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你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看出来这是假枪?”言少钱缓缓吐出烟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现在一定特别好奇,你为了不暴露,都事先准备好枪声音频,我为什么还能分辨出来?”
劫匪眼睛都睁大了,严丝合缝地填满头套上的洞,显得十分滑稽。
“你身上应该携带了一个扩音装置,而手机里准备好枪声音频,用扩音装置播放,可以模拟出十分逼真的枪响。”
言少钱说着,轻轻弹了弹烟灰:“你骗骗别人确实够了,可惜你骗不了我——扩音装置产生的轻微电流声,以及经过多种设备转载后导致的音频失真,骗不过我的耳朵。”
“当时我就觉得枪声奇怪,见到你之后,我立刻确定了自己的假设,”他笑起来,手指在空中虚画一个圈,“那个扩音装置,就藏在你衣服内侧左胸口的口袋里,而手机则在同侧下方的口袋。”
劫匪仿佛被猜中似的,倒退一步:“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言少钱皱眉。
真是没礼貌,现代人这么喜欢问候别人母亲吗?
他强忍着想捏爆这人狗头的冲动,心里想着警察怎么还不来,他到底还得跟这家伙废话多久。
现代法律真是麻烦,万一他不小心把这货弄死了,还得算他防卫过当。
说曹操曹操到,他刚在想警察叔叔,外面就响起了警笛声。
他暗自松一口气,劫匪却紧张起来,嗓音颤抖地说:“放我走!”
“不可能。”
言少钱挡在他身前,并不肯退让半步,钱箱还敞开放在他脚边,里面都是十块二十块的零钱。
即便是零钱,也绝不允许被抢走半张!
警笛声越来越近,劫匪走投无路,眼神竟凶狠起来——他伸手摸进了自己的衣兜。
言少钱本以为他要摸手机,但下一刻他就觉出不对来,凭着本能往旁边闪躲了一步。
刀刃贴着他的脸颊擦过——劫匪情急之下竟掏出一把刀,横冲直撞地朝他面门上捅!
这家伙居然做了两手准备,知道自己拿的是假枪,以防万一带了把真刀!
言少钱到底是换了一具身体,就算过去的经验再丰富,也奈何不了这具身体本身条件不行,反应慢半拍,脸上就被锋利的刀刃刮开一道血口。
他神色瞬间阴沉下来——该死,又要被沈酌骂了。
劫匪一击不中,也没打算跟他纠缠,趁他躲避时间打开门,踉跄着跑出收费亭。
言大王今天心情跌到谷底,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
劫匪今天怕是出门没看黄历,运气实在不佳,好不容易摆脱言少钱,跑出去才发现警车已经到了,将收费站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再想逃已然来不及,慌乱之中冲向在旁边疏散车辆的收费员,随机挟持了一名人质。
“别过来!”他一把抓住女收费员,用刀贴着她的脖子,“再过来我就动手了!”
言少钱刚好追上,看到人质的同时不禁一愣。
……郑凝?
这家伙为什么在这?她今天不是应该歇班吗?
所以……早上并不是专程过来找他茬?
他心情有些微妙,心说您老挟持谁不好,非得挟持她,真是管都不想管了呢。
反正警察也来了,要不他就哪凉快哪待?
姓郑的也真是怪倒霉的,刚刚她附近一共有三四个人,偏偏就选中了她,该叫她天选之子,还是欧皇附身?
言少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后退两步,将主场交给警察和劫匪。
劫匪大哥八成是新手,第一次干这种事,手里的刀也是新刀,刀刃锋利得不行,他边挟持着郑凝边后退,一个手抖,人质脖子上脆弱的皮肤就被划破了。
郑凝倒是没有大喊大叫,但根据她铁青的脸色来看,应该也吓得不轻。
收费员上岗之前都会接受应对这种突发事件的培训,其中就包括“持刀/持枪抢劫”这一项,但理论毕竟是理论,实际发生时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言少钱手里还拿着那把“枪”,在警察警惕的目光中,他主动把枪交了出去,不慌不忙地吸一口烟:“不是真枪,是个打火机。”
他说着又指指自己的脸:“不过他手里的刀是真刀,你看我这……”
警察小心地接过,而正在这时,劫匪突然大喊起来:“我没抢成功!放我走,不然我真的动手了!”
