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时间,唯一能确定的是雨已经停了,只能听见余留在屋檐上的积水落下来滴答滴答砸着地面的声音。
我瞥了一眼,身边似乎已经空了,而厚重的窗帘又阻隔了大部分光线,我只能微微侧身去够床头柜上的手表,但当我刚刚摆出一副准备翻身的架势时,酸痛感铺天盖地地压向了全身。我赶紧停手,恢复成刚刚平躺的姿势,等着疼痛的余韵过去。
......
......?
......!
我心情复杂地抬手捂住了脸,躺尸了一会儿后,再次尝试着翻身。
这次酸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了,但是肋骨以下还是宛如即将散架一般动弹不得。我只能一咬牙,梗着脖子伸出手把床头柜上的东西一把全捞进怀里。
手表,魔杖,一本书,还有......一小瓶魔药。
我混沌着敲了敲脑袋,决定非常不计后果地打开它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倒回床上躺尸,直到腰部的酸痛明显减轻后我尝试着翻身,终于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回归到了自己手中。我坐了起来,动作极快地跑去厕所洗漱。
这时候忽然响起了极轻极轻的敲门声。如果不是我醒着,我一定不会注意到这两声轻叩,简直像是用手给门板挠了两下痒痒。我顺手把头发拢成了一把马尾,回到床上坐着没动,看着门外的人探头进来——那毫无疑问只能是弗雷德.韦斯莱,手里还端着早餐。我歪了歪头,与他对视半晌,随即便看见他耳朵微微红了起来。
“你脸红了!”我叫道,扯过一旁的被子抱进怀里,“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昨晚都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明明也脸红了!”他被戳中之后像一只跳脚还炸毛的猫,恶狠狠地拿同样的话来戳我,然后“啪”一下把早餐盘拍到了床头柜上,顺理成章地也就看到了那被我喝完的一小瓶魔药。
“你喝了这个啊......”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没醒到......呸,我没想到你醒得这么早。本来想等你醒了告诉你要喝这个的。”
“对自己未免也过于自信了点吧韦斯莱。”我十分恶毒地反唇相讥,语调也不自觉地提得很高——我知道他刚刚说的没错,我们两个现在就是在红着脸互瞪,但是我也实在找不到别的方法——这种时候我还能说什么!
我开始低头吃早餐,他走过来把地下的枕头一个个捡起来放回床上。
一点都不自然尴尬死了尴尬死了尴尬死了。
我真的是非常想敲敲自己的脑袋看能不能唤醒沉睡的发条,或者干脆就是哪个零件坏掉了,我开始后知后觉地非常......羞耻。所以我当然没办法好好说话,甚至不敢看他。
完了完了完了。要忍不住抬手捂脸了。
“......你在担心什么吗?艾莉丝?”
沉默半晌后他开口了,语调中带着一丝不知所措,像是做错事却又弄不清楚究竟是哪里出问题的小动物,正努力转动着大脑思考,连带着那双好看的焦糖色眼睛也闪烁着迷茫的光。我摇摇头,试图把话题往正常一点的方向引,“你要带我参观参观吗——这个是我弄的?”
我指的是他脖子上的一抹红痕,像是被猫用爪子挠过的淡淡的痕迹——我疑惑的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脖颈这个比较……微妙的地方。然后就看见那厮露出一个不是你还能是谁的表情,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脖子,笑得让人害怕。
我赶紧摇头,“不好奇不好奇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
声音没来由地戛然而止,而下一秒又在我耳侧响起——近在咫尺的耳侧。他把头埋在了我颈窝处,呼吸打在耳垂,翘起的头发搔着我的脸颊。
我倒吸一口凉气。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一声轻笑打在我耳边,然后微微抬起了下巴,嘴唇压上我耳廓。
......
十秒钟后我们终于出现在楼梯口,乔治站在底下非常嫌弃地看着我们,而弗雷德脖子上原本那道红痕上方多出了一条一模一样的伤痕,只不过要稍微新鲜一点。
“你看这个现场岂不是还原得很好?这下成功解答了你的疑惑了吧?”他邀功似的在我耳边嘀咕,我一下子推开他又要靠过来的脑袋,率先走下了楼。
“早上好啊。”乔治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早早早,快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我踩了他的新皮鞋一脚。这时候弗雷德也走了下来,与乔治你撞我一下我拍你一下。
“那个小店员呢?她没过来吗?”我随口问了一句,拿起货架上的小玩意儿端详,基本都是一些我见过的东西,例如当初在学校里卖得很好的速效逃课糖和肥舌太妃糖什么的。
“喜欢什么就随便拿。”弗雷德嘱咐我,一边把被放得七扭八歪的假魔杖摆好。
“对啊,多萝丝怎么还没来。”乔治明显听到了我的疑问,看了一眼手表后踮脚望了望门口——而那扇玻璃门也很配合地被推开了,金色短发的小女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我非常好心地递了一块手帕给她,她有些惊讶地道了谢。
“怎么回事,多萝丝?你以前可从不迟到。”弗雷德皱着眉头从梯子上下来。说来也奇怪,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店里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昨晚对角巷出事了,就在我的出租屋隔壁......那可是福斯科先生的冰淇淋店啊!我害怕极了,赶紧回了家......第二天发现他已经失踪了,店里也跟被洗劫了一般。”多萝丝看起来仍然惊魂未定,声音颤抖得很厉害。
“......大概是食死徒吧。”沉默片刻后我看向弗雷德,我知道他倒是不会害怕这些,只是因为人非常nice的冰淇淋老板突然失踪而感到有些凝重。
“但是对角巷不安全了。”乔治忽然开口,看向的却也是弗雷德的方向,“所以艾莉丝......”
