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一种呈奇异的晶莹状的血红火焰燃烧着,仿若是从地狱蔓升出来的红莲业火。
血色焰火的正中心,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雪白鸟儿。如雪的羽翼华美异常,长长的尾羽在空中飞扬,于火焰之中,即使刺目。
它在仰天长鸣,声声尖唳。
“「王——」”
它在呼唤它的王,找寻不知遗落何处的主人。
轻忽忽的缥缈雾气不知从何处蔓延而来,转瞬之间便将王鸟尽数包裹。它尖唳,冠羽竖起,黑亮的眼睛中满是警惕。
一声轻笑从白雾中传出,随即,一点明黄的光芒自雾中出现,照出了来人的模样。
手执宫灯的女子极其年轻,面孔精致如画,眼眸是奇异的蓝金色,身着蓝衣,一头蓝发是自上而下一层层的由浅至深,整个人就如水一般柔和。
“不要紧的,小雪儿。”年轻女子笑了笑,眸中似有浅金的光芒要溢出来了一般。“我带你去找你的主人。”
王鸟眼睛一亮,扇动翅膀,落至女子面前。
“「你能找到王?」”
年轻女子轻轻摇了摇头,眸中有一抹担忧。
“能找到她的只有你……克莉斯多体内的诅咒血脉已开始苏醒,再加上她灵魂不稳,又强留在曾经是人类的躯壳里,一旦受到冲击,很容易迷失本性的……”
“「就如当年那人一般?」”
“是的。“年轻女子颔首。”就如当年……她父亲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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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明亮的月挂在夜空之中,散发着清冷而柔和的光芒。无数星辰点缀周围,显得那月孤高而美丽。
无论在哪个时代,无论在哪个世界,唯有这夜空的景色是没有多少变化的。
秋落孤身一人坐在轮船的顶上,仰头望着星空。
只不过……这样明亮美丽的星空,在二十一世纪早就看不见了。
秋落收回视线,把目光投向轮船的下方,单手托着下巴,歪了歪脑袋。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个世界……但应该是在二十世纪左右吧?看这些人的着装也不是非常久远的年代,而且再早一点的年代怎么可能会有枪炮飞机轮船电话这些近现代的东西……虽然看样式很古老就是了。
距离上次见到那红发少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剧痛发作完后她便去少年的住所晃了一圈,早已人去楼空,本个人影都没有了。
秋落想起最后见面那次红发少年眸中的异样情绪。恐怕……他那时是来道别的吧。
“哼……走了也不把竖琴还我。”秋落一想到这个就磨牙,恨不得此刻就出现在那混小子身后,一脚把他踹下水。
等着吧,臭小子,等我找到你,你就惨了!
秋落恨恨地想。
晚风吹来,拂动衣角。轮船的船舱内隐隐有音乐声随风飘来。秋落抬手按住扬起的发丝,黑瞳眺望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
当时在码头上时,她只是听到这轮船上有人讲的是那红发少年的语言,便决定了搭乘这船的顺风车。可现在仔细想想,谁知道这船驶向的目的地究竟是不是那家伙的国家……
秋落想着,最后还是否定自己想法似的轻轻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时间多得令人发疯……权当是打发时间好了。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语言不通不说,连雪儿都不在身边……她好想念格兰岛上亚瑟送她的那一整个书架的书啊……
秋落出神的想着。随风传来的旧世纪音乐是慢摇着旋律的圆舞曲,犹如玻璃杯中轻轻晃动的红酒,带着沉淀时光的味道。
听着这舞曲,秋落又想起了在海龟岛上那晚举行的那场午夜茶会。她的小学妹把她们幼时的美梦变作了现实,却再品尝不出糖果童话的甜腻,只余满心的悲凉与苦涩。
那样一场旧世纪的绮丽奢华,真的……就如梦一般啊。
她还记得金发少年牵住她时掌心相触的温度,记得那时心脏跳动间蔓延出的不可抑制的依恋。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前方,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眼前这人,将是她漫长生命中最后的光。
这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恋慕。这绝对不会告诉你的慕思。
“亚瑟……”
低低的喃语,逸出嘴角,随风而逝了。
秋落凝视着月光下微光闪烁的水面,不知多久之后,终于察觉到一旁好像有一道视线在注视着她,深沉到她无法再忽视下去。
于是她下意识地转动有些僵硬了的脖子,看向视线传来的方向。待黑瞳对上那人的视线时,秋落一时发愣,呆呆的不知做何反应。
是月光的幻境吗?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亚瑟呢……
……等等,亚瑟?!