言少钱皱了皱眉。
以他浅薄的现代法律知识来看,挟持人质的罪名比抢劫未遂更大。
这哥们怎么就想不开呢。
劫匪手里有刀,还有人质,警察也不敢贸然上前,只能继续跟他对峙。
言少钱低头看了眼手机,就快五点了。
沈酌说好会来接他的。
如果这一幕被他看见……
一想到沈酌,言少钱立刻焦躁起来,他看一眼郑凝脖子上淌下来的血,还是难以放任不管,低声嘟囔道:“在我面前玩刀,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说着,忽然双手交叉,从两侧袖口上各拽下一颗纽扣来。
他现在实力远不如前,但制服一个没习过武的普通人,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寻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趁劫匪还没看向这边,左右手各捏住一枚纽扣,内劲集中在指尖,用力弹出——
“叮——!”
“呃……啊啊!!”
两枚纽扣分别飞向不同的方向,一枚打偏了劫匪手里的刀,而另一枚正中他鼻梁。
言少钱眯起眼——还凑合,这一下应该把对方鼻梁打断了。
剧痛让劫匪不得不弃了刀捂住脸,郑凝趁机挣脱跑向人群,警察虽然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已经上前将劫匪制服在地。
那两枚“深藏功与名”的纽扣早不知滚落到了哪里。
言少钱松一口气,心说要是搁以前哪至于这么麻烦,两分钟能解决的事情硬生生拖了这么久。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正准备去看看那些钱怎么样了,突然听到一声由远及近的大喊:“言少钱!”
……完蛋了!
是沈酌!
沈总来得无比“及时”,他看到收费站这种“盛况”,车还没停稳就从后座跳下来,一眼看到某人的所在,径直冲到他面前。
言少钱大脑宕机了。
嘴里叼着的烟屁股一下子掉在地上。
他现在这形象居然就被看到了?刚刚抽完烟,脸上还挂着血?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言少钱表面佯装淡定,内心慌得一批,他面无表情地拭去颊边血迹,故作深沉地说:“哦,你来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沈酌神色堪称惊慌,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试图确定这人是否还安好,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一圈,“我大老远就看见这边都是警车,还拉了警戒线,我还以为你……”
言少钱心说既然拉了警戒线,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他有些心虚地别开眼:“也没啥,就是刚才有人想抢劫收费站——已经被我……和警察叔叔制服了。”
沈酌伸手托起他的下巴,在他脸上看了又看:“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破皮而已,不要紧的。”
沈酌登时皱眉:“什么不要紧!赶紧跟我回家!”
他正拉着人要走,旁边观察他们好半天的警察忽然拦上来,冲言少钱扬了扬手里的证物袋:“请问这把枪……不,打火机,是你从嫌疑人手中夺下来的吗?”
言少钱抬起头:“是我。”
警察:“那您是否方便跟我回警局做个笔录呢?”
“……”
劫匪已经被押上警车,言少钱偏头看了看,在心里叹一口气。
没错,做好事不留名在现代社会也行不通了,到处都是监控录像,想找到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不论他是罪犯还是见义勇为的路人。
他只好说:“方便。”
沈酌欲言又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量再三后觉得现在想把人带回家确实不大可能,只得退而求其次:“我可以一起去吗?”
警察一愣:“当然可以。”
言少钱上了沈酌的车,有点意外地问:“你亲自开车来的吗?”
沈酌没吭声,只默默发动车子,往警局方向驶去。
……不太妙啊。
沈总八成是生气了。
言少钱只好闭嘴看向窗外——最早遇到劫匪的女收费员也跟他们一道,搭警车去公安局做笔录。
这场抢劫案算是有惊无险,犯人被当场制服,郑凝受轻伤,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可言少钱却高兴不起来。
虽然他保住了钱,但沈酌心情貌似很不好。
沈总生气比丢钱可怕多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到了公安局,言少钱也没敢主动招惹沈酌,一声不吭地去了问询室。
沈酌在等候区的椅子上坐下来,有女警给他倒了水,轻声说:“先生不用紧张,只是跟那位先生了解一下情况,问完就可以离开了。”
沈酌潦草地一点头,托着一次性纸杯,并没说话。
紧张?并不,他现在内心只有生气。
特别、非常、无比生气!
想立刻就把姓言的绑回家,捆起来,关进小黑屋,按在床上,日到一个礼拜都下不来才好!
跟持刀歹徒对峙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究竟怎么敢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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