“我会保护她的,你在怀疑我吗,乔吉?”弗雷德非常干脆地打断了乔治的发言,“如果不在这里,她还能去哪?”
“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吧......”我有点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但是他们俩好像完全没听见我说话——不,是完全忽视了其他人的存在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我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多萝丝,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反正也没客人......这里有我。”我一副非常善解人意的样子,她缩着肩膀点点头,一溜烟泡上了楼,看起来像一只受了惊的红眼睛兔子。我不禁感叹这样单纯无害的女孩子是怎么在这两个魔鬼手下生存这么久的。
“喂喂喂!”送走多萝丝后我试图引起这两个陷入自我世界的人的注意,他们的话题已经进行到“我知道我们没必要害怕”和“就算是真的战争我们也有一万种手段去应对”,这两个人看起来已经达成了共识并且话题看起来也和我毫无关联了......不过好在我确实成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是下一秒,他们的注意力又转向了窗边——
那是个不速之客——他们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一只灰扑扑的猫头鹰正抓着信封朝我们的方向俯冲过来——那一定是韦斯莱家的埃罗尔——
最主要的并不是这只猫头鹰飞得多么摇摇欲坠生无可恋,而是它拽着的那个东西——红色的信封和几乎要自己破开的架势——毫无疑问,那是一封吼叫信。
“这一定是妈妈的吼叫信吧!”弗雷德叫唤了一嗓子,拔腿就跑,而他的双胞胎兄弟紧随其后,两个人依次撞过夹在中间的我,弄得我晕头转向。
那封信也就顺理成章地到了我手里。
“赶紧......你们谁来开一下......”我当然不乐意自己打开这玩意儿,回头冲着他俩求救,这两个人早就躲到了门后面,只露出两个叠在一起的红色脑袋。
“弗雷德!”见他们都没有过来的意思,我只好点名——这种时候就要发挥出男朋友的作用了!“快来快来快来......”
“你今晚在这睡我就去开!”他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意识到写封信本来就是寄给他们的。
“我呸!你再不过来我现在扔下它就走!”我气势上也丝毫不输,而那封信——我们似乎都忘记了那是一封吼叫信,它可没有耐心等我们争论出先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自己飘向了半空中。
“完了完了......”身后似乎是乔治感叹了一句,我赶紧跑到他们俩身后,紧紧捂住耳朵,即便这样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还是争先恐后地往我耳朵里钻。
“弗雷德·韦斯莱!为什么昨天就应该到家的艾莉丝还没有来!你知不知道你们那里有多危险......”
被点名的我有点尴尬,我相信弗雷德也一样——或者他早就习惯了。
“赶紧把她送回家里来——现在!!!”
那个“NOW”的音波宛如在空气中打了几个旋儿才逐渐散去。我们三个人捂着耳朵面面相觑片刻,吼叫信燃烧的灰烬从我们眼前落下。
“呃......我也觉得我应该去一趟陋居。”我非常从心地说,“说不定明天的吼叫信就是我爸寄来的......”
乔治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更加用力地拍了一下弗雷德的背,一脸鼓励的神色,非常之欠揍。
“那你......中午吃了饭再走吧?”弗雷德看起来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踩着地上吼叫信燃烧后剩下的灰。
“别担心,我白天还是可以过来找你。”我试图安抚他两句——他沮丧的样子看起来一下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耍赖。乔治抬手背身表示回避,他一走弗雷德马上就扑了上来,我差点一个趔趄就没站稳。
面对这种情景我已经非常熟练——地摸了摸他的头。他在我肩膀上蹭了两下,抬起脸时表情已经变得格外严肃。
“现在不是担心神秘人的时候。”
他语气郑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我微微张着嘴看向他一反常态的严肃的脸,非常认真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应该担心的是——便秘仁。便秘的感觉折磨着国人——这个广告词怎么样?我们把它印成横幅挂在门口。怎么样是不是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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