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bgm-Wizard Love
一开始我以为弗雷德是装的，为了讨我的同情——这分明是他一贯的手段。但直到第二天我在医疗翼门口碰到乔治，他才告诉我，全体被关禁闭的时候弗雷德试图吃一颗呕吐糖躲过去，结果拿错了，吃下了一颗还未完全研制成功的鼻血糖。
然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变成了现在这幅，不再像平常一样满嘴跑火车，安安静静坐在床头，背后靠着枕垫，喉咙中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句嘶哑的声音。不过那双眼睛还是他的，焦糖色，闪烁着温暖又像小动物一般真诚的光。
昨天晚上他试图跟我交流，握着我的手用食指在掌心勾勾画画，我看出了几个单词，无非就是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够原谅他。
我忽然心里一阵烦躁。就好像两个人在一起以后，什么事情都会渐渐换了一种感觉，我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没来由地任性妄为，因为一点点小事就纠缠不休。明明当初暗恋他的时候，好像一切事情都可以原谅。
而现在我看着他委屈地使出浑身解数想让我原谅他，就好像和我当初喜欢着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红发少年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几乎是落荒而逃。我不愿承认是我对他的感情变质了，抑或是更直白一点，就是我对弗雷德·韦斯莱这个人失去了热情。我看到他，再也没有当初的心动。
我惴惴不安地跑回休息室，喉咙不停向上泛着酸，到最后说话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哽咽。格蕾斯告诉我，一切都很顺利，就等明天那个老女人来现场审问。
我点点头，径直走向宿舍，木头一般地一头扎在床上。
“你怎么了？你还好吧？”格蕾斯试图把我从床上拎起来，我抹开脸上杂乱的头发，看到的是她担心的表情。
“......他还是没有给我圣诞礼物。”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
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但我第二天还是跑去了医疗翼，说是于心不忍也好，说是余情难了也好。然后在门口因为思绪乱飞而没有看路，一头撞在了乔治伸出来拦我的手臂上。
“Fuck that......”我揉着额头龇牙咧嘴，忽然眼前一黑，然后被扯着一阵天旋地转，我就被乔治掳到了墙角，然后他高大的身躯就堵到了我面前。该死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个子窜得那么快。
他手指摸着下巴啧了几声，表情十分玩味，“你看看你一个小姑娘，张口就是这种粗鄙之语......怎么？来找我的双胞胎兄弟吗？”
他把“兄弟”这个词咬得很重，我没回应，非常用力地推了他肩膀两下，他这才移开身子——我甚至有一种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感觉。
“弗雷德可不在里面，你进去也没用。”他挑了挑眉，一只手懒懒散散地撑在我背后的墙壁上，可能是突然意识到这有些不合适，又十分尴尬地收回，手足无措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插进裤兜——他可能是想要摆一个帅气一点的造型。
我这么想着，一边揣测他的目的，不由得就把声音拖得老长，“谁说我要找他了——我才不是去找他的好吗。”
猝不及防就被敲了一下脑袋。
“你这个小姑娘啊......到底在想什么？别说弗雷德不明白了，我也不明白。”他挠了挠后脑勺，几根红发调皮地翘了起来，我发现他好像比弗雷德更喜欢挑眉。
“你到底还有什么事啊？”我被他模棱两可的态度弄得有些着急，他好像就一只好整以暇地站在这里对我发表一些见解，这种感觉让我很不爽。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他忽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简单来说吧就是，你要是还喜欢他，就好好跟他说清楚。我知道这件事是他不对，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吊着他......”
“我吊着他？？”这个字眼让我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我是说如果我是一只猫，这个时候我脊背上的毛发一定都能一根根直立起来，“你觉得我——”
“好啦好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有什么想法应该说出来——如果你不愿意告诉他，可以跟我说说，我可比弗雷德那家伙善解人意多了。”
“我才不要......”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但大脑还是很诚实地做出了反应，“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都变了......”
“不然呢？你们刚认识的时候是五年前，那时候没有乌姆里奇也没有神秘人，和谐社会幸福快乐......而且你也长大了嘛。我印象里你还是五年前又瘦又小的模样，结果现在我都要叫嫂子了。”他笑嘻嘻地说，语调轻快，但是极其认真。
“他以前从来没有拿学院说过事。”我吸了吸鼻子，不甘心地强调，“从来没有。”
“人都难免有刻板印象。更何况我们从小到大都接受着‘斯莱特林都是阴险狡猾’的印象。但我们对你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妈妈一开始的担心也和你的学院毫无关系。”他摊手。
我终于还是问出口了那句最微不足道却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那圣诞节......”