秋落短路的脑袋终于恢复了运转,漆黑的瞳孔一点一点地缩小。
清冷的月光下,少年有着阳光般绚烂刺目的金发,清隽的面容被阴影清晰地勾勒。高贵沉稳的气质,优雅得体的旧世纪服装。那双注视她的湛蓝眼眸,深邃得如大海永不见底的深渊。
他看着她,她也在看着他。
“[请问……]”金发少年终于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温和的声音依旧,所说之言却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秋落在他开口的瞬间猛地反应过来,大脑混乱得像一团乱麻。她想也没想,手一撑便从自己所坐的围栏边上主动跌了下去。
玄色的古衣于那一瞬间扬起,在月光的照耀下,衣料上玄奥繁复的深青纹路犹如活过来了一般,在古衣上游走舞动。金发少年好似是被那诡异纹路迷了魂,待他回过神来之时,刚刚那玄衣女孩所在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他方才看见的,不过是一场月光带来的幻影梦境。
转瞬之间,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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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无人的角落里,秋落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其力道之大,连关节都在泛着苍白的颜色。
那个人……那个少年……
秋落眼前又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月光下少年的模样。
是月光太明亮的缘故吗?少年周身萦绕着淡淡的荧光,仿佛从梦中的走出一般。然而那月光又清晰地将他眼中的那丝讶异勾勒,残忍而绝然地告诉她,眼前的金发少年并不是她记忆里的亚瑟……
她绝不可能认错,那样深邃而清澈的湛蓝眼眸太过特殊,世间再难找出第二人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那个少年是亚瑟啊……几十年前,还不曾认识秋落的亚瑟。
秋落终于松开了手。她低眸,于黑暗中凝视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弯起唇角,却是一抹自嘲的弧度。
启唇,她低低地喃语:“是亚瑟啊……”
原来,原来。
这的确是她曾千方百计要逃离的世界,只是因时空的错误,所到之处并非正确的时间,而是几十年前的过去。
呐,亚瑟……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于你而言,几十年后的遇见,并非初次见面,而是好久不见?
空气像凝固了似的,每一次呼吸都梗得喉咙发疼。
秋落靠着角落冰冷的墙壁,黑瞳凝视着一片无光的世界,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
夜越深了。
晚风中听见的舞曲早已听不见,繁华过后空余满世界的寂寥萧索,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走过来牵住她的手,轻轻地回应一句:
“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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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清晨,清凉的风携杂着一缕海腥味从窗外吹拂而进。秋落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映出自己此刻身处的地方。
昨晚她躲到角落里时,只一心想着逃离。等到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库房,堆积着不少的杂物,大都积满了灰尘。因为不通风的关系,空气有些浑浊。秋落点亮了火羽,四处转了转才终于找到了被几个摞起来的大木箱遮掩住的小窗子。
