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言少钱摘掉耳机, “唢呐怎么了,看不起唢呐吗红事白事都靠它,想当年寨里有个兄弟大婚, 我们吹唢呐给他吹了三天三夜, 腮帮子都疼了。”
沈酌心说你不要腮帮子疼了, 他光听描述都觉得脑壳疼,好像唢呐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 绕梁三日而不绝。
流氓乐器,当之无愧。
言少钱起身下床, 轻轻叹口气“说实话, 我还真想找个唢呐吹他个痛快来着, 当年林家冤死那么多人, 到我死都没能平反, 听说那些尸体都随便挖坑填埋了, 连个衣冠冢也没能留下。那时候人人自危, 就连我远嫁他乡的二姐也被夫家赶出来,最后在一棵老槐树上自缢而死。”
他走到窗边, 伸手轻轻一抓, 也不知想抓住什么“若有机会, 我定要为他们痛痛快快吹一场唢呐,送他们最后一程。”
沈酌看着他的身影, 阳光打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融进细小的浮尘里, 似乎就要与背景融为一体。
他忙上前搭住对方肩膀, 驱散了那股虚幻的不真实感,轻声道“我觉得,你还是弹琴吧。”
言少钱“”
看不起唢呐就直说。
“对了,”他转移开话题,“昨晚我都忘了,你给那个叫赵梓馨的女生打电话没有她没事吧让那个拿电击`枪暗算我的小子跟她接触,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打了,她挺好的,当时我让保镖跟着他们的,你信不过那群臭小子,还信不过我的保镖吗”沈酌说,“她说谢谢我们,她被邵鹏那小崽子纠缠很久了,终于有机会能摆脱他,她还挺高兴的。”
言少钱低头摸着自己的手指“你都答应她什么条件了,让她心甘情愿帮助我们拍视频”
沈酌“当然是让邵鹏滚蛋,滚出沙鸥市,有多远滚多远,他父母公司那边我已经派人联系了,开除两个小职员还不是什么难事既然不教育好自己的儿子,那就要做好被他牵连的准备。”
“你行动还真够迅速的,”言少钱说,“另外一个小子呢”
沈酌知道他指的是那个拿电击`枪的男生“留校察看,他还有一点悔改之心,算帮了我们的忙,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是再敢犯类似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有别的消息吗”
“有一个好消息,”沈酌眼睛微微地眯起来,“高旺畏罪潜逃了。”
“逃了”这令言少钱十分惊讶,“这个节骨眼他逃跑,岂不是意味着他心虚”
沈酌点头“警察也这么想,今天本想传唤他,结果发现人已经不在本市现在正在调查他的行动轨迹,准备逮捕他。”
“查到了吗”
“暂时还没,没查到他本人信息的购票记录,应该是驾车逃跑的,警方锁定了他名下的几辆车,也没查到过高速的缴费记录,有可能走的国道,目前在排查监控,这需要点时间。”
言少钱“唔”一声“如果查到了,务必通知我。”
“你要干嘛”
“我要亲自抓他,”言少钱用力咬牙,“不揍他一顿,我不甘心。”
“你省省吧,”沈酌无奈了,“算我求你了言哥,你就老老实实在家歇着不好吗抓捕逃犯这种事就让警察去做,你不能抢人家饭碗吧”
“你懂那种感觉吗”言少钱忽然回头,明明声音很轻,沈酌却觉得他仿佛动用了全身的力气在说话,“他亲自来我家宣旨,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我父亲还得跪在地上,跟他说一句谢主隆恩我真是想起来就想吐”
沈酌差点被他的情绪感染,连忙搂住他,轻轻拍他的后背“好了好了,知道了言哥,咱们不跟他生气,冷静点。”
“我冷静个筛子”言少钱一点也不想冷静,“我必须要揍他一顿,否则我不姓言”
“你本来也不姓言”沈酌搂着他肩膀把他往外推,“不气了不气了,吃饭去吧,别想他了,省得影响食欲。”
陶琴女士已经在外面喊他们,言少钱只好忍下这股怒火,先去吃饭。
由于某人伤没好,昨晚还发了烧,陶琴没敢给他做刺激的食物,所有菜看上去都很清淡,这让喜欢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言大当家皱了皱眉,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沈酌昨晚一宿没睡好,下午也不准备再去公司,他在“饭后消食”和“躺下睡觉”之间犹豫再三,决定把某位不听话的大当家拉去医院换药。
言少钱正在往新手机上装软件,闻言抬头“换药不去。”
“你还敢拒绝”沈酌越想他昨天晚上的举动越生气,“你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说自己肯定不会有问题对吧结果发烧成那样,今天还拒绝换药”
“那是个意外”
“没得商量,”沈酌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快走,谁知道你发烧是因为吹冷风还是伤口发炎,必须去医院。”