“他给你准备礼物了。”
乔治笃定地打断了我。
“我们的圣诞节是在封闭病房度过的......父亲被神秘人的那条蛇咬伤了。他给你的礼物准备了挺长时间的，我向梅林发誓。”
“邓布利多受到我们的牵连已经离开学校了......现在的校长是乌姆里奇。我和弗雷德也不准备在这里待下去了，他本来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去经营笑话店，但是我们也不确定能把这玩意儿干出多大的名堂，所以——”
我还没来得及为“现在的校长是乌姆里奇”这件事感到诧异，也没来得及再询问一句亚瑟先生的情况，乔治的话语就被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南丁格尔——”打断。
“乌姆里奇校长找你。”
我回头——果然映入眼帘的是马尔福那张洋溢着得意笑容的苍白面庞，他故作姿态地把手放在胸前向我比了一个“请”的绅士礼，并恶意地展示了一下他胸前的徽章。
那是乌姆里奇特授的调查行动组。
我看了乔治一眼，他挑起眉，偷偷摸摸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于是我跟着马尔福走了。那是一条我还算熟悉的路——无疑是校长办公室。
我倒是不太担心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我心里就是整个魔法界最最厉害的巫师，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也没有他不能提前预知的事情。所以他现在一定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随随便便把霍格沃茨交到这样一个老女人手上。
马尔福大概是不敢懈怠于乌姆里奇的吩咐，一路上竟然没有对我出言嘲讽，马不停蹄地将我带到了校长室。他看起来本来想一边看看热闹，结果还没完全站定就被乌姆里奇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出人意料的是，站在乌姆里奇座位旁边的竟然是——我们斯莱特林的院长大人。他的脸看起来比平常更臭，一言不发地直视着前方，弄得我心里一阵紧张。我不自觉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落到了乌姆里奇的桃红色夹袄上。
“劳尔小姐。”乌姆里奇开口了，声调吓人又悦耳，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愤怒，“我想要知道，昨天晚上十点十分——你在哪里？”
“是这样的，教授。”我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请容许我向您道歉——当时已经过了宵禁的时间，我却依然在公共休息室外活动。但请您容我解释。”
我大概能猜测到斯内普为什么会在这里。以我对格蕾斯的了解，这并不难猜到。我甚至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她恶趣味的笑脸。
“我当时去了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向他请教我在课堂上屡屡出错的迷乱药剂的具体调制方法，他为我解决问题后，我便在办公室尝试重新调制......后来我才发现已经超过了宵禁时间。”
我再次抬起头，重新看向斯内普，他的脸色终于不似刚才那般阴沉，我沉下一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供词一口气全盘托出。
“所以，十点十分，我正在前往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路上。”
“而斯内普教授在我身旁。”
我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而乌姆里奇略带失望的表情也恰好证明了——我的猜测无疑是正确的。她似乎还想追问些什么，缓缓站了起来，可还没等她开口，办公室的地板突然晃动起来——她的身子猛地朝旁边一歪，只能紧紧抓着桌子撑住自己才没有跌倒在地。
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在突如其来的震荡之下我重心向后趔趄了好几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到了门边。我条件反射掏出魔杖，顺手打开了门准备开溜——我似乎听到在几层楼的下面有人在奔跑、尖叫。
“你先留在这里！”乌姆里奇在我背后尖叫，似乎想拖延一下我的脚步。但现在没有什么能让我停下，没有人能阻止我继续向前的步伐——
我看见正对着校长办公室的窗外，满是拖着闪耀的由银星构成的长尾巴的火箭，喷射出艳丽火红色气流的爆竹，还有一大朵一大朵绽放在天空中、宛如灿烂云霞的粉红色车轮式烟火;噼里啪啦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各色光芒与烟雾映射在墙面和路面上，梦幻得像是黄昏时云朵之上的仙境。
而那个从七彩斑斓升腾着的烟雾和礼花中缓缓出现的少年身影——大概就是最无所不能的神仙了吧。
烟花炮仗的爆炸声瞬间消失，我的世界变得异常安静，似乎只能听见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我猜面前的少年会迎着风驾驭着扫帚，朝我伸出手，他的红发轻轻擦过脸颊和耳畔，鼻翼两侧的点点雀斑已经随着年纪增长而渐渐消失，然后他会扬起唇角，而我也会如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中，火焰的味道缠绕在我鼻尖，又被他身上独特的薄荷味道压下。此时的触感才渐渐变得真实了，仿佛从遥远地方归来的爆炸声重新一点一点钻入我耳畔，身后还有乌姆里奇气急败坏的叫声，我踩着光，飞身朝他扑去，心脏热烈地跳动着，几乎要冲破我的胸膛。
热烈的感觉终归是不连续的。可如果你不放弃，你真的会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爱上这个人。