于是她便转移到那几个摞起的木箱上,费了好一会的力气才推开窗,清凉的晚风顷刻间涌了进来,驱散了库房中浑浊的空气。秋落就这样坐靠在窗边,闭上眼睛,在心里轻轻地对自己说:
“等船靠岸后,便快点离开了吧。“
就这样,秋落度过了这无比漫长的一晚。
清晨的风吹去了一夜的沉寂,秋落望向窗外,抬眸眺望,映入眼底尽是一片无垠的碧蓝之色。
吹来的风中带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这轮船恐怕已经由运河驶进海中了。
思绪至此,秋落不禁皱起了眉头。
轮船已经驶入海中,也就意味着下次靠岸绝不会是这一天两天内的事。只要一想到这轮船上有着亚瑟的存在,秋落就有一万个想逃离的心。
不想见到他,害怕见到他。
如果这场错乱的时空也是命运的安排,那么她是不是真的要如奥菲斯所说那般无处可逃。
——如果遇上你真的是命运编写的未来,如果我越过世界回到这错误的时间真的有为了要遇上你的原因……
秋落望着碧蓝的海面,出神的想着。
“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不会开心啊。”
命运什么的,早已注定了什么的,最讨厌了啊。
“唳……“
窗外忽然传来的鸟鸣打断了秋落的思绪,她回过神,眺望海面的目光流转回来,落在了窗边扇着翅膀的白色小鸟身上。
洁白的羽翼,小巧的身形,盯着她看的黑色眼珠……它不是雪儿,只是一只普通的海鸟。
它对着她低鸣,小小的黑色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秋落忍不住伸出手,有些迟疑地轻轻抚了抚它的小脑袋。这只白色的海鸟歪了歪头,也不避开她的手指,反而温顺地蹭了蹭。
秋落微愣。
几秒后,像是忍俊不禁,她弯起嘴角,无声地轻轻笑了起来。那模样,犹如一个看到新鲜事物,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善意而笑出来的小女孩。
秋落收回手指,看着这只白色的海鸟在她面前扇着翅膀转了几圈,然后鸣叫着飞出窗户,眨眼间不见了。
这鸟儿愿意接近她,大概只是因为她是精灵王。若是身为人类之时,别说触摸,就连靠近一步都会被狠狠地排斥吧。
眼见那点白色消失在视野尽头,秋落脸上的浅笑也缓缓收回,再度变回平常毫无波澜的淡漠神情。她倚着窗,窗外灌进来的风吹拂着她的黑发与玄衣,清凉舒适。
今天的海面没有多大的浪,轮船行驶得很平稳。轻轻地晃动着的船身几乎就是个巨大的摇篮。秋落缓缓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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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洁白羽翼的海鸟,扇动翅膀绕着这艘轮船飞了好几圈,最后在一扇窗前停下。窗内的房间虽装饰简单,却仍旧给人一种低调奢华的大气之感。房里的金发少年执起桌上的黄金长笛,站至窗边,吹奏起清晨的第一首乐曲。
那白色海鸟在清扬的笛声中飞舞鸣叫,似是在附着笛声起舞。一曲终后,它落在窗边,抬起小脑袋冲着金发少年高鸣了几声,那模样像是一个在说着什么极其高兴的事情的孩子。
少年也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含笑看着它,似乎是在很认真地聆听般。
白色海鸟又连着鸣叫了好一会,见金发少年也没有半点听懂了的意思,于是又扇着翅膀飞起来,干脆地咬住了少年的衣袖,使劲地扇动翅膀,大有不把他拖出窗外不罢休的架势。
少年一愣,有些不解这只白色海鸟的意图是何,但他还是顺从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了窗外。风吹来,吹动他的金发,吹拂他的面颊,带着大海特有的气息。
白色海鸟松了嘴,终于放过了他可怜的衣袖。然后这只海鸟扇了扇翅膀,离弦之箭一般地向下俯冲,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掉到海里去了?