言少钱“”
啊,真是糟糕透了。
这个时间医院刚刚上下午班,言少钱强行被沈酌拖过来,挂号后等了一会儿,被护士叫进了治疗室。
他本以为换个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谁成想护士揭开纱布以后居然说“有点感染呢,你伤口沾水了”
言少钱一愣“没有。”
护士“吃刺激性食物了”
“也没有。”
“剧烈运动了”
“呃”
言少钱余光扫到旁边沈酌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十分心虚地没吭声。
现代人体质真就这么弱
护士“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董主任说的那个挨了一刀还活蹦乱跳,一边流血一边揍了一群熊孩子的病人吧”
言少钱“”
不,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没发现沈酌周身的气压都变低了吗我们什么仇什么怨
“你是真的莽,”护士也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还好感染得不严重,我给你洗一下吧。”
言少钱还没意识到她这个“洗”指的是什么,只看到她取了一瓶什么东西,并说“趴下点。”
沈酌帮忙撩着衣服,护士打开那瓶不明液体,小心地倒在伤口上。
液体接触的伤口的瞬间,立刻泛起大量的白色泡沫,言少钱只感觉皮肤一凉,针扎似的疼起来,不禁叫出声“你倒的什么东西”
“双氧水啊,”护士面无表情,“疼吗忍着点啊,很快就好了。”
言少钱“”
信她才有鬼
许是腰部的皮肤比较敏感,他疼得头皮都麻了,忍不住直咧嘴“简直比我直接用酒还”
他话到一半,自己先觉得不妥,急匆匆把还没出口的“疼”字咽了回去。
然而还是引起了护士的注意“用酒家里喝的酒你别告诉我你自己用白酒给自己消过毒。”
言少钱慌忙解释“不不,不是这次。”
“也就是确实有过”护士皱起眉,“家里喝的白酒度数并不够高,达不到杀菌的标准度数太高太低都不行,只有75的酒精杀菌效果最强,而且不建议使用酒精,如果伤口不大,最好还是碘伏。”
言少钱被迫接受这一番强行科普“知知道了”
护士“你要是再乱来,我就让董主任亲自给你治。”
言少钱欲哭无泪“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护士用生理盐水把他皮肤上的双氧水冲洗干净,重新包扎,严肃道“回去好好休息,别再瞎折腾了,听到没”
“知道了”
言少钱已经有点直不起腰,感觉半边身体都麻了,他抹一把额头冷汗,依然不敢抬头看沈酌。
沈酌沉默地扶起他难得虚弱的竹马哥哥,沉默地架着他离开治疗室,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低斥一声“言少钱”
“嘘,”言少钱赶紧捂住他的嘴,惊恐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撞上熟人,“要骂回家骂,别在外面丢人。”
“你也知道丢人”沈酌额角青筋直跳,感觉一宿没睡好带来的疲乏都没有面前这人惹他生的气让人头疼,他用力攥住对方的胳膊,“接下来一个星期不,两个星期,你给我在家待着,除了来医院换药哪都不许去”
言少钱一缩脖子。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沈酌气不打一处来,拽着他往前走“回家。”
“等等,慢点啊”言少钱一瘸一拐,活像刚刚打完酸爽无比的屁股针,呲牙咧嘴地说,“我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别这样。”
沈酌内心呵。
一天能做一百个保证,没有一个兑现。
沈总丝毫不为某人的服软所动,一路架着他走到停车场,身上的低气压还没散去。
“够了”言少钱忍无可忍,“至于吗你不就是伤口有点发炎吗,有什么了不起。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吻你”
沈酌刚打开车门要上车,闻言抬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言少钱自动把这个看智障的眼神脑补成了挑衅,一把将他拽回来,“啪”一声按在车门上。
沈酌“”
言少钱喘着气,双手撑在他肩膀两侧,低声说“你有什么资骂我,我觉得就算我伤口感染,也没你一天喝八十杯咖啡伤身。”
沈酌“”
这能一样
言少钱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强盗逻辑之“强行扯平术”“昨天去天台是我不对,但也是为了你啊,我现在亲你一口,咱俩就算扯平了,不准再给我叽叽歪歪,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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