某种角度上说，厌倦和乏味甚至也是爱的一部分。
他一把抛出怀里的所有烟花——它们冒着火星噼里啪啦了一路，最后绽放在乌姆里奇眼前，还有几支烟火棍在她面前写着骂人的话。下一秒我视线中就只剩下了半空中俯瞰整个霍格沃茨的视角，几乎所有人都从城堡中冲了出来，观看这一场华丽的盛宴。
我靠在弗雷德怀里，忽然生出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晕晕乎乎问他，“......你是神仙吗？”
他眯着眼睛笑，嘴角边露出一颗小小的虎牙，却没有说话，缓缓降落将我在人群的最前方放下，然后又如火箭一般冲上半空，和乔治一齐配合着点燃了一连串小的火箭筒，放任它们绕着人群和城堡乱飞。
人群中再次爆发出一阵欢呼，四个学院的学生毫无章法地挤在一起，仰头鼓掌欢呼，瞳孔中映出五光十色的光斑。我抬起头对上弗雷德的双眼，忽然看见他掏出魔杖抵在自己的喉咙处，然后清了清嗓子。
原本热诚的人群安静了下来——因为弗雷德的咳嗽声比往常大了不少，城堡内部的人在四处乱窜的烟花的影响下大约是听不到的，但是也足以引起室外同学的注意。
“咳咳......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话可能会有些不合时宜。”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他，我却突然紧张起来，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乔治，他一副把舞台全权交给弗雷德的样子，只是在注意到我目光之后非常无辜地耸了耸肩，示意我把注意力放回到弗雷德身上。
“我只是想告诉你，小夜莺。我的——艾莉丝·南丁格尔。别人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并且比所有人都好。”
他微微扬起了脑袋，桀骜又自在地笑着甩了甩头发，红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金色，又映出烟花的斑斓火光——我忽然猜到了他的意思，一声尖叫压抑在嗓子里，却始终压不下胸膛中渐渐燃烧的火焰和心跳。
“斯莱特林的艾莉丝·南丁格尔小姐——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所以两年后——你毕业的时候，只能嫁给我。”
围观人群在静默两秒后爆发出一阵浪潮般的欢呼，其中还夹杂着女孩子羡慕的喟叹和男孩子们的口哨声。我耳朵烧得通红，感受着努力挤到我身边起哄的格蕾斯，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弗雷德身上移开，一朵烟花在他身后炸开，他收回目光向我笑着，一副洋洋得意着求表扬的样子。
他真的......是神仙啊。
乔治非常尽职尽责地继续燃放着烟花，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乌姆里奇似乎是终于摆脱了室内追逐着她的炮仗，带着费尔奇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脸色难看得像是刚刚被剥了皮的的癞□□。大家又很快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很好，”乌姆里奇的愤怒已经无法让她保持那种娇滴滴小姑娘的声音了，她盯着天空中的弗雷德和乔治，“你们两个，将会知道在我的学校里干坏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知道什么啊？”弗雷德调皮地眨眨眼，灵活地操纵扫帚转了个圈，“我不认为我们会知道。”
他朝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转过身去，“乔治，我觉得我们已经长大了，不用再接受全日制教育了。”
“是啊，我也一直这么想。”乔治愉快地接道。
“——现在该到现实社会中检验一下我们的才干了，你觉得呢——”
“——一点儿不错。”
他们如同往常那般默契地一唱一和，顺便还介绍了一下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地址——然后他们骑着扫帚同时向下俯冲，围着乌姆里奇绕了一圈。吓得她差点跌倒在地。
“拦住他们！”乌姆里奇尖叫，但是哪还来得及呢。他们在人群上方迅速飞过，惹得大家都忍不住底下了脑袋。
我忍不住在弗雷德掠过面前时叫了他一声。他果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面前。
“刚刚你说的——”
“你觉得我需要等你的答案吗？”他压低声音，冲我眨了眨左眼，“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南丁格尔小姐？”
我一跺脚，他咬唇轻笑一声，重新飞回了半空，眼神却落在了城堡的门厅处，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为了我们，送她下地狱吧，皮皮鬼。”
在我回头之时弗雷德已经在我背后开了口。实话说，以前从未听说过皮皮鬼会听从学生的命令，可皮皮鬼却突然挥动自己漏斗形的帽子向弗雷德和乔治行了个礼——而接受行礼的两人，在下面学生们热烈的掌声中猛地掉转方向，飞快地冲出敞开的校门。
他说得对。我的确没有别的选择。只要是他，只要是弗雷德·韦斯莱，我就会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周而复始。
我爱他无所畏惧的行动力，我爱他眼底闪着的炽热的光，我爱他拥有的无限可能。他还没被磨去棱角，还没被浇熄希望。他光芒万丈，他无所不能。
在最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们就像一束光，带给所有人最后的快乐和阳光。无论过去多久，我都会记得那一天，记得他骑着扫帚飞入夕阳时的模样。
如果时间能永远定格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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