少年疑惑。
然后下一秒,一抹飘动的玄色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是的,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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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落是被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吵醒的。
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那昏暗的小库房。然而与睡着前不同是,这所小库房的门……已经被打开了。
打开房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亚瑟。
她此时最想躲避的人。
当与亚瑟的目光相触的那一刻,秋落心里的逃意便疯狂地滋长。她的手按在窗沿,整个半身之后就是窗户,只要她再向后移动几十厘米,整个人就会有坠落海水的危险。
似是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抗拒,金发少年温和一笑,湛蓝眼眸温浅清亮。船王亚瑟的气息永远都有种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
“你是东方人吗?小姑娘。”他开口,声音如他的笑容般温和。
不可思议的,心中还在疯狂滋生的逃意好像就这样被他轻易地抹去了似的。秋落停下动作,定定地看着亚瑟。
是了,现在的他还不认识她……
亚瑟见她还是警惕地盯着自己看,不禁再度开口保证道:“放心吧,小姑娘。我是这艘轮船的主人,不是坏人。”
秋落仍是注视着他,抿唇不言。
……不行,还是想逃。
秋落心中万分纠结。
“你先下来,好吗?”他温和地和她商量着,然而所说之话的语气却完全不容拒绝。“在窗边很危险。”
危险?
秋落回身看去,只看见背后便是浪花翻滚的海水,淡淡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好吧,差点忘记这是在海面上了。不过比掉进海水里更危险的事明明就是被你发现!亚瑟你到底是怎么想到要来这一看就尘封了好久的库房里来的……难道几十年前亚瑟就能猜透她的思维模式了?
如果这是真的,秋落表示她很会惊恐。
“小姑娘。”亚瑟的声音再次唤回秋落神游的思绪。她回过头去,依旧沉默地注视着亚瑟。
“先下来,好吗?”
“……”
沉默许久,秋落终于在那双温和的眼眸注视下败下阵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因为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亚瑟,她好像就就没办法不妥协了……
秋落缓缓地站起身来,低眸俯视着站在地板上的亚瑟。她小心地踩着木箱的顶端,准备慢慢地爬下去。
不过……
秋落看了一眼摞起的几个大木箱的高度,最后还是果断地选择了直接跳下去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玄黑的衣摆扬起,昏暗的光线中,其上缭绕的深青纹路似乎能透光,犹如活过来了般地随风舞动着。
亚瑟似乎也因秋落的动作而微微一愣,而在这之后,他的动作快得让人误以为是错觉。
他快速上前几步,然后伸出双手——
几个呼吸的时间里,她眼看着他的动作,瞳孔微缩。然而秋落还来不及反应,自己整个人就已经落入他的怀抱。无法抗拒,没有抗拒。
“你……”她睁大了漂亮的黑曜石眼睛望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
亚瑟将她放下,湛蓝的眼眸微垂,温和却带了些苛责的味道。
“你直接跳下来也很危险。”他说。“下次不要这样了。”
“……嗯。”秋落微闭了眼睛,后退一步,挣开了亚瑟环住她的手。
见秋落这样的反应,亚瑟又笑了。
“不过也没关系,因为我会接住你的。”
他这一句话,直接便让秋落进入了愣神状态。
似乎……他之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秋落抬着眼眸,认认真真地审视眼前的金发少年。
几十年前的亚瑟,和她在几十年后遇见的亚瑟,几乎没有半点不同。
一样的温和而优雅,一样的待人温柔,一样的为他人着想,哪怕眼前的她只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不问她的来历,不问她身上的重重疑点,只是那样毫无理由的关心着,怜爱着。
原来在他眼里,最初的开始前就在把她当成长不大的小女孩对待……几十年如一,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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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带着秋落离开了那间隐蔽的库房,一路上都没遇到半个人影,安静得让人以为前些日子听见的热闹人声只是幻觉。秋落心头虽有些疑惑,但却什么都没问。
“我的名字是亚瑟•冯•蒙哥马利,你可以直接叫我亚瑟。”
“嗯。”
“那么,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来自东方的小姑娘。”
秋落沉默了会。“……叫我Crystal吧。”
亚瑟听见这个名字,脚步微顿。“Crystal……克莉斯多?”
