能站稳。连忙扶着他们俩去沙发上坐下,找寻着能有什么缓解疼痛的药给她涂上。此刻我对乌姆里奇的恨意超过了一切,她怎么能——逼走了邓布利多,还让弗雷德......管不了弗雷德了。
我忽然发现柜子里的一瓶深色药水——是我刚刚带来学校的、艾格伯特圣诞节时送我的一瓶复方汤剂。他似乎自己研发出了改进这种药剂的方法,于是兴冲冲地送了我一瓶样品。
“你喝一口这个,变成我。”我对着格蕾斯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慢慢成型,“然后去教师办公室......让尽量多的人看见你。尽量把时间拖到宵禁之后,让一个教授送你回来。”
她看起来有些疑惑,但很快点了点头,我塞了一瓶缓解伤口的药膏给她,握紧魔杖转身出门。她这才意识到我准备做什么,惊诧开口——“你是要去找......”
“我会让她看到我的脸的。”我轻轻笑了笑,踏出了公共休息室的石门。它在我身后重新合上,发出隆隆的摩擦声。
乌姆里奇的行踪很容易被发现,我在上次撞见她的地方再次找到了她那粉红色的身影。她嘴里念念叨叨的,研究着邓布利多办公室门口的石像,似乎还想从上面发出些什么玄机。我不敢靠得太近,因为她过于警惕,很容易提前被她发现行踪——
正当我在击退咒和石化咒之间斟酌着选择哪一个的时候,她已经直起腰准备离开这里了,我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机会,于是猛地起身,从拐角的阴影里冲了出去。
“哦——我好像记得你,劳尔小姐?”她脸上浮现令人恶心的笑容。我也勉强扯了扯嘴角,握着魔杖的右手满是汗水。然后我迅速举起它,丝毫没有给乌姆里奇反应的机会。
“——Expulso!”
蓝色的火光充斥了我的目光所及,我不知道乌姆里奇受了多重的伤,但她无疑被我打中了——我听到她的身体狠狠撞在墙面上的声音。如果她还能站起来,第一反应大概是去休息室堵我,这样她就会遇到变成我的格蕾斯,还会有替我辩解的教授。也许她会选择去问问杰玛·法利,但最有可能的是,她会因为全身骨折而马上被送入圣芒戈医院。
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医疗翼。因为那里现在没有人,还离我所在的地方很近。
我三两步窜下了楼,蹑手蹑脚推开医务室的门。庞弗雷夫人果然已经去睡了,医务室中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我点亮魔杖,一点一点迈着步子,很快发现只有一张床上安安静静坐着一个人,两个枕头都垫在背后,被子搭在腿上。我靠近两步,对上他的目光。
他忽然就扁了扁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我。我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直接质问他到底想怎么样,还是先问问他的手疼不疼。
“我刚刚......对乌姆里奇用了爆炸咒。”我也没想到自己一开口会是这个。就像刚刚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出手就是如此狠厉的咒语。说出这句话的感觉其实不太好,有点想是在对他邀功的感觉,急切地证明着自己跟其他的斯莱特林不一样。
他歪了歪头,忽然笑起来,但还是安安静静的,安静得不像他。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张开双臂,双眼澄澈又湿润,像只在撒娇的小兽。但我却并没有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病房里一瞬间安静得只能听见我们两个交叠的呼吸。
“弗雷德......”
我开口,声音干涩得不像是自己的。
“你......不能说话了?”
他还是那样安安静静地笑着,只不过笑容里带了一点点难过。然后他就这么难过地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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