“嗯。”秋落轻轻地点头,眼眸微微侧开视线,望向别处。“这是……我的「真名」。”
铭刻到灵魂深处,无论轮回几世都无法磨灭的审判之名。
克莉斯多。
——由吾之生母赐予的,纯净无罪之名。
察觉到了气氛的些许压抑,于是亚瑟也不再多问,轻笑着谈了些其他的话题。
“你的故乡是中国吧。”
“嗯。”
“那你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这来呢?”
秋落沉默了一会。
亚瑟也不在意,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了些犹豫的意味:“是家中遭遇了变故吗?”
那样轻而缓地询问,像是怕惊碎了一个脆弱的灵魂。
秋落摇头。“不……我是被人送来的,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陌生又奇怪的地方了。”
这下轮到亚瑟沉默了。他微微眯起了湛蓝的眼眸,在秋落看不见的地方,深邃眼眸掠过一丝探究。
秋落却是自顾自般的继续说了下去:“我会自己找到回家的路的,不会给你添麻烦,也不会打扰你太久。”
“没关系。”亚瑟忽地停下脚步,嘴角绽开一抹微笑,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你不必担心会给我带来麻烦。”说罢,他退开身旁一间房间的门,朝秋落招了招手。
“跟我来。”
秋落跟着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进去了。
亚瑟让她先呆在这房间里,在三吩咐过她不要乱走后,关上门出去了。
秋落沉默着,在亚瑟出去后,环顾了四周一圈。这是一间普通的干净房间,各类日用品都齐全,不过都是二十世纪的风格,很有古典气息。
不多时后,房门被人敲响,门外传来少年温润的嗓音:“打扰了。”
亚瑟推门而进,手里还拿着一套黑白颜色的衣裙。他看着秋落,将手里的衣物递过来,轻轻道:“可能要委屈你穿这个了,毕竟你的着装在这艘船上确实过于特殊。”
秋落接过衣物,简单翻看了一下。这是一套简单的西式衣裙,比起记忆里管家大人拿给她的那些精致且繁美复杂的洋裙简直太合她心意了。
……难道亚瑟连她讨厌复杂的衣服都知道?
秋落抱着衣裙更加迷茫了。
虽说亚瑟被誉为大西洋的预言家,但也不至于连这种事都……知道吧?
在秋落愣愣地抱着衣服走神的时候,亚瑟却是带着那有些深不可测的笑意,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闭合的声响惊醒了秋落,她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房间,意识到亚瑟是让她换衣服。目光回到手中的黑白衣裙上,秋落把它放在一旁,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褪下身上的衣物,然后换上了亚瑟拿来的衣裙。
“样式……有点眼熟。”秋落扯了扯身上简朴的黑色长裙,再看了看放在一旁还没穿上的白色围裙,然后终于想起来这身衣服的样式和蒂娜穿的女仆装一模一样。只是蒂娜穿的女仆装都是蓝白配色的,导致她一时没能想起来。
黑白的女仆装,黑白的旧世纪女仆装。
秋落终于明白了亚瑟进来时说的“委屈”是什么意思了。她差点忘了她是为了搭顺风车而上的这艘轮船,没有一个正经身份的话,就算是亚瑟相信她,也会给他带来困扰吧。
轻轻叹了口气,秋落伸手拿过白色围裙穿上,然后双手有些笨拙地绕到身后系好蝴蝶结。理了理黑发,秋落把最后的白色软帽戴好,低眸看了眼身上的女仆装,脸颊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升温,开始后悔当时为什么就没干脆利落的坠海。
“真是……便宜你了。”
全世界大概就你亚瑟用得动精灵王身份的女仆……
收拾好原先的衣物,秋落拉开窗帘,看了眼浪花翻滚的海面,刚欲收回目光,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在这几十年前……奥菲斯是不是也还在深海之底?
想到这,她不禁伸手握住了项间的黑绳挂坠。
那枚来自几十年后的,奥菲斯的核心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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